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探析

針對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過程中存在的角色沖突問題，教師應當根據時代發展的要求，主動地重塑教師角色觀念，不斷加強教師角色規范學習。

近年來科學技術快速發展，從“互聯網+”到人工智能，人們的生活和生產方式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人工智能與教育的結合使得教育事業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發展階段，教育變革勢在必行?！吨泄仓醒雵鴦赵宏P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明確提出，到2035年，教師要主動適應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變革，積極有效開展教育教學。[1]教師作為教育變革的重要推動力與變革主體，人工智能時代的教師必然會被賦予全新的角色，教師個體如何更好地扮演教師角色成為亟待探究的問題。在此背景下，本文基于社會學中社會角色扮演理論分析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的變化與失調現象，探究改善教師角色扮演失調的舉措，希冀達到促進人工智能時代教師成長與發展的目的。

一、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的嬗變

未來人工智能技術將會被更加廣泛地運用于教育領域，傳統的教師角色將會被賦予新的內涵。社會角色理論認為，任何一個社會角色的扮演通常要經過三個階段，即角色期待、角色領悟以及角色實踐。[2]因此，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的扮演同樣會經歷這三個階段并發生相應的嬗變。

（一）教師角色期待之變

所謂角色期待，亦稱為角色期望，它是指社會對某一角色的期望和要求，當個人在社會中獲得一定角色時，社會就會對其抱有一定的期待。[3]教師作為社會系統中一個重要的角色，承擔著教育的重任，無論身處什么時代，社會都對教師這一角色抱有極高的期待。作為文化的繼承者和傳播者，一直以來社會對教師都抱以“傳道、授業、解惑”的角色期待，在重升學率、唯分數論的今天，社會尤其期望教師扮演好知識傳遞者的角色，期望教師能夠幫助孩子提高考試成績，考入理想的大學，為未來職業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簡而言之，社會對教師的角色期待偏重于經師。然而，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使得獲取知識的途徑更加便捷，人工智能與數據庫技術、互聯網技術等高度融合，教育資源的共享成為教育領域的標簽。[4]教師不再是精通某種專業知識的唯一主體，社會對于教師做好經師的角色期待也逐漸被弱化。但是人的教育不單單是確定性知識的傳授，還包括信仰、價值觀、品德塑造[5]，人工智能技術雖能“教之以事”，卻無法“喻諸德也”，德育工作仍需教師來承擔。因此，人工智能時代，社會更加期望教師能夠幫助孩子塑造高尚的人格、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承擔起立德樹人的重任，社會對教師的角色期待由偏重于經師轉變為人師。

（二）教師角色領悟之變

所謂角色領悟，也叫角色認知，它是指角色扮演者對角色規范和角色的認識與理解，作為一種個人觀念，角色領悟是人們扮演某一社會角色的內在力量。[6]教師角色領悟即是教師個人對教師這一角色本身的認知。自教師成為一種職業以來，教師崗位滿足了一部分群體尋得穩定和體面的就業需求，促使其走向教師崗位的動力并非全是源于教育情感的喚醒，現實中不乏存在部分教師對自身角色的領悟偏重于物質層面的滿足而輕視了精神層面的提升與追求的現象。同時在應試教育的背景下，大部分教師對自身角色的領悟都局限在服務學生的學習與發展上，對自身能力與素質的發展缺乏足夠的重視。然而未來人工智能技術引發的教育變革將對教師的自我學習能力、研究能力以及合作能力等提出更高的要求，教師要適應新的時代發展就必須更加注重自身能力的提高，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教師不僅要致力服務學生的發展，也要致力服務自身的發展。此外，人工智能時代人們的物質需求將得到極大的滿足，人們選擇教師這一職業的動力將絕不僅僅是源于對生活物質條件需求的滿足，更多的是來自對教育本身的熱愛與追求。教師也不僅僅是一種職業，更是一項事業，甚至是志業，教師對自身角色的領悟也應當從偏重于物質層面轉變為偏重于精神層面。

（三）教師角色實踐之變

所謂角色實踐，又指角色行為，它是角色扮演的實際過程或活動，是一種個人的社會行為。[7]傳統教育中教師主要扮演課本知識的傳授者，學生思想觀念的引導者以及學生學習情況、行為活動的監管者等角色，教師的角色實踐呈現出單一化、重復化等特點，可以簡單概括為“一支粉筆，三尺講臺，千言萬語”。然而，時代發展往往會引起一些社會角色實踐的變化，同樣“人工智能+教育”的時代也呼喚新的教師角色實踐。雖然人工智能技術在教育領域的廣泛運用使得教師的許多日常工作被取代，諸如知識的傳授、學習的測評以及學生的管理等，但是在未來，教師的角色實踐將更加豐富化、多樣化。一方面為了適應教育變革，教師要更加注重自身的學習，在實踐中提高自身的科學素養，探究新的教育理論，扮演學習者、研究者的角色;另一方面為了滿足學生的發展，教師要在實踐中學會與機器合作，尋求更好的教育效果，扮演合作者的角色，同時教師還要兼具學生道德示范者等其他角色。因此，人工智能時代教師的角色實踐將轉變為更有價值的事情，教師將把工作重點放在“機器無而人類有”的不可替代的創造性工作和價值引領方面，更好地滿足學生個性化的需求，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8]，尋求“人機與共，人機協同，教育大同”的局面。

