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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佶《北巡私記》箋注

2020-04-12 15:40曹金成中國社會科學院
清華元史 2020年0期
關鍵詞:譯本筆者

曹金成(中國社會科學院)

《北巡私記》是劉佶所撰的一部日記體史書。作者劉佶身為當事人,詳細記載了明軍破大都后元順帝的北奔,及其后約十七個月在蒙古朝廷內外的諸多史事,如順帝北逃的路線、朝廷官員關于南下收復大都與北幸和林之議、地方諸將與北元中央的關系、北元朝廷與高麗的關系,等等??梢哉f,此書在很大程度上對于我們了解這一時期的北元政局,具有獨一無二的史料價值。

《北巡私記》最初在清末以抄本的形式(莫友其手抄)為人所知,后來被羅振玉刊刻,收入《云窗叢刻》,這也是目前所見唯一的版本。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薄音湖、王雄兩先生據以重新標點(正文前有簡短的“題解”),收入《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1 輯(內蒙古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標點本的出現,使此書流傳漸廣,從而也極大地方便了學界的利用。后曹永年先生參考薄音湖、王雄標點本,撰有《〈北巡私記〉所見之北元政局》(《內蒙古大學學報》2001年第1 期),對書中所涉北元政治局勢進行了全面考察。2004年,鳳凰出版社出版了李修生先生主編的《全元文》第58 冊,其中收錄了由葉愛欣先生點校的《北巡私記》(第216—221 頁),作者則題名為“張佶”(關于作者的姓氏,詳見下文注釋[107])。

不過,薄、王二先生的標點本并未對書中的錯訛與缺漏予以???;葉先生的校語只有兩條,亦存在一定問題。因此,學者在利用此書時,還是有一些未安之處。需要提及的是,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著名蒙古史學者海涅士(Erich Haenisch)與奧博里赫(Peter Olbricht)曾合作出版過《北巡私記》的德文譯注本,與劉祁《錄大梁事》的德文譯注一起,題為Zum Untergang Zweier Reiche: Berichte von Augenzeugen aus den Jahren 1232-1233 und 1368-1370(《兩個帝國的覆亡:1232—1233年與1368—1370年親歷者的報告》),收入《東方學論文》(Abhandlungen für die Kunde des Morgenlandes)第38 卷第4 期(XXXVIII, 4, Wiesbaden, 1969)。這一德文譯注本《北巡私記》,在西方學界頗受重視,著名蒙古學家傅海波(Herbert Franke)、忽瑟維(A.F.P.Hulsewé)、亨利·賽瑞斯(Henry Serruys)分別在《中亞雜志》(Central Asiatic Journal, Vol.15, No.2, 1971)、《通報》(T’oung Pao, Vol.57, 1971)、《美國東方學會雜志》(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tiety, Vol.92, No.4, 1972)發表書評予以介紹,然在國內幾乎罕有人知。還值得注意的是,近來有學者在已故著名蒙古學家柯立夫(F.W.Cleaves)的藏書中,發現了柯氏關于《北巡私記》英文譯注的殘稿。根據這一文稿可知, 柯立夫已將《北巡私記》全部英譯,先是手寫,后打印,并就打印稿做進一步修改,惜英譯正文今已不全;在柯氏開列的一百多條注釋條目中,部分是對英譯書面語正文的口語化解釋,更多的是記下了一些重要的專有術語,以備進一步的詳細注釋,但絕大部分有目無注,顯然這一工作并未完成。不過,柯氏留下的幾條注釋還是彌足珍貴,是他關于《北巡私記》研究成果的集中體現。

本文擬在充分參考上述西文譯注的基礎上,對羅振玉刻本《北巡私記》進行全面箋注,并就其中個別問題提出筆者的一得之見。其中,海涅士與奧博里赫的注釋,以“德譯本注”的形式標出,筆者的補注則以“筆者注”標識,疏略不足之處難免,希望能拋磚引玉,引起更多學者對《北巡私記》及其內容的研究。

(1r)北巡私記 臨川劉佶撰

至正二十八年閏七月二十八日(9月10日),惠宗[1]皇帝御清寧殿[2],召見群臣,諭以巡幸上都[3],皆屏息無一言。獨知樞密院事[4]哈(喇)〔剌〕章[5]公力言不可,大意謂:賊已陷通州[6],若車駕一出,都城立不可保,金宣宗[7]南奔之事,可為殷鑒,請死守以待援兵。上曰:“也速[8]已敗,擴廓帖木兒[9]遠在太原[10],何援兵之可待也?!彼焱顺?。

[1]惠宗:德譯本注:1370年6月,明朝加其號為順帝(《明實錄》卷五三,4v,臺北,1963年),其蒙古語名為妥懽帖睦爾,統治時間在1333—1368年。參看《元史》(Palastausgabe 1739)卷三八—四八、《新元史》(1930年第2 版)卷二三—二六;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V, Berlin 1948-1952, IV, pp.524-551。 關于他的統治時期,我們還有一部私人的詳盡的報告,即同時代人權衡在1369年所寫的《庚申外史》,譯文參看H.Schulte-Uffelage,Das Keng-shen wai-shih(Berlin, 1963)。

筆者注:此即北元蒙古朝廷為元朝末代皇帝所上廟號,蒙古語尊稱烏哈噶圖汗(Uqaγatu Qaγan),又因其生于庚申年(1320),故亦被習稱為“庚申帝”。

[2]清寧殿:筆者注:元大都宮殿名。位于宮城北面主體建筑延春閣之后,《日下舊聞考》卷三〇四庫館臣按語:“蕭洵《故宮遺錄》:延春閣又后為清寧宮,引抱長廡,遠連延春宮。蓋后宮之正殿也?!督狻纷飨虒?,注在延春閣后;而載清寧宮為上都殿名。今考《析津志》所載《游皇城》一則云:自東華門內經十一室皇后鄂爾多,前轉自清寧殿后,出厚載門。據此,則大都亦有清寧宮也?!辈贿^,大都清寧殿建成較晚。明方鵬《昆山人物志》(明嘉靖刻本)卷八:“朱玉,字均璧,善繪事?!另樃纾?333),奉中宮令金圖藏經佛像,方不盈矩,曲盡其狀,而意度橫生,不束于繩墨?!鍖幍畛?,特來召玉畫其壁。值道阻弗果上,竟老于家?!庇帧恫菽咀印肪砣ㄖ腥A書局1959年版,第43 頁):“至正十一年春正月二十日夜,京師清寧殿火,焚寶玩萬計,由宦官熏鼠故也?!惫士赏浦?,清寧殿很可能建于順帝統治初年。作為皇儲的愛猷識理達臘年幼時曾在此受教?!对贰肪硭牧俄樀劬拧分琳辏ㄖ腥A書局1976年版,第962 頁):“皇太子嘗坐清寧殿,分布長席,列坐西番、高麗諸僧?;侍釉唬骸詈梦南壬涛胰鍟嗄?,尚不省其義。今聽佛法,一夜即能曉焉?!谑穷H崇尚佛學?!?/p>

