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越”號沉船打撈防油污實踐與思考

張軍

摘要：韓國“世越”號沉船打撈工程舉世矚目，實現沉船清潔打撈，防止殘油污染，保護海洋環境是打撈人義不容辭的責任。為確保防油污應急處置工作能夠順利進行，打撈團隊事前科學謀劃、精心設計、反復論證，制定了周詳的防油污應急處置預案，確保了整個打撈工程的圓滿完成。本文主要介紹了防油污各階段的主要行動和舉措，并對防油污實踐中發現的問題，提出了改進建議。

關鍵詞：世越號;打撈;防油污

1? 簡 介

1.1? 工程背景

2014年4月16日，客滾船“SEWOL”輪（“世越”號）在韓國全羅南道珍島郡近海失事沉沒，事故造成295人遇難、9人失蹤，全球為之震驚。2015年5月，韓國政府就“世越”號沉船打撈工程面向全球招標，交通運輸部上海打撈局以“鋼梁托底”的人性化打撈方案，在與全球19家實力最強打撈公司的角逐中，一舉中標。2015年8月12日開始，上海打撈局打撈工程船、人員赴韓實施“世越”號沉船打撈任務。經過600多天的現場施工作業，克服海況惡劣、水流湍急、海底巖石底質堅硬等種種困難，于2017年3月25日，成功將“世越”號沉船整體打撈出水，于2017年4月9日，圓滿將沉船整體滾卸上岸，向世界展現了中國交通救撈的綜合實力。

1.2? 防油污作業難點

“世越”號打撈防油污工作是整個打撈作業的重點和難點，實現“世越”號沉船清潔打撈存在諸多困難。一是船體龐大，油艙眾多?！笆涝健碧柎L145.61 m，型寬22 m，型深14 m，空船重量6 113 t，載重量3 794 t，排水量9 907 t，共有9個油艙，包括5個滑油艙、2個輕油艙和2個重油艙，分布在沉船船底的艉部機艙和船舯位置，共約有171 t殘油。二是沉船位置水域較深，潛水作業時間受限。船體以左傾90°的姿態沉沒在平均水深44 m的深海中，如圖1所示。在這么深的海底，潛水員最多只能在水下連續作業1小時。三是打撈方式受限，即不得改變沉沒姿態、不得破壞船體結構和不得讓船內遺體流失，打撈和油污應急處置難度成倍增加。四是作業環境惡劣。氣象海況惡劣，風浪較大，水流湍急，大潮汛時最快流速可達 4～5 kn。五是殘油發生滲透轉移。大部分殘油已從油艙滲漏轉移，積聚在C、D層甲板部分艙室，并吸附到了貨艙和機艙的天花板上，給清除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如圖2所示。

2? 防油污應急處置行動

“世越”號沉船打撈防油污應急處置工作分多個階段穩步實施。從提升前的殘油回收作業——沉船提升階段防油污作業——抬浮駁編隊移位進半潛船階段防油污作業——半潛船承載起浮階段防油污作業——半潛船進港前清污階段防油污作業——半潛船承載進港階段防油污作業——滾裝上岸前防油污作業，每個環節既分項獨立又緊密聯系，環環相扣，容不得半點閃失。

2.1提升前的殘油回收作業

為有效解決從油艙滲漏轉移后積聚在C、D層甲板艙室天花板上的殘油回收問題，工程技術人員大膽探索，銳意創新，從吸塵器上獲取靈感，現場制作新的抽油吸頭，最終成功解決了艙室天花板頂部的油層回收難題。沉船的殘油回收作業非常艱苦，共歷時55 d完成。在此期間所有作業船舶都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配備撇油器、各類吸油材料等專業防油污設備和器材，在現場枕戈待命，確保一旦有油污出現，立即采取清除行動，防止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從實際抽油情況來看，共計抽取油水混合物937 m?，其中包括各類殘油131.2 m?，為實現“世越”號沉船清潔打撈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2 沉船提升階段防油污行動

