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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藝人(外一篇)

2019-12-02 10:00黃璨
山西文學 2019年11期
關鍵詞:藝人

盲藝人坐在地上整理那些零錢。

夏天正午的大太陽底下,公園門口的那尊石獅子全沒了早上的虛張聲勢,一副灰頭土臉的蔫模樣。

這時周圍幾乎沒有了人,石獅子旁邊那一大片空地就是他一個人的。也沒有風。不遠處,公園圍墻邊的一排白楊樹,枝葉濃綠,無一絲動靜。只有大門臺階上,一條流浪狗像堆破抹布一樣伏在地上,抬頭看一眼他,看一眼別處,又埋下頭繼續睡。

盲藝人整理得很認真,手上捏著一厚沓五角、一元的零錢。早晨經過時,他面前的錢罐里只有幾張一兩角的小錢。這會,他左手捏著錢,右手在每張錢上摸著,將摸出的一元錢放在下面,五角的放在上面。他被太陽曬得黑紅的臉上,眼珠在眼皮的包裹下不停地轉動。整理到最后一張五角,邊角有些破損,他先是放在五角的最上面,躊躇片刻,又夾在那一小疊一元錢的中間。隨后,他將五角和一元的分成兩沓,一元那沓放入上衣內側的口袋,五角那沓摸索著放到了一個布袋里。

石獅子一身斑駁的水泥灰,說它一副灰頭土臉蔫蔫的模樣,是因為天太熱,人對什么都覺得無趣。倘要認真地看,會發現它的樣子原本很兇,頭高昂著,怒目圓睜,顯得它身后坐著的盲藝人更加瘦小。

盲藝人聽到一邊有人停下,就開始彈唱。他下巴微收,嘴唇翕動,懷里一把高高豎起的三弦琴,右手的手指靈活地撥動著琴弦,左手順著弦頸高上去又拉下來,唱的是一首當地的民間小調:

正月里到了正月正,

東莊的社火西莊里轉。

娃娃老漢往后站,

我連個尕妹見一面。

二月里到了二月八,

我連個尕妹種莊稼。

種下的莊稼干什么,

我給那尕妹買手帕。

……

很浪漫的情歌小調,哥哥妹妹,男歡女愛。盲藝人用的是方言,有些含糊不清。我曾在民間流傳的一個手抄本上見過。手抄本的女主人為我們演唱時,手端著手抄本略有些發顫,先是朝我們笑一笑,很羞澀的樣子,隨之卻亮開了高嗓子,讓我們很為吃驚。那個時候,天色瑩藍,白云飄動,門口大樹上一只喜鵲喳喳地叫,我們滿腦子都縈繞著山花、溪水、田野,牛在低頭吃草。

盲藝人沒那份情調。他身邊既無山花、溪水,又無田野和牛。這會兒,他只有夏天的酷熱,公園門口的空蕩冷清。早起倒有些晨練的人,那時候天不大熱,游人還能停下來聽他哼唱幾句,往他面前的錢罐里丟幾毛一塊的零錢。周末也會人多些,小孩從家長手里接過零錢,蹦蹦跳跳跑到盲藝人面前,盯著他看幾秒,把錢丟錢罐里,很快又折回到家長身邊。

盲藝人唱得亦不十分好,尤其是當他唱累了,也感覺周圍并無多少人時,便只跟著音箱傳出的聲音隨意地撥動幾下琴弦,敷衍地哼上幾句。不會有人去計較他,來往的人除偶爾有停下的,大多無暇顧及,匆匆忙忙就過去了。只有一個常去公園的老婦人會走到他跟前,沖著盲藝人,眼睛卻瞅著一兩個圍觀的人,惡作劇地問:“老家伙,《割韭菜》會唱嗎?”盲藝人停了停,眼珠在眼皮里轉動幾下,說:“不會??!”見那圍觀的人笑了,老婦人便得意地沖著盲藝人說:“這老家伙,連《割韭菜》都不會唱,還在這里唱什么!”盲藝人微微一頓,黑紅的臉笑了笑,想說什么,終于也沒說,接著唱起來:“正月里到了正月正……”

