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看2020——“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策展手記

藍慶偉 Lan Qingwei

藍頂美術館“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展覽現場

在2020這一特殊的年份里，藍頂美術館與策展人藍慶偉展開了為期一年的“真實與理想”系列展覽，包括“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兩部分，雖然從主題到內容都強調了“2020年”這個時間點，但沒有刻意追隨“疫情”相關的潮流，而是通過普通的群展形式來呈現藝術家的真實創作，是新冠疫情下，不同地域、不同藝術家、不同狀態的客觀呈現。第一個展覽的征集公告發布于2020年2月27日，展覽時間為2020年3月31日至6月21日，開展后延至7月19日；該展覽在3月31日先發布于線上，6月16日線下開幕，7月19日線下閉幕，線上展覽至今仍在；7月19日，主題為“線上與線下，個體與洪流”的藝術家論壇在美術館二樓學術報告廳舉行。展覽“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共征集到29位四川藝術家的作品，分為“魚上冰”“鴻雁來”“倉庚鳴”“玄鳥至”四個版塊，以對應從武漢封城之日至展覽開幕的3月31日之間的四個中國傳統節氣：立春、雨水、驚蟄、春分。

藍頂美術館“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展覽現場

藍頂美術館“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現場

10月24日，有21位湖北藝術家參加的“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開幕，展期為2020年10月24日至2021年1月23日——在2020年的1月23日，武漢“封城”。

展覽緣起與語境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線上展覽現場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海報

2020年年初，如何“復工”成為國內所有藝術機構不得不應對的新課題，在走向不明確的新冠疫情中，如何做展覽也成了新的難題，此時“線上”形式已是諸多行業無奈的選擇，在藝術行業，線上展覽也應運而生，這些線上展覽多以三種形式為主：一是維持原有的線上資源而在此基礎上補充內容；二是將線下的展覽轉為線上的展覽；三是利用推文等自媒體形式進行線上推廣。2020年2月22日，藍頂美術館副理事長袁野打來電話，告知藍頂美術館在新的一年尤其是在新冠疫情下仍要繼續舉辦展覽，并邀請我擔任策展。后經與藍頂美術館諸位同仁商議后決定，先行圍繞本地資源舉辦“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2020年年底舉辦湖北藝術家的展覽，并在2月27日通過藍頂美術館官方微信號發布《“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及作品征集公告》《藍頂美術館關于2020年底為湖北藝術家辦展的決定》。在疫情并未完全得到控制的2月底就宣告2020年底舉辦湖北藝術家群展的決定，無疑是非常冒險的行為，畢竟在新冠疫情下，展覽能否舉辦已經脫離了藝術機構、策展人、藝術家這些藝術本體因素的控制，而是取決于新冠疫情防控形勢的大環境。為此，在宣告年底為湖北藝術家舉辦展覽時，藍頂美術館與策展人做好了多個應對預案，也做好了展覽不能如期舉行的心理準備。雖然展覽在10月24日展覽如約舉辦，大多數參展的湖北藝術家也出席了開幕式，但在此期間應對突發情況的預案并未取消。在各類災難中，心理感受是最難以顯現與察覺的。在面對災難時，人因處境不同自然劃分為兩類——災難中的經歷者和災難外的旁觀者，捐款捐物——這并非不重要——更多是旁觀者對自我內心的撫慰，但經歷者的遭遇與感受是旁觀者無法分擔的。在新冠疫情下，如何能讓身處風暴中心的湖北藝術家內心得到些許寬慰？來自行業內的支持或許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這個樸素的想法正是我們早早公布《藍頂美術館關于2020年底為湖北藝術家辦展的決定》的動因與訴求。

藍頂美術館關于2020年底為湖北藝術家辦展的決定

藍頂的朋友們：

2020年開年至今，身在湖北的藝界同仁普遍面臨著令人難以想象的現實遭遇和內心經歷，類似的煎熬和苦難我們也曾經歷，也曾接受外界的支持和援助。為表達善意，守望相助，藍頂美術館與獨立策展人藍慶偉共同發起面向湖北藝術家們的資源支持，定于2020年底在成都的藍頂美術館舉辦湖北藝術家的群展，希望以此綿薄之力，互相交流，砥礪前行。為藝術，為他人，為共同的未來，我們在行動。