“世越”號起浮采用了雙駁船鋼絞線液壓同步提升系統抬撬方案，33組66套鋼絞線液壓提升系統協同將“世越”號從水下45 m的海底提升到出水13.5 m。從沉船提升階段開始，防油污行動進入決戰決勝階段，為實現清潔打撈的目標，按照“世越”號沉船打撈防油污應急處置預案，各項部署有條不紊的展開。一是明確“深潛號”為此次防油污應急處置的指揮船，協調指揮現場所有力量的防油污行動;二是與韓國海岸警衛隊保持密切的溝通與聯系，協調中韓雙方的防油污力量;三是組織召開防油污工作協調會，在介紹防油污工作方案的同時，明確現場力量的職責分工。

沉船提升階段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提前在兩艘抬浮駁上配置大量的防油污器材，以應對可能發生的殘油污染;二是提前在就好位的兩艘抬浮駁艏部、艉部之間分別布置1道圍油欄，并根據情況及時進行調整，確保在整個沉船起浮過程中圍油欄都能把兩艘抬浮駁之間的空間徹底圍閉起來，如圖3所示;三是當沉船快起浮出水時，如果圍油欄對出水有影響，用小艇將圍油欄往外拉，消除圍油欄對沉船出水的影響;四是沉船出水后，要及時用撇油器、吸油材料對飄散出來的油污進行清除;五是安排2艘拖船拖帶圍油欄在作業現場下風流處待命，安排2艘小艇拖帶拖曳式吸油材料在附近待命，安排2艘裝備撇油器的船舶在兩艘拖船拉的圍油欄外待命，協調當地清污公司的油污清理船和現場其他配備防油污器材的船舶在施工區域附近待命。其中第五項行動措施也是抬浮駁編隊移位進半潛船階段、半潛船承載起浮階段、半潛船進港前清污階段需要延續采取的防油污措施，確保一旦有油污出現，立即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進行清除。

2.3 抬浮駁編隊移位進半潛船階段防油污行動

2艘抬浮駁與“世越”號編隊由數艘拖船拖帶前往預先在裝船位置拋錨并沉入水下的半潛船進行裝船。抬浮駁編隊移位進半潛船階段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繼續保留2艘抬浮駁艏部、艉部之間的圍油欄，并根據情況及時進行調整，確保在整個編隊移位進半潛船過程中圍油欄都能把2艘抬浮駁之間的空間徹底圍閉起來;二是提前在半潛船上配置大量的防油污器材;三是提前在半潛船兩艉樓之間預先布設好圍油欄，如圖4所示;四是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加裝吸油棉圍欄，防止“世越”號沉船由半潛船承載起浮出水后，船體內積聚的淤泥和殘存的油污水瞬間流淌出來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如圖5所示;五是在抬浮駁艏艉各指定一個觀測點，安排專人目視檢查油污情況，確保一旦有油污出現，立即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進行清除。

2.4 半潛船承載起浮階段防油污行動

2條抬浮駁撤離后，半潛船按照排載程序開始承載“世越”號起浮。半潛船承載起浮階段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在半潛船完成下沉后，及時對半潛船兩艉樓之間預先布設好的圍油欄進行檢查，確保狀況良好;二是在半潛船艏艉各指定一個觀測點，安排專人目視檢查油污情況;三是在2艘抬浮駁拖離半潛船前，要提前用撇油器、吸油材料對飄散出來的油污進行清除，確保2艘抬浮駁拖離前，2艘抬浮駁中間圍油欄圍蔽區域沒有油污;四是2艘抬浮駁拖離后，要爭分奪秒的立即在半潛船左右兩舷各布設1道圍油欄，同時要確保半潛船承載“世越”號起浮前，半潛船周圍的圍油欄已經布設妥當，并處于良好的狀況;五是各作業單位之間要保持良好的溝通協作，特別是在半潛船起浮進程中，要根據情況及時對圍油欄進行調整，防止風流將圍油欄壓到半潛船甲板上，使圍油欄失去效用，如發生此類情況，要及時采取必要的措施，比如用工作艇將圍油欄向外拉等，使圍油欄始終保持在半潛船舷外，將半潛船有效的圍蔽起來，防止油污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