[3]上都:德譯本注:原稱開平府,自1265年起成為元朝皇帝的夏營地,在今察哈爾省多倫諾爾附近。對此,參看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 p.320; V, p.170; Pokotilov/Franke,History of the Eastern Mongols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from 1368 to 1634, Studia Serica,Chengtu 1947, Part.II, 5,11。

筆者注:1263年,忽必烈升開平府為上都;次年,改燕京為中都,元朝皇帝夏至上都秋返中(大)都的兩都巡幸制正式確立。置上都留守司兼本路都總管府,兼治民事,車駕還大都,則領上都諸倉庫之事,最高長官為達魯花赤、總管和留守,皆正二品。參看葉新民:《元上都研究》,內蒙古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4、56—57 頁;陳高華、史衛民:《元上都》,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58 頁。

[4]知樞密院事:筆者注:簡稱“知院”,為元代“掌天下兵甲機密之務”的樞密院的最高長官。世祖至元二十八年,始置知院一員;成宗大德十年,增置知院二員;武宗至大三年,增至七員;仁宗延祐四年,以分鎮北邊,增知院一員。后定置知院一員,從一品。以下依次為:樞密同知,正二品;樞密副使,從二品;僉院,正三品;同僉,正四品;等。參看《元史》卷八六《百官二》,第2155 頁;于月:《元代樞密院研究》,北京大學博士學位畢業論文,2017年。

[5]哈喇章:德譯本注:即《宋史》、《遼史》、《金史》三部王朝史書的編者、大歷史學家脫脫的長子。關于哈剌章,在《元史》卷一三八《脫脫傳》(13r)以及《新元史》卷二〇九《脫脫傳》(10v)中都可見到一些簡述;后書還補充了一小部分哈剌章的內容,可能來自劉佶的記載。劉佶在敘述中,顯然在力求突出他的支持者哈剌章,并將其排在首位。然而在采納這一觀點時,必須慎重一些,因為在官方的歷史編纂中,他在公文的名冊中并不是一目了然的。據《元史》卷四七(12v),反對皇帝這一計劃的更高的官方人員中,還有左丞相失列門和知樞密院事黑廝。作為諫言人的是一位叫趙伯顏不花的太監。而哈剌章的名字根本不見于這些反對者中。

筆者注:“哈喇章”系據四庫館臣改譯遼金元三史的一般譯例所改,此處刻寫時未回改,實應作“哈剌章”。關于四庫改譯名與元代漢譯名的對照,參看趙翼撰,王樹民校證:《廿二史劄記校證》,中華書局1984年版,“補遺”,第866 頁。

[6]通州:德譯本注:《明實錄》卷三三(9r)詳細記載,閏7月28日,占領通州。按,徳譯本陰歷的年、月、日,用阿拉伯數字書寫,今保持原貌。

筆者注:元代大都路所轄州名,大致相當于今北京通州區。

[7]金宣宗:德譯本注:1214年,宣宗(1213—1224年在位)從燕京(北京)遷往開封所導致的災難性后果,見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 p.270 ff.。

筆者注:金末諸帝之一,漢名完顏珣,女真名吾睹補,廟號宣宗。貞祐元年(1214),在蒙古國的軍事壓力下,宣宗被迫遷都汴梁。二十年后,金亡于蒙古??梢哉f,“宣宗南遷”是金朝滅亡的一大前奏性事件。這里哈剌章即以此作為前車之鑒,進諫元順帝不可“巡幸上都”。

[8]也速:德譯本注:可能是除擴廓帖木兒外最重要的蒙古將領,從1367年起為中書省右丞相。山東的起義向北逼近河北,不久在莫州(河間北)與他交戰。也速戰敗,進而北逃(《元史》卷一四二,9v)。在皇帝撤退和1368年5月初5日(筆者按,應為八月初二)大都陷落(葉2r)后,也速隨之而至,并于次年從熱河出發進攻明軍要塞。1370年,應昌陷落(《明史》,Palastausgabe 1739,卷二,6r;卷一二六,4r f.),他與皇室逃往哈剌和林并在那里死去。他的傳記在《元史》卷一四二,6r ff.(參看《新元史》卷二一五,8r ff.)。關于他北奔前最后幾年的生平,除了《元史》本傳外,劉佶的記載是最重要的原始資料。

筆者注:近來張岱玉對也速的生平進行了全面研究,值得重視。詳見其所撰《元朝末代中書右丞相也速行跡及其與時局關系探究》,劉迎勝主編:《元史及民族與邊疆研究集刊》第32 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版。

[9]擴廓帖木兒:德譯本注:本名王保保,是1361年(此據《庚申外史》。筆者按,應作1362年)被害的著名將領察罕帖木兒的侄子和養子。1365年為丞相,作為其父的接班人,至少在名義上成為所有蒙古軍隊的最高長官。在明軍的緊逼下,他退至山西太原。在此,出于進攻,他首先以建立強權政治為目標,尤其是對抗在行省以西的陜西和甘肅仍在大搞獨立運動的四位將領:李思齊、張思道(葉3r)、孔興和脫列伯(葉5r),所以皇帝絕不會高枕無憂地依靠他的幫助。無疑,擴廓在當時的蒙古將領中是最優秀的。雖然多次戰敗,但在1372年夏,他大勝明軍統帥徐達。1375年,由于明軍的強硬逼迫,他退往阿爾泰山,不久在此死去。擴廓最終都沒有投降,這一忠名得到明太祖的褒獎(《明史》卷一二四,5r f.),基于這一事實,他不只在《元史》卷一四一(10r ff.)和《新元史》卷二二〇(7r ff.)有傳,而且在《明史》卷一二四(1r ff.)中也有一篇傳記。

筆者注:據黨寶海研究,擴廓帖木兒為蒙古伯岳吾氏,擴廓帖木兒是其本名,“保?!笔钱惷?,二者皆非漢名。見其所撰《擴廓帖木兒的族源、本名與漢姓》,《西北史地》1997年第1 期。

[10]太原:筆者注:元代腹里路名,治今山西太原。成宗大德九年(1305)因地震改名冀寧路,后亦習稱太原。

佶待罪[11]□□□□樞密屬官,知院岀,佶遇于中書省[12],問曰:“大計如何?”知院惟痛哭而已。中書左丞相慶童[13],國之老成人也,嘆息曰:“吾知死所,尚何言哉!”既而,知院密語佶曰:“今夜必有舉動,君去就如何?”佶曰:“朝廷大計,不敢問,愿從公后,可乎?”知院頷之。

[11]待罪:德譯本注:可惜的是,“待罪”在此是殘缺的文本,具體指的應是認真履行公務,因此,似乎暗示劉佶當時是樞密院的僚屬。

[12]中書?。汗P者注:元代中央最高行政機構。中書令是名義上的最高長官,由皇太子兼任,但不常設。實際上的最高長官為右、左丞相,正一品。以下依次為平章政事,從一品;右、左丞,正二品;參知政事,從二品。元代中書省的衙署所在地點比較復雜,至元二十四年(1287)前在宮城北部的鳳池坊,至元二十四年至大德十一年(1307)在宮城東南方的五云坊,大德十一年至至順二年(1331)在鳳池坊,后又徙至五云坊內。參看張帆:《元代宰相制度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29—30 頁。

