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窗臺的天竺葵（組章）

蔣志武

七月的太陽

七月，那些背離了太陽的人，都走在黑暗的路上。

山巒上，巨大的背影如謎，一棵樹，枝干中空，被時間凍結了。

中午的鳳凰花在水中輾轉。藍寶石，令人興奮的顏色，有天才的閃光。

七月，大地的涼意。一個女子的悲憐，她心靈的轉向，使河流沿岸的花朵，緩緩退卻在激流的后面。

而世界迷失在啄木鳥深究的洞穴里，我寫下這首詩時，一個被拐騙的杭州姑娘死在了海邊，眼鏡戴在她臉龐上，也卡在死亡之門的外面。

黃昏時，窗臺的天竺葵

窗臺，朝北，天竺葵怒放，花比人更善于找一個優美的據點。

當黃昏來臨，青魚沉入水底，時間的尾聲在高空中嘶鳴。

沒有誰能理解是什么力量把時代造就成這個樣子。

夜色漸黑，落日從屋頂下墜，天竺葵，紅色花瓣簇擁著朝著黃昏時的天空擺動，在微風中點頭。

一個女人在校門口

隔三差五，一個女人，在下午會身穿藍色連衣裙，左手拿著餅干，右手推著嬰兒車，在學校門口走來走去。

有時，她會把嬰兒車放靠在小賣部的墻角，一邊喂奶，一邊與店主聊天。

她的腿是兩根大柱子，緊緊地立在嬰兒車的前面。

中途課間休息的時候，她讀書的孩子會跑出來嚼兩塊餅干就走，她曾說“孩子是我劈開的木頭，我要慢慢雕琢”。

想到和未想到的

在枯葉和樹枝的中間，死亡之鳥嘴里橫著一只硬殼的甲蟲。

我猜測，時間的某個節點有哺乳動物生出了孩子。

被陽光直射的青草，疲倦的身軀，露水的印記清晰可辨。

這個周末，想到和未想到的事物和人，都過得很祥和，我不需要無緣無故去打擾他們。

身邊的很多人，每次見面吃飯表面上都顯得很開朗，對事情的理解也很倔強，但他們內心里多次跑去向生活投降。

立秋的樹葉

風箏的尾部，風被拋棄，細雨在秋天的高空往下墜，夢在開闊之地，容易翻轉也容易實現，枝頭顫抖的鳥巢像我的床。

最初在廣場樹下跳舞的人，剛去了廟會。水波如蓮花在我的身體里游蕩，一種未知的時間從血液里順流而下，樹再過幾十天就開始落葉了，它們撞擊地面的聲音是秋天最后的鮮艷，石頭上有落葉就有了傘。

最喜愛的不是時間里的綠。每到秋天，我站在窗前，看遠處的山頂被風吹落的樹葉飛舞，當時間抽出它的透明和虛無。

作為旁觀者的時代就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