他懷里那把高高的三弦琴是他師父傳給他的。他生來眼盲,十幾歲被父母送到師父那里,下狠心記了很多調和詞。出徒后,跟師父走鄉串戶,一家一家地上門唱,一家一家從主人手里接過一碗糧食、半個饃,也時常被狗咬被人欺,但遇上好心人家也能順帶吃上一口熱的午飯,比乞丐略強些地活了下來。后來師父離世,他成了家。再后來,就搬到了城里。

天太熱,盲藝人唱一會就滿臉通紅,汗津津的,像剛從澡堂出來。他的臉干凈,皺紋不經意展開時也不見一絲污跡。衣服也干凈,平平順順的,像剛熨過。他還不時從背后抽出一條毛巾,擦擦臉,擦擦手,擦擦琴弦,擦擦琴身。毛巾被他這樣地擦拭著,卻不見變色。

“今天波(把)人就曬壞料(了),哎呀,今天可波人就曬壞料!”盲藝人停下唱,自顧自地大嘆了一聲,聲音傳得很遠。

“曬就別唱了啊?;丶胰?,老婆子等著呢!”不遠處,公園大門口,兩個中年治安員雙手跨在柵欄上大聲地朝盲藝人喊,并相互地擠眉弄眼?!昂呛?,這瞎子,自己在這兒唱得歡,誰知老婆在家干什么呢!”其中一個似乎想壓低了聲音說,但聲音仍是揚出來,連門口那條睡覺的狗都被驚醒,站起身朝盲藝人這邊張望。

盲藝人也聽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臉部的肌肉微微地顫,雙手也微微地顫。他又抽出那條毛巾,擦擦臉,擦擦手,擦擦琴弦,擦擦琴身。他嘴里嚅動了一下,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在他身后石獅子的后腿處,有一片明光光的黑,顯然是盲藝人每天扶著那一處坐下站起經久磨出來的,有一種細膩溫潤的質感。擦拭完,他將三弦琴橫放在雙腿膝蓋上,朝后挪了挪板凳,背靠著石獅子歇息著。

他大概在想他上大學的兒子和女兒吧。這些年,雖整日在外風吹日曬,但兒女們讀書爭氣,回家身上的衣服也有人洗,還可以吃上口熱飯,日子還算不錯。就即便為著某些事心里不快樂,但漸老的一顆心也多年淬火煉透煉熟了,不太容易被傷著了。

正值中午,許是餓了,他手摸著腳邊的一個布包,從里面掏出黃瓜、大餅,從容地吃起來。那條破抹布一樣的狗聞到餅的味道,從大門口跑過來,臥在了他身邊。

那兩個治安員再沒說話。

吃完,他擦擦嘴,擦擦臉,擦擦手,又從上衣口袋摸出那沓一元的錢,一張一張數起來。數到那張有點破了的五角錢時,他停了停,偏著頭,躊躇不決。一個公園掃衛生的老頭提著笤帚經過,對他說,放錯了,這張是五角的。他“哦”一聲,說:“我說怎么不對”,遂將那張五角的塞到旁邊那個布袋里,繼續數那沓一元的。

下午游園的人略多了些。但凡經過的人,都會往他那個錢罐里丟上五角或者一元錢,頭也不回地走了。大家都知道,這人不過是為了糊口,唱得好不到哪里去。

也偶爾有撿破爛的,見周圍沒人,迅速從他前面的錢罐里取出幾塊錢,然后快快地離開。

盲藝人看不到這些。來來回回有多少人經過也看不到,錢給多給少也看不到,別人拿他罐里的錢也看不到,狗臥在他身邊陪著也看不到。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能有什么辦法?反正,唱曲兒這些年,掙錢有一天勝有一天敗,他早已習慣了。要像別人說的,不如討錢來得方便,那他反而不習慣,會覺得丟人。