[13]慶童:德譯本注:此前為陜西行省左丞相,7月升中書右丞相。作為大都的防御者,他在明軍攻陷大都后被處死(葉2r)。他的傳記見于《元史》卷一四二(4r ff.)和《新元史》卷一九九(7r)。

筆者注:慶童是康里人。幼為仁宗怯薛,至正十年(1350),遷平章,行省江浙。十八年,遷福建行省平章。二十年,拜中書平章。二十五年,拜陜西行省左丞相。參看《元史》卷一四二《慶童傳》。

是夜漏三下[14],車駕出建德門[15],率三宮后妃、皇太子、皇太子妃幸上都。百官扈從者左丞相失列門[16]、平章政事臧家奴[17]、右丞定住[18]、參知政事哈海[19]、翰林(1v)學士承旨李百家奴[20]、知樞密院事哈剌章、知樞密院事王(宏)〔弘〕遠[21]等百余人。從者此下有脫文,佶匹馬遇知院公于道中。

[14]漏三下:筆者注:漏即古代計時的漏壺;“漏三下”,《明史紀事本末》作“夜三鼓”,指半夜三更。

[15]建德門:筆者注:元大都北面兩門中西邊的城門,今北京德勝門。元朝皇帝在兩都巡幸中,從大都起程時,一般皆由建德門而出。

[16]失列門:筆者注:又作“實理門”、“失烈門”等。至正十五年,為中書參知政事,后升知樞密院事兼太府監卿,分院濟寧。十七年六月,為中書分省右丞,守濟寧;七月,田豐陷濟寧,失列門遁走。二十年,升中書平章。二十六年,以中書平章為御史大夫。二十七年,以知樞密院事為嶺北行省左丞相,提調通政院事。二十八年,升中書左丞相,從順帝北遁上都。在洪武二十一年(1388)捕魚兒海之戰后,投降明朝(《明史》卷三二七《韃靼傳》)。

[17]臧家奴:筆者注:至正二十七年,為中書平章,次年隨順帝北遁上都。

[18]定?。旱伦g本注:此名下文又寫作“鼎住”(葉2v,5r)。但在這兩種情況下,無疑是指一個人。定住在此前一年被升為右丞,見《元史》卷一一三(14v)、《新元史》卷三一(47r)。

筆者注:此人至正二十五年為左丞。

[19]哈海:柯立夫注:Гaqai,意為“豬”。

筆者注:至正二十七年為參知政事,次年隨順帝北遁上都。

[20]李百家奴:筆者注:后升中書平章,他事不詳。

[21]王宏遠:筆者注:此名系避乾隆諱而改,實應作“王弘遠”。至元二十七年以樞密參議為大撫軍院經歷。二十八年閏七月罷大撫軍院后,升知樞密院事。不久隨順帝北遁上都。

二十九日(9月11日),車駕至居庸關[22]。時經紅賊之亂[23],道路蕭條,關無一兵。車駕至,亦無供張。帝太息曰:“朕不出京師,安知外事如此!”是日,詔也速率本部兵趨行在。

[22]居庸關:筆者注:長城著名關塞,是元朝皇帝從大都至上都避暑所必經之地,在今北京昌平。

[23]紅賊之亂:德譯本注:紅賊之亂通常被理解為紅巾軍叛亂。紅巾軍最初是安徽的宗教流派,后來逐漸開始與湖北的秘密教派白蓮教聯合起義,對抗蒙古政權(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p.531 f.)。1359年,推進至上都,并在此駐留七個月之久。(同上,p.537)劉佶在這里提到的1368年騷擾居庸關的紅巾軍,并未詳細說明??赡苤皇钱敃r的地方叛民團伙,因為紅巾軍所導致的此地的不安定早就已經結束了。

三十日(9月12日),雨。車駕次雞鳴山[24],遼陽行省[25]左丞相也先不花[26]奏至,請入覲,詔止之。是夜,雞鳴山西北峰崩,聲如巨雷,御營中人馬皆驚。上御行殿,召見群臣,以為賊兵奄至,黎明搶攘始定。

[24]雞鳴山:筆者注:在今河北宣化東南。王惲《中堂事記》:“雞鳴山者,昔唐太宗東征至其下,聞雞鳴,故名。東南距懷來七十里而遠?!眳⒖赐鯋林?,楊亮、鐘彥飛點校:《王惲全集匯?!?,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3346 頁。

[25]遼陽行?。汗P者注:元代東北地區的最高統治機構。至元二十四年(1287)設,長官依次為左丞相、平章政事、右丞、左丞、參知政事。參看薛磊:《元代東北統治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版,第121—142 頁。

[26]也先不花:德譯本注:也先不花自1363年起擔任這一職務(《新元史》卷三一,44r)。元朝所設遼陽行省的治所,在熱河東南、遼寧南部、朝鮮西北。

筆者注:也先不花又作“野仙溥化”,為木華黎五世孫乃蠻臺長子?!叭胨扌l,掌速古兒赤,特授朝列大夫、給事中,拜監察御史,繼除河西廉訪副使、淮西宣慰副使,累遷中書參知政事,由御史中丞為中書右丞”(《元史》卷一三九《乃蠻臺傳》,第3353 頁),后襲“國王”(《元史》卷一四二《也速傳》,第3403 頁)。

八月初一日(9月13日),雨,道路泥濘。是夕,駐蹕營口[27],知樞密院事哈(喇)〔剌〕章請速召擴廓帖木兒入援,從之。佶經日不食,謁知院公,留宿于氈帳中,炙羊肉食之。

[27]營口:德譯本注:營口的位置所在并不確定。它可能位于察哈爾南部的張家口境內,因為當時大約仍能在此發現大汗的隊伍。

初二日(9月14日),雨不止,百官雨行,皆霑透。天寒甚,傔人[28]有凍斃者。左阿速衛[29]御營都指揮使此下有脫文。上以軍事煩,命翰林學士承旨觀音奴[30]兼知樞密院事。觀音奴公(2r)三十日(9月12日)出京師,至是謝恩于馬前,上命左右掖之。遼東[31]參政賽因帖木兒[32]率五千騎入覲,軍容甚整,帝慰勞良久始已。

[28]傔人:筆者注:隨從和差役。

[29]左阿速衛:德譯本注:阿速是伊朗語族的奧塞梯人(Iranischen Osseten)。他們在1219年被成吉思汗征服(Poucha,Die Geheime Geschichte der Mongolen als Geschichtsquelle und Literaturdenkmal, Praha 1956, pp.69, 111)。他們是皇帝衛軍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 Brüssel, 1959, p.103, n.130)。

筆者注:阿速衛是元代中央護衛軍的一支重要力量。至元九年,忽必烈立阿速拔都達魯花赤。至大二年,改立左、右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司。職掌為扈從車駕,宿衛城禁,兼營潮河、蘇沽兩川屯田,并提供軍儲。參看葉新民:《元代的欽察、康里、阿速、唐兀衛軍》,《內蒙古社會科學》1983年第6 期;蔡晶晶:《從阿速軍到阿速衛:元代阿速軍隊組織的起源與變遷》,見劉迎勝主編:《元史及民族與邊疆研究集刊》第28 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

