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車用燃料乙醇流向與產業時空布局分析

陳 曦 潘克西 李玥寧 李永浮 張配豪

1.復旦大學 2.上海大學

0 前言

車用燃料乙醇①燃料乙醇一般是指體積分數達到99.5%以上的無水乙醇。生產原料來源廣、生產技術路線多、使用方便、易于推廣，是理想的汽油組分。推廣應用乙醇汽油②乙醇汽油是將燃料乙醇與普通汽油按照一定比例混配的液體車用燃料?？梢杂行p緩汽油消費的增長速度，改善環境質量。生物燃料乙醇的大規模商業化應用，可以為玉米等大宗農產品建立專業、可持續的加工轉化渠道，提高國家對糧食供需的調控能力，穩定糧食產量和價格預期，調動農民種糧積極性，促進農業經濟發展，夯實國家糧食安全基礎。

1908年，第一輛燃料乙醇汽車在美國誕生。1930年，燃料乙醇作為汽油添加劑在美國出現，1980年初推廣應用。目前，美國是全球最大的車用乙醇汽油生產國和消費國，大部分地區使用燃料乙醇占比10%的乙醇汽油（E10），部分地區使用較高比例的E15乙醇汽油。2017年，美國在役的玉米燃料乙醇生產廠211家，在建6家，分布在28個州，產量4 904萬t，每年有近40%的玉米用于生產燃料乙醇[1]。1938年，巴西國會通過法案，要求必須在所有類型的汽油中添加燃料乙醇，成為全球最早通過立法手段強制推廣乙醇汽油的國家。目前，巴西是全球第二大燃料乙醇生產國和消費國，以甘蔗為主要生產原料，摻混比高達27%。2017年，巴西燃料乙醇產量為2 173萬t。

上世紀60年代，我國基于備戰和石油供應短缺的考慮，在部分地區使用乙醇汽油。2000年，國家正式啟動車用乙醇汽油推廣應用工作③2000年，原國家計委、原國家經貿委等部門聯合設立車用乙醇汽油推廣工作領導小組，建立聯席辦公會議制度，成員包括原國家計委、原國家經貿委、國家財政部、公安部、原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國家稅務總局、原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原國家環保局等八部委以及中國石油、中國石化等公司，啟動車用乙醇汽油推廣應用工作。，核準建設燃料乙醇定點生產廠，陸續在黑龍江、吉林等11個省份“全封閉”或“半封閉”推廣應用乙醇汽油，成為全球第三大燃料乙醇生產國和消費國。

2017年9月，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5部委聯合印發《關于擴大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和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的實施方案》（發改能源〔2017〕1508號），明確到2020年在全國范圍內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基本實現全覆蓋[2]。2018年8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全國生物燃料乙醇產業總體布局方案》（發改能源〔2018〕1271號），確定了燃料乙醇產業總體布局，強調堅持控制總量、有限定點、公平準入，進一步在北京、天津、河北等15個省推廣車用乙醇汽油[3]。2019年2月，國家能源局為貫徹上述兩個重要文件的要求，印發了《關于建立擴大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和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工作信息月報制度的通知》（國能綜通科技〔2019〕20號）[4]，擬建立專項工作信息月報制度，及時掌握有關?。▍^、市）和中央企業在積極穩妥推進擴大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和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專項工作領域取得的最新進展。本文基于我國近20年來的車用乙醇汽油推廣應用實踐，主要就“全覆蓋”、“有限定點”等車用乙醇汽油發展目標和燃料乙醇生產布局進行系統分析和情景模擬，探究燃料乙醇的發展路徑和主要制約。

1 前人研究與主要關注

乙醇汽車沒有電動車那樣受到廣受關注，因此相關研究和文獻數量不多，且大都集中于生物燃料乙醇發展歷程、政策變化、試點示范、生產技術、原料來源、成本產出、環境影響和國外經驗等比較專業的范疇內。