天色漸暗,公園門口又冷清下來。盲藝人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自鳴表,放在耳邊按著聽了聽,開始摸索著收拾起家當。他取下指甲套放包里,關掉音響開關,豎好琴弓。他將路人好心遞給他的那個錢罐裝進布包,又將三弦琴和布包各挎在兩側肩上,音箱暫擱在地上,像個等父母來接的孩子,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

他在等他老婆來接他。每天一大早,他老婆用盲棍牽他過來,幫他大概安置一下。到了晚上再來接,具體什么時候能來,不一定。

他就這樣靜靜地等著。

褐匠

村子里很靜,冬日的白楊樹,高低的土房,干草棚,黃土墻上清冷的影子,屋頂的半截煙囪,脫了漆的藍色大門……一切都寂然無聲,若不是某處有人晃動了一下,幾乎就讓人懷疑這村子早已無人居住了。

那是一位老人。她正轉身往回走,每挪一步,佝僂著的身子都會隨著晃動一下。她頭發蒼白、形容枯瘦,在這樣一個久不見人的村子里,像是一叢被風吹斜了的芨芨草,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孤寂。

“老人家,您知道一位會織褐子的老人嗎?”我們趕上前,抱著僥幸問。老人偏著頭,一臉迷惑地看我們。我們又大聲地問,這下她聽清楚了,從滿臉的褶皺里睜大眼睛,窩著干癟的嘴說:我就是啊。

事實上,剛在村子里打聽她時,已有人對我們說:那個人,年歲大了,該不在人世了。

我們隨褐匠往她家的院子里走。她走得很慢,臨進門時,又回頭認真地看了我們一眼。

“褐”,本意為“敞胸粗布衣服”,舊時貧苦人家的遮身之物。它雖質感粗糙,卻結實耐用,能避風、隔潮、耐曬、保暖。舊時候農戶用細褐制衣,粗褐制口袋、褡褳、馬鞍套等,一用便是很多年。

褐匠從她家衣柜深處翻出的,正是這樣一塊褐布,另有一條褐布作了里襯的厚棉褲。

是一塊白底、藍灰條紋相間的有著細顆粒質感的布,似乎從哪件厚衣上拆下來的。衣服的裁樣還在,只是上面洇了好幾片舊黃色的陳跡,同博物館玻璃柜里有著上千年歷史的殘帛大有些相似的意味。棉褲倒是保存得完整,雖也有洇黃的舊跡,但細顆粒的質感讓人不僅感覺緊致結實,還厚墩墩地囤著一種素樸的溫暖。

我們問起那塊褐布的年齡。褐匠顯得眼神迷離。講了許久才知道,那褐布從年輕時褐匠穿在身上,到后來壓在衣柜深處,已經六十多年過去了。甚至,在褐匠很小的時候,即六七歲時,她便顛著小身子跟在母親身后,從最基礎的撕毛打捻子開始,到紡線,到織布,一步一步細細地跟著學,一步一步為母親分擔憂苦,最終成為村里織褐最好的女人。

村里織褐最好的女人,自然是村里最讓人艷羨的女子,而褐匠年輕時又是那樣的俊模樣,便是周邊好幾十里之外的男子都像魚一樣成群地往她家里游。河湟地區有一首童謠里唱道:“麻雀兒麻雀兒嗶丟丟,我倆看你的姐姐走。你的姐姐穿的麻褐卦,少年唱得罷不下?!焙纸痴恰敖憬恪边@樣的女子?!傲T不下”的結果是,褐匠一邊羞羞答答低了頭手絞著衣襟,一邊卻心里很有主張地挑來揀去,從中選了最能干的一條 “魚”,做了他的新嫁娘。