[30]翰林學士承旨觀音奴:筆者注:翰林學士承旨,是元代“纂修國史、典制誥、備顧問”的翰林國史院的最高官員。初設時為正三品,大德八年升從二品,皇慶元年(1312)升從一品,后定制不變。參看張帆:《元代翰林國史院與漢族儒士》,《北京大學學報》1988年第5 期。觀音奴,至正二十五年為樞密副使,擒誅老的沙。后升知樞密院事、樞密使,順帝亡故后,奉梓宮北葬。

[31]遼東:德譯本注:遼寧省遼河以東附近地域的名稱。它在這里指遼陽,基本上屬于此地。

[32]賽因帖木兒:筆者注:遼陽行省平章高麗人奇輒之子。后升遼陽行省平章,封太尉。元亡后,活躍在遼沈一帶,為高麗邊患(《高麗史》卷四二《恭愍王五》、卷四三《恭愍王六》、卷一一三《池龍壽傳》)。洪武七年(1374),為明軍所獲(《秘閣元龜政要》卷九)。

初五日(9月17日),也速奏京師失守[33],淮王[34]及丞相慶童死事。參知政事張守禮[35],自京師奔行在。

[33]京師失守:德譯本注:關于大都的陷落,詳見《明實錄》卷三四,1v;《明史》卷一二五(5v)、卷二(2v)。參看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 p.550。

[34]淮王:德譯本注:名帖木兒不花,是忽必烈(1260—1294年在位)的后代。其傳記見《元史》卷一一七(8r ff.)以及《新元史》卷一一四(14v)。在皇帝動身至上都前,帖木兒不花與83 歲的慶童一起,被任命為大都的代理人和軍隊首領,共同防衛都城。在攻城中他們拒絕投降并被委以更高官職,故在城陷后被處死。

[35]張守禮:筆者注:擴廓帖木兒養父察罕帖木兒麾下諸將之一。至正十五年,隨察罕帖木兒攻下汴梁(《元史》卷一四一《察罕帖木兒傳》,第3387 頁)。后升參知政事,助淮王守大都,城陷后奔上都。

初七日(9月19日),左丞相失列門卒。以遼陽行省左丞相也速不花[36]為中書左丞相,以納哈岀[37]為遼陽行省左丞相。納公為行省平章政事,知兵善戰,遼東賊皆為所殄?;屎笥麑こ鹩隗{麗,語皇太子:“曷使納哈出問高麗之罪[38]?”皇太子不可。

[36]也速不花:德譯本注:雖然在文本中寫作“也速不花”,但這里指的只能是也先不花,見葉1v 和注釋“也先不花”條??铝⒎蜃ⅲ骸耙菜佟奔础耙蚕取敝`。

[37]納哈出:德譯本注:在1355年安徽的太平之戰中(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IV, pp.550, 541),納哈出被暴亂者俘虜,但后來被常遇春釋放北歸。如果根據高麗的史料,1362年他就已經是遼陽行省的丞相了(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 p.75, n.92)。據劉佶所述,納哈出是非常干練又有才能的統帥。這一敘述的正確性說明了一大史實,即在元朝滅亡后,納哈出仍成功地堅持與明朝對峙近二十年:他在1387年初投降被俘,次年死去(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 p.75)。

[38]高麗之罪:德譯本注:這一罪行指的是1356年高麗的著名事件?;屎笸暾吆龆际歉啕惾?,來自奇氏家族。她的家族成員在高麗向來強勢、狂妄,1356年被高麗國王全部誅殺。因此,皇后在1362年(據另一史料是1363年)尋求其子太子愛猷識理達臘的幫助,打算廢黜國王,另立一位在大都生活的王族成員即位。但是,派往高麗的軍隊在高麗邊境的鴨綠江被打敗,使這一計劃徹底破滅(《元史》卷四六[8v]、卷一一四[11r f.];《庚申外史》,p.92;關于1356年之事,見《新元史》卷二四九,21r ff.;此外,參看Henthorn,Korea,The Mongol Invasion,Leiden, 1963, p.215)。當皇后于此提出新的企圖時,在派遣晉升的納哈出興師問罪高麗之下,劉佶并未進一步詳細記載。

初九日(9月21日),車駕至中都[39]。以李仲時[40]為兵部[41]尚書,征兵于高麗。

[39]中都:德譯本注:又稱察罕八剌哈孫,位于今張北縣附近。

筆者注:漢語叫作“白城子”,即蒙古語察罕八剌哈孫的意譯,位于今張北縣城西北。元武宗所建行宮,仁宗即位后罷建。至正十八年為紅巾軍所焚。

[40]李仲時:筆者注:事跡不詳。

[41]兵部:筆者注:元代六部之一,“掌天下郡邑郵驛屯牧之政令”。設尚書三員,正三品。

十五日(9月27日),車駕至上都。上都經紅賊焚掠,公私埽地,宮殿官署皆焚毀,民居間有存者。遼此下脫“陽行省左”四字[42]丞相也速公獻幣二萬匹、糧五千石[43]至,始有自存之勢矣。佶與達魯花赤[44]禿因不花[45]公舊交也,禿因公殷勤周恤,無所不至,患難中得此良友,真可感幸。

[42]遼此下脫“陽行省左”四字:德譯本注:原文在此處殘缺。正如編者所說,這里顯然應補充四個字:“陽行省左?!贝送?,原文在此誤記成也速,但它提到的只能是也先不花,此人1363年就在行省中任左丞相一職了。也就是說,也先不花此時被任命為中書省左丞相,同時遼陽行省左丞相一職被授予納哈出。這種差異或許很好地表明,他并未馬上就任新職,而是現在才到上都就職。

柯立夫注:“也速”為“也先”之誤。

[43]石:德譯本注:1 石大約60 千克。

[44]達魯花赤:筆者注:達魯花赤為蒙古語daruqa?i 之音譯,為守城之“監臨官”。這里指的應該是上都路總管府達魯花赤。

[45]禿因不花:筆者注:事跡不詳。至正十五年,攻下汴梁的察罕帖木兒諸

將中,有名脫因不花者,不知是否此人。

柯立夫注:禿因不花(Tuyin Buqa),又作Toyin Buqa。

十七日(9月29日),加(2v)納哈岀大尉,鼎住此下有脫文[46]。上自至上都,晝夜焦勞,召見省臣,或至夜分。佶問哈剌知院:“國事何如?”哈剌公曰:“無可為也?!碑敃r頗有議省行[47]與樞臣齟齬者,時事至此,猶有朋黨之見存,唏矣!