二、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的失調

角色扮演理論認為，社會成員在角色扮演的過程中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常常會體驗到角色差距，陷入矛盾的境地，或是遭遇障礙，甚至失敗，即出現角色扮演的失調現象。人工智能時代，人們在扮演教師這一角色時同樣會出現角色失調現象，主要包括角色緊張、角色沖突以及角色失敗三種失調現象。

（一）教師角色緊張

個人在其社會角色扮演的實踐過程中通常會面臨個人時問和精力分配緊張的局面，即角色緊張。[9]教師在教育教學活動中通常扮演多種角色，當這些角色同時對教師提出不同的要求時，由于教師個人的時間與精力有限，在履行某些角色要求時難免會發生矛盾，角色緊張隨之發生。人工智能與教育的結合取代了許多日常的教師工作，表面上似乎緩解了教師的角色壓力，實則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角色要求。人工智能時代的教師角色實踐將呈現更加豐富化、多樣化的特點，教師角色緊張也會隨之加重。就未來教師在教育活動中扮演學生道德觀與價值觀的示范者和學習型教師兩種角色而言，一方面人工智能時代學生品德與價值觀的塑造需要通過豐富的社會交往與社會實踐活動來完成，其中包括健康的個性心理與情感的培育、社會交往能力的養成，這需要在豐富的人際交互活動中來實現。[10]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教師分配足夠的時問和精力去組織，加上學生的親身參與，師生積極互動配合才能完成;另一方面為了適應新的教育變革，教師還需要分配大量的時間與精力進行自我學習，提高自身各方面的能力與素質，以此滿足其他教師角色要求。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與學生更加密切的交互活動以及教師個體的學習研究活動勢必會引發教師在時間和精力分配上的矛盾，出現角色扮演緊張現象。

（二）教師角色沖突

人們在角色扮演的過程中，由于不同角色規范的不同要求，常常引起個體某一角色扮演的矛盾和沖突，基于社會學的視角，人工智能時代教師也會面臨角色扮演的沖突，主要包括發生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角色扮演者之間的角色外沖突和發生在同一個人所扮演的不同角色問的沖突。[11]首先，未來教育教學活動將由實體教師和承載人工智能技術的機器共同承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教師這一社會角色將由人和機器共同扮演，人機共處的角色扮演過程將會出現兩種形式，即以人為主、機器協助和以機器為主、人協助，不同的形式所形成的不同角色規范以及人與機器之間關系處理的不當必然會引起教師角色外沖突。其次，人工智能技術在教學上廣泛應用，當部分學生不適應新的教育形式或者與機器合作不和諧，甚至出現抵觸、排斥現象的時候，教師一方面要維護學生應有的受教育權，扮演好學生學習的引導者角色，另一方面又要維護“人工智能+教育”的被接納度，扮演好“人工智能+教育”的合作者以及新興教育改革推動者的角色，教師在這其中顯得左右為難，從而常常會面臨角色問的沖突。從消極層面來看，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沖突會阻礙教師角色規范的實現，甚至會破壞教師角色規范，使得教師角色發展失調。

（三）教師角色失敗

社會學中將由于多種原因而使角色扮演者無法進行成功的扮演，或中止扮演，或困難重重的現象稱為角色失敗，這是角色扮演過程中發生的極為嚴重的角色失調現象。[12]人工智能技術引發的教育變革勢必會對教師群體形成一定的沖擊，不是每個獲得教師資格的個體都能成功扮演教師角色，究其原因主要有三點：一是部分教師固守傳統教師角色觀念，堅持傳統教育背景下的教學方式和教育理念，不愿主動更新觀念去適應教育變革的需要;二是部分教師缺乏主動探究、自我提升、終身學習的意識，僅憑原有的能力和素質無法滿足人工智能時代對教師能力素質提出的更高要求;三是在未來人機共處的教育活動中，由于多種條件的限制，部分教師與機器難以尋求一種良好的協作方式，雙方的關系陷入缺乏默契的尷尬境地，由此導致部分教師不得不半途退出教師行業，放棄扮演教師這一社會角色，抑或是有些教師雖然沒有退出教師這一行業，但在角色實踐中無法履行人工智能時代新的教師角色規范，實際行動證明其角色扮演已經失敗了。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失敗雖然不是普遍現象，但也存在一定的可能，它會給社會和個人帶來不利的影響，甚至惡劣后果，嚴重阻礙教育事業的發展。