展覽將由藍頂美術館館主辦、藍慶偉擔任策展人，展覽所涉及經費均由藍頂美術館籌集，藍慶偉無償策展。

特此告知，歡迎各位轉發支持、監督。

藍頂美術館

2020年2月27日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選擇了“線下展覽線上先行呈現”的模式，即一開始就在美術館中按照正常的線下展覽進行布展，布展完成后實景拍攝制作全景模式的數字展廳，并在線上先行發布，待疫情穩定后線下另行開放。讓人欣慰的是，展覽的線上展示和線下參觀都最終得以實現?！罢鎸嵟c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則在2020年內，在線下如期呈現——這是我們預期的最好結果，也可以說是對此展覽“理想”的實現。

一次展覽兩個前言

在“為湖北藝術家舉辦展覽”的消息發出之后不久，有媒體追問策展人：“將會如何呈現展覽？”面對在平日再簡單不過的問題，策展人卻難以回答——因為沒有答案。直到7月份，展覽該如何呈現才慢慢地有了形狀。在藝術家的選擇方面設定了兩個簡單的條件，一是湖北籍的藝術家，一是新冠疫情“封城”期間在湖北的藝術家，這樣的設定完全客觀而沒有以藝術家的流派風格等進行限制——這樣的客觀選擇在“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中已有體現，二三月正是新冠疫情的膠著期，出于現實考慮，參展藝術家的選擇主要受到地緣關系的影響，只在藍頂美術館所在的藍頂藝術區內展開。

“真實與理想”系列展覽參展藝術家分別來自四川、湖北兩地，展期分別在2020年的年初與年末，也因此，這是一組有兩個不同前言的展覽，呈現著新冠疫情帶來的大環境變化下，來自策展人的思考。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②

時間從來都是平等的，只不過每個人處理時間的方式不同，也因此對時間的感知因人而異。疫情下的自我隔離似乎給了時間對于人類個體的平等性——一種近似無目的的渡過，這并非易事，無數人早已感慨最難熬的是“無聊”。這種時間的雙重感受對藝術家來說沒有明顯的體驗，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們做著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藝術。

“真實與理想”不是關于時間的詞匯，而是關于感受的語詞，這種感受充滿著悲痛與共情——理想是虛幻的，但它能支撐每個人的生活，而“真實”一旦具有虛幻性卻能擊潰人心。藝術家的人性在社會事件之“真實”與自我期待的“理想”之間被煎熬，平靜的日常生活在往日或許是真實，在今日則可能成了一種理想。這一對主題詞既是對割裂現狀的描述，也含有對“理想轉化為真實”的期待，希望這一天不會太遠。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是一個樸素的藝術家群展，用線上呈現線下的形式展開，力求呈現特殊時間框架下藝術家的作品與狀態。在策展方式上是一次原始策展的呈現；在藝術家的選擇上，我們讓信息垂直交流時代拋棄的“藝術區”概念回歸；在作品的選擇上，呈現藝術家們2020年的最新作品。

“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將分為兩個展覽部分，3月呈現四川藝術家的展覽，2020年年底將會呈現湖北藝術家的展覽。

2020看2020③

2020像是一份試卷，在農歷庚子年春節來臨之際，對所有人公布了標準答案。雖然手握答案，但解決不了歷經疫情的惶恐與不安。伴隨著“明天會更好”這樣的話語，記憶中“歷史”的起點常常被定格在今天，而不再是歷史學的昨天，于是遺忘成為人們記憶的常態。在時間發條的“咔咔”聲中，人們既都迫不及待地期盼——那充滿未知的——明天的到來，也心如火焚地期待今天早點過去。懷著這樣的心態，仍未完全過去的2020年新冠疫情似乎早已是九霄云外的“歷史”，昨天僅僅成為了大海中的時間坐標。

不論是“藝術當隨時代”還是“藝術進入歷史”，2020年堪稱歷史的轉折之年，無數的藝術家主動或無意識地參與了與疫情相關的創作，或任務、或宣傳、或歌頌、或投機……一時間“疫情展”成為了高頻詞匯，卻鮮有人認真聆聽身在疫情中心的同胞的內心感受。與年初成都藍頂美術館舉辦的四川藝術家的“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相似，“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是一次集中呈現湖北當代藝術展覽樣貌的展覽。在展覽策劃上，策展人有意放棄了學術主題，而更希望能呈現一種樸素的效果，不論作品是否與疫情有關，這些作品都在講述湖北藝術家內心的真實反應：或處事不驚、或感人至切、或延續過往……

如果站在未來的時間點翻閱2020，希望這次由不同藝術家不同狀態所組成的湖北當代藝術2020的抽樣樣本，也能映射翻閱者內心的真實。

注釋：

1.藍慶偉：成都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講師，藝術學博士。

2.“真實與理想：藝術家的2020”展覽前言，藍慶偉撰寫于2020年3月17日。

3.“真實與理想：湖北當代藝術2020”展覽前言，藍慶偉撰寫于2020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