[46]鼎住此下有脫文:德譯本注:這里并未清楚地提及鼎住的具體職位。他已經是右丞了(葉1r),在次月又被升為僅次于左丞相的平章政事(葉2v)。在此,他應該被授予一個軍銜,可能在納哈出的太尉之下。

筆者注:太尉在元代是榮譽加官。有時與司徒、司空并稱三公(元代三公一般是太師、太傅、太保),或開府或不開府,雖然濫授頻繁,但仍是加給高官顯宦、以示榮寵的爵號之一。這里脫文可能是“司徒”或“司空”。

[47]省行:德譯本注:在原文中,“省行”可能作“行省”。

柯立夫注:“省行”毫無意義?;蛟S我們應讀作“省臣”,即中書省臣之省。

二十四日(10月6日),上都行樞密副使乃蠻臺[48]入覲。初二二字誤[49],此下有脫文以上都焚毀,置行樞密院于察罕腦兒[50]。乃蠻公以上都留守改行樞密副使,率萬眾追紅賊余黨,次第略平。至是,自軍中入覲,上留其軍為宿衛焉。

[48]行樞密副使乃蠻臺:筆者注:上都行樞密院,《元史》卷八六《百官二》(第2156 頁):“國初有征伐之事,則置行樞密院。大征伐,則止曰行院。為一方一事而設,則稱某處行樞密院,或與行省代設,事已則罷?!痹泻笃谟衷O嶺北行院,似乎為常置機構,“掌邊庭軍務,凡大小事宜,悉從裁決”。行院長官依次為知院、同知、副樞、僉院、同僉等,這里的“樞密副使”即“副樞”。乃蠻臺,事跡不詳。

[49]初:德譯本注:根據實際情況來看,這里指的是一件過去的事件?!岸辈皇撬┑舻奈淖种暗娜掌?。編者認為這是原文的一條錯誤。

柯立夫注:編者很可能認為“初二”是上旬的第二天,由于緊隨此日之前的是“二十四日”,故“二”應是其他數字之誤。編者沒有注意到的是,“初”在此系追溯,意為“此前”,因此,“二”可能是“二十一”、“二十二”或“二十三”。

筆者注:葉愛欣認為“初二”后脫三字,即“十五日”。(《全元文》,第58 冊,第221 頁)殊不可解。

[50]察罕腦兒:德譯本注:察罕腦兒位于開平西。關于這一洗劫,詳見“紅賊之亂”條。

筆者注:察罕腦兒(?aqan na’ ur)是蒙古語,意為“白?!?。

二十六日(10月8日),賊將薛顯[51]出古北口[52],古北口守將僉知樞密院事張益[53]奔行在。

[51]薛顯:德譯本注:明軍中一位戰功赫赫的統帥?!睹魇贰肪硪蝗唬?r ff.)有傳。攻下大都后,薛顯與其他明軍統帥多次進攻長城,并對隘口進行偵查。這里提到的出兵,遭遇了元朝的散卒,在驅逐中獲得了一批可觀的戰利品。(《明實錄》卷三四,1v,4r,11v;《明史》卷一三一,4v,亦可參看《明史》卷一二九,6v)

[52]古北口:筆者注:長城著名隘口,位于今北京東北密云區。

[53]僉知樞密院事張益:筆者注:僉知樞密院事,為樞密院職官,元代文獻中多寫作“僉樞密院事”,又簡稱“僉院”,次于知院、同知、副樞,正三品。張益,事跡不詳。

九月初六日(10月17日),哈剌公過予,言從臣聞賊岀居庸關,意頗惶惶,有勸上北幸和林[54]者,上遲疑不決。既而聞賊兵不岀,事乃已。

[54]和林:德譯本注:蒙元皇帝最早的都城,在鄂爾渾河上游。參看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V, p.161 ff.。

筆者注:全稱哈剌和林(Qara qorum),突厥語,意為“黑色的礫石”。

初十日(10月21日),以鼎住為中書平章政事。

十一日(10月22日),上召見群臣,詢恢復之計。

十四日(10月25日),諸王朵列納[55]至上都。

[55]朵列納:筆者注:事跡不詳。元代有濟王朵列納,大德十一年封,皇慶元年改封吳王,是成吉思汗異母弟合赤溫的后代,與此“諸王朵列納”當非一人。

十九日(10月30日),詔高麗王[56]發兵至上都,聽候調遣。

十月二十五日(12月5日),封擴廓帖(3r)木兒為齊王,賜金印。

十一月初一日(12月11日),封也速為梁王,加太保。

二十一日(12月31日),陜西行省[57]平章政事脫因帖木兒[58]入覲,上問陜西之事,始悟李思齊、張(宗)〔思〕道[59]有貳志。

[57]陜西行?。汗P者注:元代行省之一,治奉元(今陜西西安)。最高長官為左丞相,從一品,以下依次為平章政事,從一品;右、左丞,正二品;參知政事,從二品。具體研究,請參看李治安:《元代陜西行省研究》,《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0年第4 期。

[58]脫因帖木兒:德譯本注:脫因帖木兒(脫因即道人,見《庚申外史》,p.39,n.4)是擴廓帖木兒之弟。11月16日,脫因帖木兒與明軍統帥薛顯在石州(今山西西部的離石縣)交戰,遭到敗績。(《明實錄》卷三六上,5v;《明史》卷一三一,4v)顯然,他在此時已經取道到上都了。接著,他與皇帝從上都進一步北遁。后來在1388年,他被俘,不久因謀劃暴動而被處死(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p.243)。在《新元史》擴廓帖木兒的傳末,附有他的一個概述型的傳記(《新元史》卷二二〇,12r),但并未提到脫因1368年的戰敗以及1388年之事。

[59]李思齊、張宗道:德譯本注:相較于防衛國家,李思齊與張思道(即張良弼,這里誤作“張宗道”),以及脫列伯和孔興(葉5r),這四位蒙古將領聯合在一起,與其對手擴廓帖木兒(見前注“擴廓帖木兒”條),他們更感興趣的是保持自己的獨立。為了進一步與擴廓帖木兒斗爭,他們在明軍通過山西的西進中,與后者進行簡短交鋒后即退往陜西。然而,半年后李思齊投降明朝,其間,張思道被擴廓帖木兒俘獲(《明史》卷一二五,6r f.)。李思齊的傳記,見《新元史》卷二二〇,12r ff.。關于脫列伯和孔興,見葉5r。

二十四日(1369年1月3日),皇太子[60]岀屯紅羅山[61]。

[60]皇太子:筆者注:即奇皇后所生皇子愛猷識理達臘。

[61]紅羅山:海涅士注:關于紅羅山位置的記載互有歧義。據《庚申外史》(p.110),紅羅山在上都東南,而據《大清一統志》則在西南,即在今獨石口附近。這里,錦州(遼西)附近的紅羅山不被納入考慮之內。

筆者注:李新峰在《紅羅山與元明戰爭》(《歷史地理》第18 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一文中,認為此紅羅山應是大寧虹螺山,位于上都以東、全寧以南。

十二月初八日(1月16日),始聞擴廓帖木兒敗于保安[62]之信。

[62]保安:德譯本注:關于這一戰爭,有幾個地點,詳盡記載見《明實錄》卷三七,1r f.;《明史》卷一二四,4r;《明史》卷一二五,5r f.以及14v f.。此戰爆發于12月1日,雖然不在保安(今察哈爾南涿鹿),但在太原附近。擴廓帖木兒正要從西北進軍大都,收到明軍此時威逼太原的情報后,在到保安時掉頭折回太原,遭到突襲而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少數人逃到大同,隨后奔向甘肅。太原就落入明軍之手。