1.1 關于生物燃料乙醇的發展

門秀杰等（2018）比較全面地從時間上縱向分析了我國生物乙醇汽油的發展歷程，具體回顧了不斷推廣的試點省市，從“2省”、“4省”到“11省市”、“26省市”再到“全覆蓋”，強調發展燃料乙醇對于我國交通能源的發展具有關鍵作用[5]。李志軍（2008）基于燃料乙醇的一系列政策推出過程分析國內現狀，明確了“人地爭糧”和技術急需突破的困境，并提出相關的政策建議[6]。郎曉娟等（2009）具體以原料為對象進一步分析燃料乙醇的政策演變，明確了以非糧原料等生產燃料乙醇的發展趨勢[7]。

1.2 關于生物燃料乙醇的生產技術

中國石油和化學工業聯合會的胡迀林等（2018）剖析了現有生物燃料乙醇添加方式存在的主要弊端，提出了采用化學方法添加生物燃料乙酵的優勢，可應用于實際[8]。韓飛（2001）基于乙醇汽油的性質、制備和調合方法，分析了水解發酵作用生產乙醇的技術方法[9]。牛建軍（2018）發現，紫外熒光法可用于車用乙醇汽油的硫含量測定，結果準確且可靠，可以用于檢測監測成分[10]。

1.3 關于生物燃料乙醇的環境影響

劉少華等（2012）實驗表明，與汽油相比，乙醇汽油有利于改善汽車尾氣的排放，CO、HC和NOx排放均得到改善，環境效益較高[11]。針對我國京津冀地區霧霾頻發的嚴峻形勢，范必等（2015）建議在京津冀推廣乙醇汽油，并通過提高優惠政策，努力提高乙醇汽油的市場占有率[12]。

1.4 關于生物燃料乙醇的國際經驗

胡志遠（2002）等全面介紹了美國、巴西、歐共體、加拿大、泰國等世界主要燃料乙醇應用情況及中國的燃料乙醇使用情況，肯定了燃料乙醇的發展前景[13]。毛開云等（2018）深度解析了全球燃料乙醇產業現狀，具體分析了美國、巴西和中國的燃料乙醇的代際演變和發展情況[14]。多位學者(康鵬[15]、李希宏[16]、任東明[17])進一步總結國外乙醇發展經驗，認為我國應借鑒相關經驗，從穩定原材料價格、技術攻關、適當補貼、市場開放、加強國際化合作等角度入手，進一步提高我國燃料乙醇的國際競爭力。魏瑋等（2012）具體研究印度生物燃料政策的演進和經驗，分析其對中國的啟示[18]。

1.5 關于乙醇汽油的“全覆蓋”

支持者認為，推廣乙醇汽油和實現“全覆蓋”有諸多好處，當前乙醇汽油的發展受到國家的高度關注，迎來了機遇時期，應把握這個大好機會。任東明（2018）[19]和岳國君（2018）[20]從我國當前的新形勢進行分析，指出相關政策的出臺極大地促進了燃料乙醇的發展，政策、資金、技術、原料等均成為有利條件，提出我國生物燃料乙醇將迎來一次快速發展機遇期。景春梅（2016）指出，擴大推廣乙醇汽油可對我國減少碳排放、糧食去庫存、油品升級、緩解產能過剩企業困難和普惠“三農”發揮重要作用[21]。中國石油集團經濟技術研究院費華偉等（2018）認為，當前我國燃料乙醇發展面臨多項政策出臺助力、生產原料有保障、控制原油對外依存度和推動能源清潔低碳轉型的機遇，應加大發展[22]。