2.5 半潛船進港前清污階段防油污行動

“世越”號被半潛船整體抬浮出水后，“世越”號船體內的淤泥流到甲板上，整個半潛船甲板積上了一層約20 cm以上的淤泥，在船體下部部分區域，淤泥甚至到達30～40 cm，此外，66根超50 m的起吊鋼絲也堆放在甲板上。所以，首先需要對半潛船甲板上的淤泥、油污和起浮鋼絲等進行清除，然后等到甲板干燥后，再進行船體的綁扎焊接作業，全部完成后半潛船才滿足承載“世越”號離開打撈現場航行前往木浦新港的條件。半潛船進港前清污階段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必須第一時間安排防油污力量上半潛船甲板進行清污作業;二是安排專人24 h不間斷的觀察“世越”號船體油污水滴落的情況，并及時清除從“世越”號船體上滴落的油污水;三是要及時清除半潛船兩舷甲板上遺留的打撈鋼絲、索具等;四是用各種型號的吸油材料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布置多道防線，防止沉船滴落的油污水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

2.6 半潛船承載進港階段防油污行動

“世越”號綁扎工作全部完成后，半潛船承載“世越”號在2艘直升機及眾多船舶的護送下，前往木浦新港碼頭。半潛船承載進港階段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繼續安排專人24 h不間斷的觀察“世越”號船體油污水滴落的情況，并及時清除從“世越”號船體上滴落的油污水;二是繼續用各種型號的吸油材料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布置多道防線，防止油污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三是在半潛船兩舷甲板淤泥和油污水已清理干凈，半潛船甲板四周多道防油污防線已布置妥當，確保沒有油污對海域環境造成威脅的前提下，臨時移除半潛船周圍的圍油欄，以利半潛船安全航行進港;四是協調當地清污公司的油污清理船全程跟隨護送進港;五是半潛船靠妥碼頭后，立即用圍油欄將半潛船包裹起來，防止可能發生的油污風險。

2.7 滾裝上岸前防油污行動

用SPMT（自行式模塊化運輸車）技術將“世越”號從半潛駁上滾裝轉移至碼頭指定位置是工程的最后一步。滾裝上岸前防油污重點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繼續保留半潛船周圍的圍油欄，防止油污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二是繼續用吸油材料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布置多道防油污防線;三是安排專人24 h不間斷的檢查“世越”號船體油污滴落情況，并及時清除從船體上滴落的油污水（特別要注意的是，滾裝上岸前，為了進一步減輕“世越”號船體的重量，在船體壓載水艙、空艙和淤泥流入的D甲板空間鉆了一些孔，以便于積水和淤泥流出，為此，會造成殘留的油污水瞬間大量滴落的情況，為此，必須提前準備好足夠的污水桶、抽水泵等設備，并采取有力的措施做好應對）;四是組織人員清理“世越”號船體下方的淤泥，為“世越”號整體滾裝上岸做準備;五是協調當地清污公司的油污清理船和現場其他配備防油污器材的船舶在附近待命，確保一旦有油污出現，立即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進行清除。

3 防油污作業發現的主要問題及對策

3.1半潛船甲板四周加裝吸油棉圍欄方法的改進

為防止半潛船承載“世越”號沉船出水后，從船體內積聚的淤泥和殘存的油污水對海洋環境造成污染，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在半潛船周圍布設充氣圍油欄的基礎上，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再加裝吸油棉圍欄，建立防止殘油污染的又一道防線。即在半潛船甲板四周安裝帶鋼絲網的欄桿，并在鋼絲網上安裝吸油材料，吸附可能流淌出來的油污。

讓大家始料不及的是，經過海上實際測試檢驗，在半潛船完成下沉試驗排水上浮后，在半潛船甲板四周欄桿鋼絲網上安裝的吸油棉全部不見了蹤影。原來該海域的潮水非常的湍急，最大流速可達4～5 kn，一潮水下來，半潛船甲板四周欄桿上的吸油棉就被沖刷殆盡了。

相關改進：為解決這一難題，工程技術人員嘗試著把吸油棉裝進麻袋中，然后再用鐵絲把麻袋固定在半潛船甲板四周的欄桿鋼絲網上，同時沿著欄桿再布設一圈絲帶狀吸油材料，如圖6所示。經過實踐證明該方法既可以防止潮水把吸油材料沖走，又可以實實在在起到非常好的防油污效果。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黃色絲帶狀吸油材料，絲帶拉伸后呈網狀結構，在測試時，發現它的吸油能力非常強，帶有油花的油污水只要經過絲帶狀吸油材料，瞬間就會變得清澈無比，防油污效果非常出色。

