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陸
是否是獨立女性,在于能否人格獨立、思想獨立、經濟獨立,能否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不能將性別平等的思考和努力扭曲為兩性對立,甚至單一化的女性特權。
剛為人母的Papi醬又火出圈了。她在一則視頻中,承襲丈夫“老胡”的名號,稱孩子“小小胡”。有人很快吐槽“孩子還是隨父姓”,繼而指責她不配當“獨立女性”。
孩子跟誰姓,早已寫進我國婚姻法:“子女可以隨父姓,可以隨母姓?!边@已彰顯了協商和選擇的余地?,F代社會框架下,姓氏的家族延續、家產繼承等功能早已沒那么強烈。
兩姓之爭,其實是兩性之爭。Papi醬曾這樣表達婚戀觀——“人生排序第一是自己,第二是伴侶,第三是孩子,第四是父母”“過年我們倆一直都是各回各家”。如今,有人大呼其獨立女性“人設”翻車,更有甚者直呼她為“婚驢” “強奴勁驢”。極端辱罵的網絡暴力,自不用多論,倒是輿論場中關于獨立女性的態度,頗值得玩味。
一項針對獨立女性誤解的網絡投票顯示,高票答案依次是“不婚/單身(且必須對婚姻嗤之以鼻)”“大城市白領”“女強人/女漢子”“氣質上定位‘總攻/哥/爺”……不難窺見,對于獨立女性的偏見是由內而外存續著的。
事實上,是否戀愛、結婚、生子,包括孩子跟誰姓,都不是衡量獨立女性的標尺,更不應成為爭取性別平等的“假想敵”。是否是獨立女性,在于能否人格獨立、思想獨立、經濟獨立,能否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
近期上了熱搜的“中年叛逆”劉敏濤坦言,人生前30多年都按照社會對“標準女性”的預期活。別扭了半輩子,直到她遵從內心選擇離婚,開始嘗試短發、露背裝,才重獲“一根抹茶冰淇淋”的自主權,那是“自由的味道”。她圈粉的力量,正是來自于這種無需再為他人眼色束縛自己愿望的自由感。
個體的尬與惑背后,是集體的困局。這次爭論,如果能引起公眾對于性別平等的思考和努力,本是好事。但思考和努力不是苛責和道德綁架,更不能扭曲為兩性對立,甚至是單一化的女性特權。性別差異是天然美好的,沒有高低、優劣、好壞之別。正如王小波所說,“一個女孩子來到人世間,應該像男孩一樣,有權利尋求她所要的一切。假如她所得到的正是她所要的,那就是最好的——假如我是她的父親,我也別無所求了?!?/p>
140多年前,娜拉對丈夫說 :“首先我是一個人,同你一樣的一個人?!?0多年前,子君對涓生宣稱 :“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80多年來,迪士尼的公主們也從依賴王子的傻白甜,變成與王子互助合作,甚至不需要王子也能“Happy Ending”?,F實中,我們也開始關注“做家務的男人”“帶孩子的爸爸”,積極參與反PUA、反家暴和反性騷擾,不再羞于為疫情一線女性生理衛生用品的需求而奔走……點滴涓流,盈科而進,不僅需要女性的努力,更需要包括男性在內的全社會的勇氣和決心。Papi醬,還有萬千女性,值得擁有獨立的空間和可能,畢竟,她們不僅是社會的“半邊天”、家庭的“建設者”,更是擁有個人選擇權利和自由的“追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