反對者主要集中于燃料乙醇對汽車的不利影響、生產原料不足、經濟性差和燃料乙醇供需存在缺口等四個層面，認為2020年實現全覆蓋較困難。龔冬梅（2003）實證乙醇因具有親水性導致乙醇汽油在儲運過程中易發生分層，不易保存[23]。劉鑫等（2018）進一步指明，由于動力不佳、油耗高、價格不便宜等特點，一些試點地區的車用乙醇汽油仍然沒有得到廣泛的認可[24]。譚彥紅等（2008）從糧食安全視角分析燃料乙醇產業的發展，認為非糧燃料乙醇產業化發展是趨勢[25]，但各地區的非糧燃料原料產量相差很大，生產存在一定的問題。張秀秀（2018）基于國家糧油信息中心公布的數據得到，我國許多新建燃料乙醇項目由于資金、技術等多種原因遲遲未能建成，用糧食生產燃料乙醇按汽油價出售存在經濟性差問題[26]。2017年9月，我國明確到2020年在全國范圍內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這對燃料乙醇的供求提出了要求。米多（2018）等簡要分析了燃料乙醇的生產、市場供需和價格，認為2020年我國燃料乙醇年利用量將達到1 570萬t，按目前國內乙醇供應能力，產能缺口約為1 265萬t[27]。王娟等（2018）以重慶市為例，得出國內生物乙醇的生產規模和成本不足以支撐未來燃料乙醇汽油全國范圍推廣使用的結論[28]。川財證券(2018)也得出同樣的結論，認為乙醇的供需缺口將加大[29]。

前人的研究和主要關注多為發展歷程、政策影響和國際經驗等宏觀概述和全國總況，以及技術工藝、原料比選等相對專業的工程領域，指導性強、專業論述扎實，但針對性、可比性、可選不足，數據分析、空間分析欠缺，本研究嘗試性地在這一方面做些分析工作。

2 生物燃料乙醇、汽油、玉米的生產與消費變化趨勢分析

2.1 生物燃料乙醇產量從零起步，初期增長迅速

2003年開始，國家核準的首批四家以玉米、小麥為原料的燃料乙醇定點生產企業陸續建成投產。全國生物燃料乙醇產量從2002年的3萬t增加到2003年的7萬t、2004年的19萬t，直至2005年102萬t。伴隨著燃料乙醇生產企業的不斷投產和供應渠道的增多，2015年全國燃料乙醇產量達到254萬t，2016年為260萬t左右。由此，我國乙醇汽油消費量占汽油消費總量的比例也由2000年的零起步，增加到2002年0.8%、2004年4%、2005年21%，直至2016年的21.9%，增長平穩，基礎扎實（詳見圖1）。

2.2 汽車擁有量增長迅猛，汽油消費量隨之快速上升

圖1 中國乙醇汽油和汽油消費量變化趨勢及其需求情景預測圖（2000年～2030年）

汽油消費量與汽車擁有量具有很強的相關性[30]。在2000～2016年的16年間，我國汽車擁有量迅猛增長，由2000年的1 608.91萬輛快速增長到2016年的1.86億輛，增長11.56倍，年均增長17.71%。由此，帶動我國汽油消費量快速上升，由2000年的3 504.56萬t上升到2016年的1.187億t①國家統計局能源統計司.中國能源統計年鑒（2001-2017）.中國統計出版社。，增長3.4倍，年均增長8.5%，是同期全球汽油消費量增長最快的國家。相關預測顯示[31]，到2020年、2030年我國汽油消費總量將分別增長到1.35億t和1.81億t。

2.3 玉米產量平穩增長，將是我國近、中期生產燃料乙醇的最主要原料

在2000～2016年的16年間，我國玉米總產量由2000年的1.06億t增加到2016年的2.2億t②數據來源：《2018中國統計年鑒》。，增長了兩倍多，年均增長5%，是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玉米種植國。

近二十年來，我國生物燃料乙醇生產技術發展經歷了：第1代以玉米、小麥等糧食為原料的糧食燃料乙醇；第1.5代以木薯、甘蔗等經濟作物為原料的非糧燃料乙醇；第2代以玉米秸稈等纖維素為原料的纖維素燃料乙醇等三代技術演進。

目前，我國生物燃料乙醇的生產原料構成：以玉米為主，占比60%～70%；薯類為輔，占比20%～30%；纖維素較少，占比約5%[32]。盡管從2006年開始國家就將纖維素燃料乙醇作為推進的重點，但至今未能實現商業化，產量也極其有限。在未來可以預見的時期內，玉米依然是制備生物燃料乙醇的最主要原料，科學分析玉米產地與汽油消費的空間關系，優化生物燃料乙醇生產企業布局，對乙醇汽油發展至關重要。