3.2 部分圍油欄個別氣囊未充氣或充氣不夠飽滿

此次打撈過程中先后使用的250 m及300 m兩種長度規格的自攜鋼瓶充氣式圍油欄，近三分之一出現了個別氣囊未充氣或充氣不夠飽滿，對個別未充氣或充氣不夠飽滿的氣囊進行應急補氣效果也不理想的情況。未充氣或充氣不夠飽滿的圍油欄會嚴重影響到圍油欄的整體使用效果，進而影響到整個工程質量及進度。幸運的是，由于此次工程中充氣式圍油欄的儲備總量還是比較充裕的，通過對狀況不佳的圍油欄進行更換，相關問題及時得到了有效解決，沒有對打撈及防油污作業造成進一步的影響。

相關建議：一是根據工程實際情況，選用合適的圍油欄。圍油欄主要有3種型式：（1）浮上式。設有固定浮體或氣囊，使圍油欄浮于水面，以利港口碼頭泊位和海上溢油事故的預防或應急處置。（2）浮沉式。平時沉于海底，工作時浮于水面，以防止溢油擴散。（3）氣障式。由一個固定于水下的多孔布氣管，將供給它的壓縮空氣由管孔或噴嘴排出，上升至水面形成氣障、阻擋溢油的擴散。目前使用比較廣泛的圍油欄還是浮上式圍油欄，通常又分為固體浮子式和充氣式兩種，固體浮子式圍油欄采用固體材料做浮體，相對充氣式圍油欄在使用可靠性方面要高，但是儲存時所占的空間較大，機動性能也相對較差。充氣式圍油欄采用充氣浮腔作為浮體，又分為空壓機充氣式和自攜鋼瓶充氣式兩種，充氣式圍油欄由于可折疊存放，儲存時所占的空間相對較小，機動性能也相對較好。一般情況下，自攜鋼瓶充氣式圍油欄由于其自身的局限性，可靠性較固體浮子式和空壓機充氣式圍油欄都要低，對此要有充分的思想認識。由此可見，根據實際情況，選用合適的圍油欄非常重要。二是在圍油欄選購和日常維護時必須高度關注其生產日期。雖然圍油欄國家標準GB/T34621-2017中，明確由橡膠涂覆織物制成的圍油欄正常使用年限不少于5 a，正常儲存年限不少于8 a，由塑料涂覆織物制成的圍油欄正常使用年限不少于3 a，正常儲存年限不少于5 a，但是，橡膠和塑料材質的圍油欄時間長了都會老化，造成氣密性能降低，所以，選購時必須關注好圍油欄的生產日期，同時按照說明書要求定期對圍油欄本體、充氣鋼瓶、索具拉繩等進行檢查和維護，確保關鍵時刻能夠發揮關鍵作用。

3.3 根據工程實際情況提前定制所需尺寸和形制的圍油欄

通常情況下，圍油欄的固定長度都在200 m以上，適合整體使用。此次打撈儲備的250 m或300 m兩種長度規格的自攜鋼瓶充氣式圍油欄也一樣，兩個端口都設有牢固的夾板和供拖帶或系固使用的索具和強力短纜，滿足整體使用要求，但是，按照此次打撈工程防油污預案，需要使用長度100 m等多種規格的圍油欄。在滿載設備的抬浮駁和需要下潛作業的半潛船有限的空間區域內使用太長的圍油欄，會給實際操作帶來很大的困難。為此，根據工程需要，只能把250 m或300 m長度的圍油欄割開來分段使用，同時還需另外提前制作鋼制夾板并配制索具和強力短纜，不僅費時費力，而且圍油欄的整體抗拉強度也會有所降低。

相關建議：為確保圍油欄的使用效果，建議按照防油污應急預案提前選購所需長度的圍油欄或根據實際情況量身定制，選購每隔一定長度有連接帶加強的圍油欄，并提前配制好專用夾板、索具和強力短纜，不僅滿足整體使用需要，而且滿足分段使用要求，方便實際操作。

4? 結 語

一直以來，沉船打撈防油污應急處置作為打撈工程的重點和難點，不同程度制約著清潔打撈目標的順利實現。一代又一代的打撈人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和汗水，同時也積累了許多寶貴的有益經驗。希望點滴的分享能給予大家共鳴和啟迪，切實起到“打一仗，進一步”的目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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