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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浮生半日閑

2019-09-08 11:38邱雨靜
北方文學 2019年24期
關鍵詞:鄉關蕭蕭故土

邱雨靜

流年錦瑟——天凈沙

青苔古木蕭蕭,蒼云秋水迢迢,紅葉山齋小小。

兩日顛簸,已有些許疲憊,我乘一方簡車,跋涉千里,也不過就想可在深秋乍起之時,道一句,此心安處是吾鄉。然再次踏上故土,我卻無力思考。她變了。變得與記憶中的她疊影甚少。

爬山虎萎落在小院殘陽里,想把我的心事埋在了舊宅墻角,折翼枯葉,將夢眠于蕭瑟青墻間。平平仄仄一條青石路,錯錯落落幾堵舊院墻,夜早已深,燈火青熒,風陌無言,滿天星光,滿院月亮。歲月何如,為何如此悲涼,苦等蒼老了誰的良辰,又消磨了誰的美景,依窗傷愁。對一窗涼月抱影無言,卻也道不出殘月暮色的冷,亦言不出落花詞樹的殤。

深巷故人——兩茫茫

我道蓮池如故,您如故。

我不想,蓮池皆在,您已故。

憶的那夏,月門內藏著小庭深院,海棠花瓣落滿棋盤,溫溫潤手拈花弄影,明明約得來年你海棠初盛,在微醺嗅繁花,再下殘棋一盤。

一路無言直至您的墳塋,我的祖母,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你諱秀蓮,人如其名,是那天然去雕飾,濯清漣而不妖的秀美蓮花,您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婉慧貞敏,習得是琴棋書畫,端得是淑德賢惠,可種種前塵終抵不過歲月流逝,伊人老去,往事如煙,隨風飄散,風颯颯兮木蕭蕭,思故人兮徒離憂。

雨卷儂心——思悠悠

我喚雨靜,秋雨靜靜。長輩望我溫婉如雨,淑雅安靜,卻不曾想過雨是一生錯過,雨是悲歡離合,有誰的聲音能抵達秋子之夜,長久喧響。

和風徐徐,秋意蕭蕭,微雨冷冷,積水盈盈,許是凄涼,許是觸景,許是生情。

池邊柳,相別離,還記得甲申三月,春深處古柳凝碧,依石而望,明花翠柳,十里榆陰遮岸堤,總角稚童踮起腳尖,額頭微抬,本該輕盈如春燕,卻笨拙如浣熊,楊柳依依,綠樹村邊,春水初生春林勝,春風十里未央醉。

芙蕖路,念往生。依稀是丁亥六月,傍晚時分,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清白炊煙裊裊升起,襯得遠山黛色如染,一派祥和寧靜,一葉扁舟泊于水,槳聲漸遠,泊聲漸醉。天空碧藍如洗,行云無聲。船痕迂回,湖面漸有石子漣漪現,摘一片荷葉,傾落的露珠覆面,便隨清淺荷香于岸邊悄然入夢。

碧荷邊,歲月好,誰人撐一支長篙,誤入藕花深處?誰家豆蔻女子語笑嫣然,擷下一朵清蓮插在鬢邊,矜持淺言?曉風殘月,應是那良景美辰虛設,道不盡的姽婳嬋娟。

微雨初驟,已入祖宅,心壓沉石,心頭鈍痛。不思量罷。猛而止步,便是我一路入了癡,盡是些幼時畫面爾。是了,那都非現今。然,淚滴落,沾衣襟。

寂寂明月——夜闌珊

落日已盡,紅霞隱退,暮靄漸合。憶沉淀,散一地浮華,唯留寂寞。暮色浸染著云霞,遠影已逝,滿心期待化成了灰,故鄉情懷一片空曠。

戾戾曙風急,團團明月陰,燭火在風中搖曳,竟將這清冷的夜色渲染的有了幾分溫暖。無眠,無眠,皎月照無眠。念吾一身,飄然曠野。徘徊將相見,憂思獨傷心,黑夜一無所有,何慰吾之彷徨。

月兒彎彎,自問同誰看?明月依舊我卻黯然,游子逍遙也會悲嘆,往事上心頭千萬,氤氳淚眸隱隱現,今宵風中淚已乾。

寂夜徹寒,星辰皎月澄水映。碧空何靜?月照孤人影。短松岡處,不覺空長嘆,奈何看幾兮長憶,只獻諸流年。月斜風碎,靜水深流。閑人一枚,不若歸去。

陳跡浸歡——竟何待

蓮花池東絮飛揚,飛來飛去落誰家,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逝者已逝,愴然涕下,更不應忘生著安好。昨日之日不可留,紋奠執著往昔,前路坎坷幾曾定。故莫念念未來。前路坎坷幾曾定,故莫念念未來。

何待吾?傷感幾何?青瓦不在,卻增溫飽,斯人已逝,徒留回憶,那年那故土,終還是它們。物是人非事事休,人是無非何困擾?茫茫紅塵,相見即緣,更無論相守,倒不如放下心魘,珍重韶華。

平生態,閑看云卷云舒,淡觀花開花落,淡雅素樸;無心紅塵路漫,天意浮生虛虛渺,安樂素心,長辭前淺吟低唱,還盡一生得意時。

依故鄉,浮云游于意,落日故人情。故土再變,存于你心的也是那長相思的清夢。日暮鄉關本何處是?心依舊,鄉關依舊,孤蓬萬里征,最憶幾時景。荏苒幾盈虛?澄澄變古今。

對那千里征程的騰飛夢,我思我愛又豈在朝朝暮暮。

歸來,沏一壺清茶,修一顆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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