3 汽油消費與玉米主產地空間分析

3.1 汽油主要消費地與玉米主產地總體呈空間背離格局

3.1.1 汽油主要消費地大多集中在東南沿海地區

2000～2016年期間，廣東、江蘇等東南沿海省份一直是汽油消費量較大、增長較快的地區，其中增長最快是廣東省，16年間增長了1 201.28萬t，占同期全國增量的11.1%，遠高于其他省市的增長量。江蘇、浙江、上海、山東、河南、湖北、遼寧和四川等8個省市的增長速度也較快，增長量在500～800萬t之間，分別占同期全國增量的4%～8%。黑龍江、吉林、青海、寧夏和海南增長緩慢，增量均低于100萬t。

2000～2005年期間，年均汽油消費量最大的五個省是廣東（416.5萬t）、江蘇（308.7萬t）、黑龍江（286.1萬t）、湖北（258.7萬t）和浙江（258.3萬t），消費量最低的是青海，僅為17萬t。五年累計增長最快的省份是：廣東省，達到405.06萬t；山東省，累計增長307萬t；江蘇省，累計增長232萬t，浙江、上海、福建的累計增長量也均排名靠前。

2005～2016年期間，年均汽油消費量最大的五個省是廣東（1 052.8萬t）、江蘇（741.1萬t）、山東（677.9萬t）、浙江（592.7萬t）和遼寧（586.7萬t），消費量最低的是寧夏，僅為23萬t。11年累計增長最快的省份依然是：廣東省，高達796.2萬t；第二是四川，累計增長715.6萬t；第三是江蘇，累計增長592.2萬t，上海、福建的累計增長量排名也都較前五年有所上升（詳見圖2左列）。

3.1.2 玉米生產主要集中在東北、華北及河南等區域

2000～2016年期間，黑龍江、吉林、內蒙古等東北部區域一直是全國玉米產量大、增長快的地區。其中：增長最快的是黑龍江省，16年間增長了2 336.6萬t，占同期全國增量的20.6%，遠高于其他省市的增長量；其次是吉林（增量占比16.2%）和內蒙古（增量占比13.3%），前三者增量累計占比超過全國同期增量的50%，增長速度遠超其他??；遼寧、河北、河南、山東、山西、新疆、甘肅等7個省市的增長速度也較快，增長量在350～950萬t之間，分別占同期全國增量的3%～8%；廣東、浙江、福建、天津、重慶、廣西、湖北等11個省市增長緩慢，增量低于100萬t；上海、江蘇、海南、北京和貴州五省市均為負增長。

2000～2005年期間，年均玉米產量最大的五個省是吉林（1 514.6萬t）、山東（1 493.6萬t）、河南（1 088.4萬t）、河北（1 085.6萬t）和黑龍江（915.7萬t），產量最低的是青海，僅為1萬t。五年累計增長最快的省份是：吉林省，達到807.5萬t；第二是遼寧，累計增長584.4萬t；第三是內蒙古，累計增長437萬t；山東、黑龍江、河南的累計增長量均排名靠前。

2005～2016年期間，年均玉米產量最大的五個省是黑龍江（2 405.3萬t）、吉林（2 300萬t）、山東（1 923.9萬t）、河南（1 656.5t）和內蒙古（1 636萬t），產量最低的是西藏，僅為2萬t。11年累計增長最快的省份是：黑龍江，高達2084.5萬t；第二是內蒙古，累計增長1 073.6萬t；第三是吉林，累計增長1 032.3萬t；河北、河南的累計增長量排名都較前五年有所上升（詳見圖2右列）。