三、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的調適

未來是人機協同、人機共教的時代，人工智能會極大促進教育的發展。如何培養適應時代發展的教師，幫助受到人工智能沖擊的教師順利扮演好教師角色，是保障教育穩步發展的關鍵?；谏鐣巧碚摰囊暯?，改善教師角色扮演的失調現象需要針對角色緊張、角色沖突以及角色失敗進行調適。

（一）科學規劃時間和任務，緩解角色緊張

社會角色扮演理論指出，在角色扮演過程中，角色緊張現象是經常發生的，防止或緩解這一現象發生的唯一有效途徑是生活、工作安排和時間管理的科學化。在科技與經濟更加快速發展的未來，科學管理時間和任務的能力將會成為每個社會角色必備的技能。面對人工智能時代教育變革提出的各種角色要求，教師一方面應當加強自我心理建設，學會認識和接受角色緊張現象的存在，對此不感到恐慌，避免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對角色緊張現象過度苦惱之上;另一方面更要學會采取相應的方法，科學地管理和安排時間和任務。例如，在扮演學生道德觀和價值觀的示范者角色時，教師除了通過創新各種教學形式，安排合理的道德教育課程，科學運用上課時間對學生進行言傳身教之外，還可以充分利用課外師生交往的時間對學生進行潤物細無聲的道德教育，以此實現付出更少的時間和精力達到更好的教育效果的目的。同時教師在與機器協作以及自我學習和研究的過程中，應當注重與他人合作，通過構建學習共同體的形式提高工作與學習的效率，避免陷入“單打獨斗”的局面，浪費有限的個人時間和精力。因此從社會學角度來說，人工智能時代教師具備了科學管理時間和任務的能力，就能夠有效地緩解教育過程中的角色緊張。

（二）重塑教師角色觀念，消除角色沖突

社會學研究表明，避免或消除角色沖突的消極作用并沒有崮定和統一的方法，我們只能不斷地加強精神文明建設，依據角色沖突的不同情形來采取不同的措施。因此，針對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過程中存在的角色沖突問題，教師應當根據時代發展的要求，主動地重塑教師角色觀念，不斷加強教師角色規范學習。在筆者看來，以教育為事業的教師其角色應當聚焦于兩個方面：一是針對教師角色外沖突問題，教師應當從知識的教授者轉變為人工智能的評估者和協作者。無論是在知識儲備的廣度方面還是在知識傳授的深度方面，未來人工智能都能超越教師，同時人工智能可以模仿優秀教師的教學方式很好地教授確定性知識。但是人工智能仍然無法替代教師，教師要做的是評估人工智能教學的效率及其潛在的風險，注重與學生對話，引導其將知識與現實生活情境相結合，為學生提供更好的個性化學習體驗，并用教師情感彌補數據化、工具化帶給學生的心靈情感缺失。未來教師明確了自身在課堂教學的角色定位，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人機共教”帶來的角色外沖突。二是針對教師角色內沖突，未來教師應當塑造共同學習者的角色，在人工智能時代，學生的學將會激發老師的學，師生之間將真正實現教學相長。[13]教師自身應當加強學習，提高對人工智能的認知和科學技術素養，在與學生共同學習的過程中判斷學生的學習需求，學會結合人工智能技術創設多樣化的教學方式，在學生與機器之間扮演好“潤滑劑”的角色，避免自身遭遇角色內沖突。

（三）強化教師培養考核制度，規避角色失敗

社會角色扮演理論認為角色失敗雖然不是普遍現象，但影響惡劣，角色扮演者的及時調換是一條有效路徑，因此規避人工智能時代可能出現的教師角色失敗現象，教師隊伍需要進行及時的轉型與發展，這既要求注重培養符合人工智能時代需要的教師，也要求完善教師的評價與考核方式，及時調換教師角色扮演的失敗者。從教師培養角度而言，一方面國家應當制定與人工智能相適應的教師培養政策，加強人工智能學科建設與課程開發，推動人工智能與教師教育的融合，做好教育頂層設計;另一方面學校應當具備變革意識，積極組織開展相關教師培洲，結合“人工智能+教育”的特點，采取多樣化的培洲手段對教師的教育觀念、教育方式等進行針對性的教育。從教師考核角度來說，國家必須依據人工智能時代教育變革的要求，規定有針對性的教師考核內容，完善教師評價體系，同時制定配套的教師辭退制度，為后續教師隊伍的調換提供政策依據;學校應當采用更加豐富的教師評價手段，注重對教師對于人工智能的技術知識掌握、風險監測與預估能力以及“人工智能+教育”的創新能力等方面的考核，依據考核結果，對相關教師進行培訓或調換，保證教師隊伍發展與時俱進。通過教師培養與考核的雙向改革，有效規避人工智能時代教師角色扮演失敗的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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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曉鵬，朱成科.人工智能時代教師的角色危機、思維轉換與實踐路徑[J].教學與管理，2019（4）：5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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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宋靈青，許林.“AI”時代未來教師專業發展途徑探究[J].中國電化教育，2018（7）：73-80.

【謝計，杭州師范大學教育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