初十日(1月18日),遣使征擴廓帖木兒赴行在。時不知擴廓公存沒,故遣使者訪其消息。

十三日(1月21日),監察御史[63]徐敬熙[64]條陳十事:一,戒酒;一,勿令宮掖干預政事;一,選將;一,宰相非人,請擇賢者、能者;一,明賞罰;一,嚴軍律;一,汰軍中老弱;一,征兵西北諸藩;一,征餉于高麗;一,開言路。其言殊切直,上不之罪也。

是月,大雪,深五六尺。

[63]監察御史:筆者注:御史臺所屬察院之官職,秩正七品,“司耳目之寄,任刺舉之事”。參看《元史》卷八六《百官二》,第2178 頁。

二十九年正月初一日(2月7日),頒新歷[65]于高麗,臺官攜新歷赴行在,遂用之。從官入賀行殿,上以疾不岀。賊兵久不岀邊,從官漸為室家之計。哈剌公嘗太息謂予曰:“亡國之臣,豈可與圖恢復,吾當與西北諸藩(3v)共圖此事耳!”佶問:“何不早為此計?”哈剌公曰:“子獨不見阿魯輝王[66]之事乎?”遂唏噓而起。

[65]新歷:筆者注:原文“新歷”,實應作“新曆”。

[66]阿魯輝王:德譯本注:即阿魯輝帖木兒,窩闊臺(1229—1241)的后代。1360年試圖推翻皇帝而自己即位。為了這一目的,他首先聯合戈壁對面的漠北諸部首領。但這一行動以失敗告終,阿魯輝被絞殺。關于他的傳記,參看《元史》卷二〇六(7r ff.)以及《新元史》卷一一一(11r ff.);《庚申外史》(p.86 ff.)以及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ReichesIV, p.540。

初三日(2月9日),以魏伯顏[67]為中書參知政事。

[67]魏伯顏:筆者注:事跡不詳。

初六日(2月12日),平章政事李百家奴上疏陳恢復大計,以兵力太弱,請征西北諸藩兵入援。疏入,寢不報。哈剌公之言可謂先幾矣。

初九日(2月15日),佶拜監察御史之命。是日,有狐數頭入行殿,直至御座下。御史大夫阿剌不沙[68]見上,極言亡國之兆。上曰:“天意如此,朕將奈何?”

[68]御史大夫阿剌不沙:筆者注:御史大夫是元代中央最高監察機構御史臺的最高長官,秩從一品。以下依次為御史中丞,正二品;侍御史,從二品;治書侍御史,正三品。阿剌不沙,事跡不詳。

二十日(2月26日),上都大風,晝晦。是日,中都地震。

二十一日(2月27日),詔也速丞相屯全寧州[69]。拜擴廓帖木兒中書右丞相,欲以內事委之也。擴廓公遣使至行在,始知西北消息。高麗國遣使貢歲幣如舊例,且訴納哈岀構兵之事,上優詔答之。佶奏高麗心懷兩端,不可恃為外援,疏入不報。

[69]全寧州:筆者注:元代中書?。ǜ估铮┧犅?,為蒙元皇室姻親弘吉剌部魯王的駐夏之地,領全寧縣。成宗大德七年,升全寧府為路。仁宗延祐六年(1319)七月,“皇姊大長公主祥哥剌吉作佛事,釋全寧府重囚二十七人,敕按問全寧守臣阿從不法,仍追所釋囚還獄”(《元史》卷二六《仁宗三》,第590 頁),說明此時“全寧府”一稱仍偶有使用。然“全寧州”在元代文獻中僅見于此,頗疑為“全寧府”之訛抄。

二十四日(3月2日)至二十七日(3月5日),皆風霾,室中白晝然燭。

二月初一日(3月9日),大風,晝晦。以阿剌罕[70]為樞密副使,撒里(4r)蠻[71]為中書平章政事,撒里公嗜酒,不欲問時事,疏辭不允。

[70]阿剌罕:筆者注:事跡不詳。

[71]撒里蠻:筆者注:事跡不詳。

初三日(3月11日),賜宿衛軍士衣糧。

初八日(3月16日),上不豫,輟朝。

十三日(3月21日),上疾瘳。

十五日(3月23日),也速丞相率精騎四萬,抵通州。賊固守,不下[72]。詔也速公勿深入,恐賊乘虛內犯。未幾,遣左司郎中黃卓[73]至軍中,賜也速公龍衣、御酒,將士賞賚有差。

[72]賊固守,不下:德譯本注:對此之詳情,見《明實錄》卷三九(5r),同樣將時間記作2月?!缎略贰肪矶晃澹?1v)與此相反,誤記為3月。

[73]左司郎中黃卓:筆者注:左司郎中是元代中書省宰相的僚屬之一,正五品,以下依次為員外郎(正六品)和都事(正七品),主要負責吏、戶、禮三部之事。參看張帆:《元代宰相制度研究》,第155—156 頁。黃卓,事跡不詳。

二十二日(3月30日),佶謁哈剌公,留宴邸中。哈剌公言:“執政競市高麗婢[74],若忘社稷之為墟者,尤以撒里平章為不稱職?!辟ピ唬骸肮尾慌c上言之?”哈剌不答,意其有內援也。

[74]執政競市高麗婢:筆者注:《草木子》卷三下(第63 頁):“北人女使,必得高麗女孩童……不如此謂之不成仕宦?!笨梢?,以高麗女孩為婢女,是元代北方貴族的社會習尚。對此之研究,詳見喜蕾:《元代高麗貢女制度研究》,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

三月二日(4月8日),獵于近郊。初此下有脫文?;侍诱埪示T直搏大都,上不許。

十八日(4月24日),遣工部侍郎得勒海[75]諭高麗,賜高麗王龍衣、御酒。

[75]工部侍郎得勒海:筆者注:工部為中書省所轄六部之一,“掌天下營造百工之政令”。最高長官為尚書,正三品。其次為:侍郎,正四品;郎中,從五品;員外郎,從六品。得勒海,事跡不詳。

二十日(4月26日),上不豫。

二十二日(4月28日),以兀魯不花[76]為中書參知政事,王信[77]為上都留守。

[76]兀魯不花:筆者注:事跡不詳。

[77]王信:筆者注:元末山東義兵萬戶,曾以滕州叛降山東紅巾軍首領毛貴。反正后歷任淮南行省平章、山東行省平章兼知行樞密院事。至正二十七年,明軍攻下沂州后北遁。

二十八日(5月4日),始召見群臣。

夏四月一日(5月7日),詔晃火帖木兒[78]、也速分道討賊,恢復京師。

[78]晃火帖木兒:筆者注:事跡不詳。元代另有蒙哥汗后代晃火帖木兒,延祐五年封嘉王,泰定二年(1325)改封并王,與此非一人。順帝初年在伯顏和唐其勢的權力斗爭中,并王晃火帖木兒是后者結交的對象,在唐其勢兵變失敗后自殺。參看張岱玉:《〈元史·諸王表〉補證及部分諸王研究》,內蒙古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年,第94 頁。