無論是縱觀2000～2016年的全時間序列，還是分段考察乙醇汽油推廣應用起步階段的2000～2005年、平穩發展階段的2006～2016年，汽油消費和增長的主要省份都集中在廣東、江蘇、浙江等東南沿海省份，玉米主產地則始終是黑龍江、吉林、內蒙古等東北部省份，汽油消費與玉米產地在空間上嚴重背離。

圖2 中國汽油消費量與玉米產量分省變化對比圖

3.2 乙醇汽油推廣應用初期，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廠布局與玉米主產地高度重合

2001年，國家核準開工建設4家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廠。其中，吉林燃料乙醇有限責任公司、黑龍江華潤酒精有限公司和安徽豐原生物化學股份有限公司等3家企業以玉米為生產原料，河南天冠以小麥、玉米為生產原料，全部建在玉米主產區，順利實現了國家“十三五”期間的既定目標。由此，我國也成為世界上繼美國、巴西之后的第三大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國和消費國，生物燃料乙醇產業的發展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2006年，國家為避免“與民爭糧、與農爭地”現象的出現，明確燃料乙醇的發展必須滿足不占用耕地，不消耗糧食和不破壞生態環境為前提，堅持非糧為主，以纖維素乙醇為燃料乙醇的發展方向，先后組織開展了10余項木薯、纖維素等非糧燃料乙醇示范工程。

2000～2016年，全國玉米產量最大的省份主要是黑龍江、吉林、河南等省。期間，國家核準建設的生物燃料乙醇定點生產企業也都位于黑龍江、吉林、河南、安徽、內蒙古、山東、廣西等省區，生物燃料乙醇生產廠布局與玉米主產地高度重合，較好地促進了在6省“全封閉”和5省“半封閉”的乙醇汽油推廣應用工作。

4 燃料乙醇生產廠布局及其供應區域情景分析

目前，我國在役生物燃料生產廠8家，分布在7個省區。其中：4家以玉米、小麥為原料，布局在黑龍江、吉林和河南、安徽等玉米主產地，分別供應東北三省及內蒙古等鄰近省區和豫、皖及華中、華東臨近省份的燃料乙醇；3家以纖維素為原料，布局在山東、河南，主要供應本省及臨近省市的燃料乙醇；2006年底成立的廣西中糧生物質能源有限公司是世界第一家以木薯為原料的非糧生物質能源企業，也是中國華南、西南地區最大的乙醇生產企業，年產能為28萬t燃料乙醇。按照當年汽油消費量折算，在7個建有燃料乙醇生產廠的省份中，吉林省的燃料乙醇產能盈余，安徽省供需平衡，其余5個省份都有缺口（如圖3左上圖所示）。

4.1 情景設置

有關研究表明，燃料乙醇的市場銷售半徑約在500～700km[33]，本文按照500 km測算燃料乙醇供應區域。車用燃料乙醇生產供應低情景的設置主要是定點、測算目前在建的燃料乙醇項目建成投產后生產與供應區域，多為生物燃料乙醇項目，運營經驗豐富、政策有保障、實現性較強。中情景設置主要為目前擬建的燃料乙醇項目全部建成投產，其中有多家煤基合成氣乙醇項目，雖然工藝技術成熟、成本有一定的優勢，但污染防治、政策管控等方面具有一定的不確定性。高情景主要是考慮乙醇汽油全覆蓋，以及為應對石油供應短缺的戰略技術儲備的燃料乙醇生產布局和供應輻射區域，需要結合經濟社會、區域發展、國際貿易等多因素進行綜合測算、模擬，相關工作還在繼續中，本文僅僅是一個初步的匡算。

4.2 低情景

2020年前后，在建的15個燃料乙醇項目均可投產，屆時分布在14個省中的21個燃料乙醇生產廠，基本可以滿足國家在15個?。▍^、市）推廣應用乙醇汽油的需要。其中：黑龍江、吉林、河南等5個省份的產能盈余，可以滿足東北、華東、華中地區的乙醇汽油需求；安徽、內蒙古、山西等3個省區的產能可以實現本省區乙醇汽油供需平衡；遼寧、山東、廣西等6個擁有燃料乙醇生產廠的省份可能出現燃料乙醇供應短缺，其余17個?。▍^、市）沒有燃料乙醇生產廠，推廣應用乙醇汽油需要從鄰近省份調入（如圖3右上圖所示）。