褐匠的眼光果真不錯,幾十年過去,她所嫁的那個男子待她既體貼入微,又讓她平平順順幾無磕絆地走到了現在,以至我們想在她身上找到一些特別的、可延長相關記憶的故事竟覺得很難。

一個村里人對我們說:褐匠啊,她是個沒故事的人。

沒故事的人。正好像一池清水,通透,卻讓人覺出無趣。而實際上,我每想起褐匠,眼前便浮動起各種瑰麗的顏色。細毛織成的細褐子,可以染成女孩身上鮮而不俗的色,襯得女孩清月一般的臉桃花綻放;也可以染作男人身上遲重的色,男人更顯其寬厚和可依賴。粗毛織成的粗褐子,色艷的鋪成家里炕沿上的炕圍、沙發上的蓋布,夜里的夢都五彩繽紛;色暗的,則縫制成經久耐用的褡褳和駝鞍,家人帶了出門,再遠再顛簸的路都能牢牢地記得回來。更不要提褐匠在自家院里織褐子時,那一根根五顏六色的經線筆直地拉緊在院子中間的地繃上,就像雨后天空升起的一道彩虹,襯得天的藍比玉還瑩潤。

每一天,褐匠修長的手指彈琴一般穿梭在“彩虹”之間,讓緯線在花枝亂顫的經線間起起伏伏,再將經緯線用剁刀剁緊實,雖一天下來也就織個四米左右的褐子,但其間傾注的超越庸常的熱情、期待甚至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絕不是短短的四米所能涵蓋得了的。

這些,算不算得是褐匠的故事呢?還包括褐匠的當家男人在生產隊飼養駱駝并負責駝毛的修剪和收集,她因了織褐這門手藝,被生產隊因人制宜將全村紡毛線、織褐子的活盡數分派給她,她一樣地能掙工分養活家里生計。包括,農村實行包產到戶,村里更多婦女在她那里學會了織褐子,每到閑時,那些婦女人手一坨羊毛或駝毛,一邊縷縷絮絮地撕扯,一邊吊著線桿子轉來轉去捻線,大伙兒在院門口或是夕陽下的墻根處東家長西家短地瞎聊亂侃,小孩撒豆子似的在周圍亂跑亂跳,那樣一個熱鬧場景,又算不算得她的故事?

一個人故事的有無,別人終也無法定論。種地,務農,操持家務,閑暇時織褐,這是褐匠幾十年來的日常。雖間或有些辛苦,像平緩的溪水偶爾一點仄,卻于整體的輕盈中更比別家女子多了一些色彩,我是連連地艷羨,情愿它能一直斑斕在褐匠的生活里,不要失去它的好顏色。

只是,水流不息亦不可能溯回,織褐為褐匠生活增添的那些好顏色,在時間的流光里不可避免地暗淡下來。那些褐匠引以為豪的細褐布,如今早已有了諸如棉滌、絲綢、桑蠶絲等更輕柔更熨帖的替代品,且比褐布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粗褐制成的炕圍子、沙發蓋布,雖偶爾還出現在農家的堂屋里,但除了經久耐用,究竟也比不了城里超市賣的那種新穎洋氣,連褐匠的小孫女從城里回農村老家都會嫌惡地不愿多看它一眼。而她家祖輩沿用下來的那套織褐子的舊家什,亦被拉到城里的博物館搞陳列展出,再也沒拿回來。

現實是,褐匠身份里那個引以為豪的“匠”,早已變得毫無用途,以至于當我們看完壓在她衣柜深處的褐布和棉褲,坐在隨她一同老去的屋子里時,身上竟生出一陣陣的寒意。

老屋是西北農村常見的土平房。內壁的白灰大部分已剝落,露出土的蒼黃色??繅σ粋鹊拇罂?,幾疊被褥薄薄地擱在上面,讓人懷疑它的保暖性。屋子正中是一個鐵皮爐,爐蓋上幾個烤熟的土豆干皺著皮露出木渣一樣的內里,顯然在那里放了好久。沙發和茶幾在進門一側,上面零零碎碎胡亂堆著些東西,毫無鮮艷可言。倘不是炕沿上那塊粗褐的織有菱形圖案的炕圍子略有些吸人眼球,褐匠的老屋怕是連那慣于懶覺不屑世事的貓待著都會嫌它清冷和空寂。