初五日(5月11日),傳聞賊將常遇春[79]率數將(4v)分道深入,上手詔戒嚴。侍御史任忠敏[80]疏,請速幸和林,召集東西部諸藩為恢復之計。

[79]常遇春:德譯本注:常遇春是除徐達外,明軍最重要的統帥。在最初1368年8月大都以及河北北部到長城一帶均被攻陷后(葉2r),他沒有進一步追擊北逃的元軍,而是向西征服了重要的山西、陜西和甘肅。在1369年3月初,明太祖派常遇春與其副將李文忠,率軍10 萬(據《明實錄》卷四三,2v 是9000 人,即8000 步兵和1000 騎兵),追殲蒙古軍。也速和納哈出在河北的侵襲,表明蒙古軍仍然具有相當的威脅性。在幾次戰役中,明軍擊敗元軍,并推進到熱河南部,在6月17日占領上都(葉5r)。常遇春最后凱旋,但在歸途中死去,年僅39 歲。關于這些戰役的詳情,參看《明實錄》卷四三,2v;《明史》卷一二五,15r。見Pokotilov/Franke,History of the Eastern Mongols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from 1368 to 1634, Part.II, 5, 12。常遇春的列傳,見《明實錄》卷四六,5r ff.(參看《明實錄》卷四四,1r f.),以及《明史》卷一二五,11r ff.。徐達的傳記,見《明史》卷一二五,1r ff.,最近的研究,參看W.Othmer, “Die Lebensgeschichte des Feldherrn Sü Da”, in Jubil?umsband der OAG, Tōkyō, 1933 Teil II, pp.305-327。

[80]任忠敏:筆者注:事跡不詳。

初六日(5月12日),也速丞相敗績于澟州[81]按元無此州名,當是訛字。

[81]澟州:德譯本注:“澟”字,正如編者所說,為訛字,應寫作“潭”。潭州位于熱河南。在常遇春的傳記中,未提到這一戰役。

初十日(5月16日),忽都帖木兒[82]由太禧院使[83]拜上都留守。

[82]忽都帖木兒:筆者注:《高麗史》卷四一恭愍王十六年(1367)有元朝“前遼陽理問”忽都帖木兒,殆即此人(又見《高麗史》卷八九《后妃二》恭愍王徽懿魯國大長公主寶塔失里傳)。他事不詳。

[83]太禧院使:筆者注:秩從一品,掌神御殿朔望歲時諱忌日辰禋享禮典。天歷元年(1328),罷會福、福殊祥二院,改置太禧院以總制之。二年,改太禧宗禋院,置院使六員,從一品,屬凡錢糧之出納,營繕之作輟,悉統之。參看《元史》卷八七《百官三》,第2207 頁。

十四日(5月20日),□□遣人以手書至行在[84],省臣議斬之。上曰:“彼無罪,逐之可矣?!鄙蠈捜嗜绱?,宰相不能將順[85],致海宇土崩,覆亡之罪,固有所歸矣。

[84]□□遣人以手書至行在:德譯本注:原文指出這里缺漏了兩個字。據《明實錄》卷四一(3r f.),這里提到的只能是明朝所派使者。因為在4月11日,明太祖同時致信惠宗和納哈出,其中,他警告了納哈出的越界侵犯行為,后者顯然是較大規模軍團向南的屢次推進。這兩封信的原文,保存在《明實錄》卷四一,3r,更確切地說是3v。原文中脫落的兩個字,可以補作“賊將”,這是很有可能的,正如當時元朝官方對明太祖的稱呼那樣。

[85]將順:德譯本注:“將順”一詞,見《孝經》第12 章;《史記》卷六二“太史公曰”。參看《聯綿字典》,寅108。

五月初六日(6月10日),平章政事此下有脫文。

自十四日(6月18日),佶苦痢請假養疴,至六月初旬始愈。

十九日(6月23日),此下有脫文。

六月初五日(7月8日),也速丞相與賊兵戰于全寧,賊首為常遇春,驍健有名,率步騎十萬入寇。也速公戰不利,退至大帽山[86]。

[86]大帽山:德譯本注:關于此戰更詳細的情況,見注釋“常遇春”條。大帽山的準確地望,尚不確定。

筆者注:張岱玉認為此地即今內蒙古翁牛特旗烏丹鎮鴨雞山,見《元朝末代中書右丞相也速行跡及其與時局關系探究》,第38 頁注釋⑨。

初七日(7月10日),敗書聞。上急召群臣,議幸和林。

初九日(7月12日),平章政事李百家奴卒。哈剌公加開府儀同三司[87],封徐國公。

[87]開府儀同三司:德譯本注:榮譽頭銜,文散官正一品。見Rotours,Traité des Fonctionnaires et Traité de l’Armée, Leiden, 1948, p.35。

十二日(7月15日),賊?大(寧)〔興〕州[88],中書右丞脫火赤[89]逆戰敗績,為賊所擒。脫公嗜酒,醉而踣于陣,士卒盡沒。

[88]大寧州:筆者注:張岱玉認為應是“大興州”之誤,后者在今河北承德西二十公里灤河河畔,見《元朝末代中書右丞相也速行跡及其與時局關系探究》,第38 頁注釋⑤、⑩。

[89]脫火赤:筆者注:字彥清,至正十年為吏部官員,見危素:《吏部主事題名記》,《危太樸集》(《元人文集珍本叢刊》影印嘉業堂刊本)卷四。

十三日(7月16日),車駕幸應昌府[90],(5r)留河南王普化[91]、中書平章政事鼎住守上都。

[90]應昌府:德譯本注:在熱河的經棚縣一帶,上都東北200 里。對此,參看O.Franke,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V, p.260;見Pokotilov/Franke,History of the Eastern Mongols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from 1368 to 1634, Part.II, 5, 35。

筆者注:據《元史》卷一一八《特薛禪傳》(第2920 頁),應昌在上都東北300 里,為弘吉剌部駐夏之地。

[91]河南王普化:筆者注:元代被封河南王者有速不臺與阿朮祖孫、唐兀人察罕、河南行省平章卜憐吉歹和擴廓帖木兒等人。此河南王普化事跡不詳。

十五日(7月18日),晃火帖木兒王與賊兵戰于新開嶺[92],大敗。王匹馬陷陣,死之。

[92]新開嶺:德譯本注:這一山的準確位置,并不確定??赡芪挥谏隙紪|南。因為這是明軍進向上都的路線,在首先占領大寧后,再攻陷位于熱河南部的大興州(即今灤平縣附近)。見《明實錄》卷四二,2v;《明史》卷一二五,15r。

筆者注:張岱玉認為在大興州之西,見《元朝末代中書右丞相也速行跡及其與時局關系探究》,第38 頁注釋⑥。

十七日(7月20日),賊陷上都[93]。是日,車駕至曲也腦兒[94],尚不知敗信。

[93]賊陷上都:德譯本注:攻陷上都的詳情,見《明實錄》卷四三,2v(《明實錄》卷四六,8r 略有出入)和《明史》卷一二五,15r。在上都的陷落中,還有一位名慶生的皇子(《明實錄》卷四六,8r 記作“三位”)和平章鼎?。ㄈ~5r)被俘并被處死。關于河南王普化的命運,并不清楚。