4.3 中情景

2022年前后，黑龍江、山西等擬建的燃料乙醇生產項目陸續投產，已經建成的項目逐步實現產量設計目標，在全國范圍內推廣使用車用乙醇汽油的目標基本實現。其中：黑龍江、吉林、河南等6個省份的燃料乙醇產能盈余，可滿足東北、華東、華中地區的乙醇汽油需求；安徽、內蒙古等2個省區的產能可實現本省區乙醇汽油供需平衡；遼寧、山東、廣西等6個擁有燃料乙醇生產廠的省份雖然還會出現燃料乙醇供應短缺，但短缺程度將會比低情景大為改善，其余17個?。▍^、市）沒有燃料乙醇生產廠，推廣應用乙醇汽油依然需要從鄰近省份調入，但供應能力會顯著增加（如圖3左下圖所示）。

4.4 高情景

當前及今后一段時期內，我國燃料乙醇生產的技術路線主要為玉米乙醇、纖維素乙醇和煤基合成氣乙醇等。

4.4.1 玉米燃料乙醇主要供應東北、蒙東、華中，以及華北和華東的部分區域

以玉米、小麥為原料的糧食乙醇，其優勢是原料充足、易得，工藝簡單、成熟，但發展規模受“與民爭糧、與農爭地”的限制。在黑龍江、吉林、河南、安徽等玉米主產地已經建成的玉米燃料乙醇生產廠，產能均有一定的盈余，未來隨著玉米燃料乙醇生產技術的進步和我國玉米單產的提高，可適當擴產增能，為東北、蒙東、華中，以及華北和華東的部分區域提供足量的燃料乙醇供應。

圖3 中國車用燃料乙醇生產企業與供應區域布局情景模擬圖

4.4.2纖維素燃料乙醇主要供應華南、西南，以及華中和華東的部分區域

2006年，國家將纖維素乙醇確定為燃料乙醇的發展方向，并組織實施了一系列技術攻關和工程示范項目。纖維素燃料乙醇的生產原料主要為農業和林業廢棄物，來源廣泛、收購成本較低，不與民爭糧、不與農爭地，但乙醇產率較低、產能規模有限，需要突破性的技術，中短期內難以商業化規模發展。近期，以廣西、山東、河南等示范項目為基礎，待技術成熟后在廣東、四川、湖北、江西等省興建若干生產廠，以滿足華南、西南，以及華中和華東部分區域的乙醇汽油消費需求。

4.4.3 煤基合成氣乙醇主要供應華北、西北，以及華東和西南的部分區域

考慮到河北等世界最大鋼鐵工業地區副產合成氣的綜合利用，在既有合成氣燃料乙醇項目成功運營的基礎上，控制性地發展煤基合成氣乙醇產業，近期主要為華北、西北，以及華東和西南的部分區域提供燃料乙醇，遠期作為石油短缺的車用液體燃料供應的戰略技術儲備，為將來可能的高比例、大范圍推廣應用乙醇汽油提供支撐。

按照上述發展燃料乙醇的指導思想和建設原則，模擬形成燃料乙醇生產與供應區域高情景。屆時，黑龍江、吉林、河北、山西、河南、安徽等13個省份的燃料乙醇產能盈余，形成以黑龍江、吉林為主的玉米乙醇東北生產基地，以河北、山西為主的煤基合成氣乙醇華北生產基地，以河南、湖北為主的生物（玉米、木薯）燃料乙醇華中生產基地，以安徽、山東為主的生物（玉米、纖維素）燃料乙醇華東生產基地，以廣西為主的木薯乙醇生產基地，以四川為主的纖維素乙醇西南生產基地，以陜西、新疆為雙中心的煤基合成氣乙醇西北生產基地，以滿足沒有燃料乙醇生產廠的北京、上海、福建等13個?。▍^、市）推廣應用乙醇汽油的需要（如圖3右下圖所示）。