不僅是褐匠屋子里的陳舊和冷清,還有她自身彌漫著的那種恍惚和茫然。那個曾經心靈手巧村里出了名的織褐能手,如今我們每對她說一句話都要大聲地沖著她耳朵吼。而即便那樣的大聲,她也只是淡淡地回復幾句詞不達意的話,感覺褐匠整個人的精神就像她瘦小孱弱的身體,吹一口氣都會散盡了。在她身邊久一些,你會無端生出一種無所依寄、無處著落的恍惚感,恍然在夢境里遇到一個樣貌不甚清晰的人,那人有一句無一句地同你說些恍惚的話,連著你自己以及周圍的一切,都猶然變得不真實起來。

褐匠真的是老了,老至恍惚,老至任由生活如眼前這般粗陋而不再像年輕時那樣慎微地去計較。包括她那塊褐布以及那條褐子里襯的厚棉褲,亦老得只能孤孤單單壓在衣柜的最深處獨自黯然。記得我每收拾家里的衣柜,總悵然如今的衣服竟不似過去那樣的容易穿破。既穿不破,心里就不忍丟棄,以為它留有我的氣息,丟了豈不是連自己也丟了。想到褐匠那塊褐布,不僅在褐匠年輕時,就是在中年以至于老年不需穿著的時候,它的氣息仍在屋里一直陪伴她。興許,它還知道褐匠很多不為人知、真正經得起說的故事,褐匠是情愿同它們相伴著一起老去,而事實上他們已經相伴著老去了。

老是一種無法醫治的病,除非年輕時就死掉……

然而,有時候,褐匠又確乎并不顯得老。比如她在顫顫巍巍給我們講另一件事的時候,竟別有一番天真恣意神態。說有一次,她去省上參加非遺展示,因展廳地坪全是瓷磚鋪就,拿去的老式地繃無法打樁固定,主辦單位竟運了300多斤的鐵來鎮壓?!澳莻€三百斤鐵啊……壓在……壓在那個機子上……”褐匠講著的時候,眉毛上挑,眼睛笑著,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劃,大張著嘴努力地想要說清楚,一張枯樹皮樣的臉瞬時竟變得極為舒展,漾動著少女才有的靈動和歡愉。

褐匠所說的那種織褐子的地繃我曾見過,簡單的幾根粗木釘起來,大約二三十斤的重量,在她家黃土的院子里,隨便幾個樁就能牢牢地固定。為了在城里展出,竟要耗費三百斤重量的東西,于她實在應該覺得好笑。只是,年老的褐匠大概未曾想過,她視為家常的這個織褐手藝以及那個老家什,若干年后,除了博物館那種古老寂寞的陳列方式,即便耗費比三百斤更大的重量,亦無人再能夠親眼見到。

當然,對于這些,我們是不能對褐匠說的,說的聲音小了,她聽不見。說的聲音大了,定會擾亂織褐在她平靜生活里所激起的那些粼粼的光。我亦無須懷疑,那些光,對于一個行將老去的人,甚至說對于生活本身,只要能一直閃動著,便一切都能夠無限期地延綿下去。

【作者簡介】黃璨,祖籍湖南漣源,現居甘肅金昌。魯迅文學院第32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散文、小說刊發于 《文藝報》 《人民日報》 《散文》《美文》《雨花》《山東文學》《福建文學》《飛天》《星火》《朔方》《延河》《伊犁河》《文學報》《青年作家》等報紙雜志。作品分別榮獲第五屆、第六屆“甘肅黃河文學獎”、《西北軍事文學》2014年度“優秀作品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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