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睹

阿華

1

四月梨樹鎮，山楂花

漫山遍野開放

它的香味像酒，有點醉人

蘋果花的香味，和其他果樹的

花朵類似

清香中帶點苦，像杏仁

為了分辨更多氤氳的香氣

我也曾在春天

嘗過其他植物的花朵

白色的槐花，是甜味略帶苦味

而黃綠色的槭樹花，有點澀

可是不管是苦是甜，蜜蜂把它們

全都釀成了蜜

2

一個個蔬菜基地青翠欲滴，一個個

草莓大棚迎風挺立

就連路旁連片的速生楊，也都

帶著青色泛白的光芒

“幸福都是奮斗出來的”

那塊寫有扶貧產業園的標牌

像舉起的火把

讓我們在火苗中，看到了燃燒

在梨樹鎮，人們種完一畦春風

再種一畦秋月

如果有空閑，他們還會再種

一畦鳥鳴

—— 送給路邊新紅的杜鵑

含苞的錦帶

3

久旱的甘霖，供養了輪回的草木

天空的星辰，帶著擦肩而過的悱惻

—— 那一夜，它目睹了一樹

繁花的秘密

“人生到處是一見鐘情，卻無法

再次相逢”

蒜頭抽芽，菜心開花

悠長的夏日，足以安慰人生的薄涼

—— 遠處，一片金碧輝煌

看，欒樹的花多么繁密，小蜜蜂

正斂著翅膀飛行

4

—— 這里是星星之火的燎原地

綠色覆蓋了山嶺，所有的花朵

都投奔枝頭

—— 這里是果實豐收的根據地

布谷聲聲，春蠶吃的每一片

葉子都是新的

—— 這里是璀璨星野的會師地

鳥聲與蟲鳴，一浪推著一浪

翻過阡陌與河堤

在梨樹鎮，喜悅是祝福之光

它把春風紡進了絲線

把流水和山巒撥響了琴弦

在梨樹鎮，所有的聽眾都好看

遠處的，近處的

—— 它們是十萬畝萌芽的茶葉

它們是十萬畝破土的毛竹

5

“不落下一個貧困家庭，不丟下

一個貧困群眾”

這是精準把脈之后，向貧困發起的

一場全面的圍剿

海邊漁家某，捕過海浪和風波

因傷殘致貧

他的兒子，靠國家教育扶貧資助

完成了四年大學的學業

今年春天，已在一家公司

謀取了一份稱心的職業

鄉下農戶某，種了幾畝地

另外養了一池魚

作為走訪對象，他的眉眼之間

閃著星輝

村里幫他新修了院墻，又教他

在玉米葉中編織出致富路

“脫貧路上，一個都不能少”

—— 晚風搖落的桂花，像是大地

默默儲藏的黃金

6

……幸福是什么

是五十一號農場，白色的花瓣

重重復重重

是試管培育出來的優質種苗

回歸了枝繁葉茂

是灌木叢中，紅葉石楠

升騰的青春火焰

是沉默的屋舍，呼出的溫暖炊煙

是星光滿繡的枝頭，是忽然

涌上的眼淚

是一個人變成蝴蝶的模樣，只為

看一看人間

—— 他的鄉村，正經歷著從未

有過的嬗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