由此，全覆蓋、有限定點的乙醇汽油推廣應用格局清晰完整，玉米乙醇、纖維素乙醇、煤基合成氣乙醇多元發展、協同進退，技術可行、經濟合理、環境友好，乙醇汽油發展可控、可判，成為我國車用燃料的可靠補充與重要組成部分，為我國石油安全、能源安全、國家安全做出應有的貢獻。

5 結論

基于我國近20年來的汽油消費、燃料乙醇生產，以及玉米生產、煤基合成氣生產等的時空格局變化，運用地理信息系統等時空數據分析方法，本文就近、中期我國燃料乙醇生產企業布局及其市場空間分布進行了情景分析與模擬。研究的主要結論為：

1）在未來可以預見的時期內，玉米仍將是我國燃料乙醇生產最主要的原料，但鑒于玉米主產地與汽油主消費地在空間上的嚴重背離，玉米乙醇應以供應東北、蒙東、華中為主。在役、在建、擬建的玉米乙醇生產項目基本可以滿足上述區域乙醇汽油全覆蓋的需求。伴隨我國玉米單產的提高以及國家調控玉米市場的需要，玉米乙醇產能、產量會有所提高，但既無法從空間上滿足全國乙醇汽油全覆蓋的需求，也不應該對玉米等糧食乙醇設定過高的產量目標。借鑒美國的做法，玉米乙醇應主要定位為調節糧食供需、穩定糧食價格、強化國家糧食安全。

2）纖維素乙醇生產技術和工藝的革命性突破尚需一段時期，受乙醇產率、生產成本、產出規模等因素的制約，纖維素乙醇在中短期內依然難以獨立承擔相關區域乙醇汽油全覆蓋的需求。在全面布局纖維素乙醇生產技術攻關的同時，近期應重點加大木薯乙醇的產出，拓展木薯的進口渠道，減少原料價格的不確定性。

3）煤基合成氣來源充足，除非作為鋼鐵工業、煤化工的循環利用而大規模生產燃料乙醇，以滿足相關區域乙醇汽油全覆蓋的需求，否則，應嚴格控制其生產規模，僅作為石油短缺的戰略技術儲備，在嚴格限定的區域內進行技術維新和運營維護。

4）在全面推廣應用乙醇汽油的基礎上，應盡快布局乙醇汽車的全產業鏈協同發展，及其配套的售后服務體系，促進相關產業的專業化、高端化發展。

5）聚集企業界、政界和學界各方資源，兼顧不同區域的具體情況，因地制宜、分工明確地逐步形成全國一盤棋的乙醇汽車發展路線圖和全景圖。

2005年，復旦能源課題組接受英國石油公司（BP）委托，就甲醇、二甲醚、液化天然氣、生物乙醇等9種車用新型燃料從基本性質、生產途徑、應用前景、供應安全、溫室氣體、尾氣排放、基礎設施、經濟評估、車輛成本、制造商、消費者、健康安全、法規政策、當前活動、初步結論、主要建議等16個方面進行系統研究。由此，復旦能源課題組成員和復旦能源學生屆屆傳承、步步深入、持續跟蹤、研究乙醇汽油相關問題。2017年，施俞晨、李光速、沈軼等同學采集、清洗、入庫了大量的數據，嘗試繪制“中國車用燃料流向與清潔能源汽車發展路線圖”。2018年，許婉婷、程舒等同學分別就乙醇汽車的國際先行經驗和我國的主要政策與做法進行系統的資料歸檔、數據錄入，郭伯山同學就燃料乙醇生產企業空間定點、測距做了大量的專業性探索；石油化工、煤化工和農業等領域的多位專業人士都為本研究貢獻了智慧和真知，在此致以誠摯的感謝。我們有關燃料乙醇的研究還在繼續，會深入下去。乙醇等清潔能源汽車也剛剛啟程，路線圖、遠景圖仍需大家一起繪制、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