[94]曲也腦兒:德譯本注:這一地名之所在并不確定。

十八日(7月21日),詔擴廓帖木兒入援。

二十日(7月23日),車駕至應昌。

二十一日(7月24日),帝不豫。

二十六日(7月29日),帝疾瘳,始議幸和林之計。觀音奴公建議,令西邊諸將攻大同,賊顧后路,可以紓難,從之。

八月初三日(9月4日),脫列伯、孔興等合兵攻大同[95]。

[95]脫列伯、孔興等合兵攻大同:德譯本注:關于這一戰役的詳細記載,見《明實錄》卷四四,2r,f.;亦見《明史》卷一二六,4r。是役,脫列伯被俘,孔興被一位部將殺死。不久,脫列伯被明太祖赦免,仍賜官帶衣服。(《明實錄》卷四七,4v)對此之詳情,見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 p.76 以及n.99 等;又,Serruys 嘗試將此名轉寫為T?re-beg。

初四日(9月5日),我師敗績。

初十日(9月11日),敗書聞,省臣請征擴廓帖木兒王入援,遣御史中丞黑的[96]赍手詔以往。應昌未經紅賊,城市尚完,惟六軍蒞止,糧儲先罄。哈剌公屢言之上,亦無可為計也。

[96]黑的:筆者注:事跡不詳。

九月二日(10月2日),復遣侍御史雙雙[97]征擴廓帖木兒王入援。

[97]雙雙:筆者注:事跡不詳。

初六日(10月6日),哈剌章公拜太保[98]之命,公固辭,不許。

[98]太保:筆者注:元代三公之一,正一品,銀印。地位次于太師和太傅。

初七日(10月7日),郡王阿憐歹[99]入覲,詔郡王統五投下[100]之眾,屯于(會)〔惠〕州[101]。

[99]郡王阿憐歹:筆者注:事跡不詳。此人殆為札剌亦兒部木華黎國王之后。

[100]五投下:德譯本注:關于投下的設立,可追溯到契丹語,在蒙古語意為皇帝的諸王和女婿的封地,對此之深入探究,見村上正二:《元朝に於ける投下の意義》,《蒙古學報》1940年第1 號,第169—216 頁。

筆者注:五投下,蒙古語作tabun ayimag,即元代札剌亦兒、亦乞列思、弘吉剌、兀魯兀與忙兀五部之合稱。

[101]會州:筆者注:應是“惠州”之誤,元代遼陽行省大寧路所轄一州,相當于今河北平泉縣。參看張岱玉:《元朝末代中書右丞相也速行跡及其與時局關系探究》,第38 頁注釋③、l。

二十五日(10月25日),也速丞相退保紅羅山。

(5v)十月十一日(11月10日),□□遣人[102],復以書來,詔屏之城外,以孛羅罕[103]為此下有脫文。

[102]□□遣人:德譯本注:正如“□□遣人以手書至行在”條注釋那樣,此處也缺漏了兩個字,應復原為:來自明太祖(“賊將”)的另一封文書。原文見于《明實錄》卷四六,10r ff.。其中,明太祖勸誘惠宗主動歸順,說明當時惠宗處于絕望之中,因此沒有進一步的無意義的抵抗。明太祖在下個月也給也速發過類似的書信(《明實錄》卷四七,2r)。

[103]孛羅罕:筆者注:事跡不詳。

十一月十八日(12月17日),陜西行省左丞王公克勤[104]至應昌。王公至擴廓王營中,擴廓附奏,請車駕速幸和林,勿以應昌為可恃之地。

[104]王克勤:譯者注:事跡不詳。

十九日(12月18日),帝不豫。

十二月十二日(1370年1月10日),帝始視朝。

十四日(1月12日),封也速丞相為威定王。

十八日(1月16日),御史大夫朵朵[105]卒,以三寶奴[106]為御史大夫。

[105]朵朵:筆者注:事跡不詳?!赌洗遢z耕錄》(中華書局1959年版,第165 頁)記載了至正元年的一位蒙古必阇赤朵朵,不知是否為此人。

[106]三寶奴:德譯本注:他可能是哈剌章之弟,歷史學家脫脫次子。1364年,他被任命為知樞密院事(《元史》卷一三八,31r;《新元史》卷二〇九,10r)。不過,當時還有另外一個三寶奴,出自高麗皇后奇氏家族(《元史》卷四六,8v)。關于其出任前的職位,這里并沒有進一步交代。

三十年正月初二日(1月29日),帝不豫,詔皇太子總軍國諸事。

初九日(2月5日),詔觀音奴公赍手詔,賜擴廓帖木兒王,征其入衛。觀音公奏請以監察御史張佶[107]從行,上允之。

[107]監察御史張佶:德譯本注:根據客觀情況,原文中所說的張佶,一定是這份報告的書寫者劉佶本人。在《北巡私記》的正文中,只是提到了他名“佶”,而姓“劉”卻沒有證據。其中,明確提到作者的名字“張佶”。作為親歷者,作者在諸多場合總是稱自己為“佶”,大概15 次(只有兩次使用了第一人稱的“予”)。文中常見的名“佶”只是在最后,與姓“張”結合在一起。他的監察御史是在1369年1月初9日被授予的(葉3v)。作者身份的證據,目前只有這些。在這一問題中,關于張佶和劉佶,都沒有其他信息。隨觀音奴至擴廓帖木兒處的出行人員中,或許會發現張佶。在臨川的編年史中,大概也可能提到劉佶??赡茉谀骋还糯鷤饔浿?,還會發現蛛絲馬跡吧。

初十日(2月6日),佶從觀音公入見。

十一日(2月7日),啟行。

自二十八年閏七月,至三十年正月,共十七月之事,佶所知者,撮其大要載之,以備異日掌故。至密勿大政及軍旅之計,非小臣所得知者,姑闕之云。

咸豐己未[108]冬十月,獨山莫友芝[109]手鈔。

[108]咸豐己未:筆者注:咸豐九年,公元1859年。

[109]莫友芝:德譯本注:字子偲,著名學者、藏書家,貴州獨山人,生于1811年,卒于1871年。參看Hummel,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1644-1912), Washington, 1943-1944, p.581 f.。

(6r)光緒戊申[110],予承乏黔學,屬黃平樂采臣[111]孝廉購獨山莫氏藏書,得子偲先生手抄影北宋本《周易舉正》[112]、元劉佶《北巡私記》二種,皆希世之秘笈也。予方從事元史,得劉氏此書,如獲海外奇珍,自詫為平生第一幸事。順帝北奔以后,舊史無征,賴有此書,略見當日之梗概。惟展轉迻寫,不免奪舛,惜無別本以資??倍?。膠州柯劭忞[113]識。

[110]光緒戊申:筆者注:即光緒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

[111]樂采臣:德譯本注:事跡不詳。

[112]《周易舉正》:德譯本注:關于《易經》的注釋。誤作唐代郭京撰,但最早在宋代前期才出現。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I,10。

[113]柯劭忞:德譯本注:尾跋的撰者,是1922年出版的《新元史》的作者。生于1850年,卒于1933年。參看Hummel,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1644-1912), p.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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