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上崗美國駐華大使的外交“老炮兒”

陳嶸偉

在空缺長達10個月之久后，美國駐華大使這一重要職位，終于有了確定人選。

今年8月底，美國白宮發布聲明稱，美國總統拜登決定提名尼古拉斯·伯恩斯為新任駐華大使，并介紹說，伯恩斯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退休職業外交官”，現在是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外交和國際關系專業的教授。

伯恩斯有著豐富的外交經驗，他的駐外足跡遍及非洲、中東、歐洲等地，但早在2008年，他便淡出政壇，投身學界。拜登政府猶豫再三后，選擇這樣一位并非是“中國通”，且“賦閑”多年的外交老將出任駐華大使，似乎有其深意。

“驢象通吃”的職業外交官

現年65歲的伯恩斯外表年輕，容易讓圈外人以為他是政治新人。實際上，早在里根政府時期，伯恩斯就已經進入美國聯邦政府工作，供職過從里根到小布什的四任政府，算得上是美國政壇的“熟臉”。

伯恩斯的仕途起于外交，也始終圍繞著外交。他碩士階段求學于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國際關系學院，畢業后進入美國駐毛里塔尼亞大使館實習，開啟了他的外交生涯。

之后，伯恩斯在中東度過了一段不短的駐外時間，先后就職于美國駐埃及和駐以色列的外交機構。在此期間，伯恩斯不僅掌握了阿拉伯語，也形成了對中東政局的直觀感知。

老布什上臺后，伯恩斯被召回華盛頓，進入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處理蘇聯相關工作，他的主攻領域開始由中東轉向歐洲。在此期間，他幾乎出席了美蘇間舉行的全部峰會，并參與了蘇聯解體前后西方國家與蘇聯（俄羅斯）之間的眾多政治經濟事務。

顯然，伯恩斯的工作成果得到了同僚的認可。進入克林頓政府時期，伯恩斯繼續“發光發熱”，擔任美國國務院新聞發言人，隨后再赴外交前線，于1997年至2001年擔任美國駐希臘大使。

2001年，阿富汗戰爭爆發。這場戰爭的中間調度人，需要在精準把握阿富汗局勢的前提下，協調北約各國的行動，在歐洲和中東深耕多年的伯恩斯顯然是合適人選。同年，伯恩斯調任美國駐北約常駐代表。

駐北約期間，伯恩斯充分發揮自身優勢：一方面，協調并監督北約盟國在阿富汗戰場的行動；另一方面，推動“北約東擴”，在其任期內，北約一口氣新納七個成員國，版圖拓展至俄羅斯西部邊界。

2005年，小布什開始第二個任期后，伯恩斯離開北約，重返美國國務院擔任負責政治事務的副國務卿，一直干到2008年。

退休后，伯恩斯投身學界，就任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教授。在2020年美國總統選舉期間，他曾作為拜登團隊的外交政策顧問現身政壇。

多年的駐外經歷以及對中東、歐洲局勢的深入認知，讓伯恩斯在積累國內外大量人脈的同時，也以其外交職業素養贏得了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的認可，在兩黨政府中均能得到重用，這使他成為美國政壇中為數不多能夠“驢象通吃”的人。

不只是一個“傳話的人”

美國智庫外交關系協會國際經濟主任本·斯泰爾曾表示，伯恩斯“這樣一個夠格做國務卿的人”被提名為駐華大使，說明拜登政府對這個職位有著“極其嚴肅審慎”的態度。

細數此前四任美國駐華大使，不難發現，沒有一位是專業外交領域出身。布蘭斯塔德曾長期擔任美國艾奧瓦州州長，鮑克斯曾是美國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主席，駱家輝曾是美國商務部部長，洪博培雖有外交經歷，但更多時候還是在美國國內任職。

《聯合早報》有報道指出，近30年的美國駐華大使之任都被視為是回報對選舉有功之人的一種政治酬勞，出任者多為熟悉中國事務的“中國通”，或者是支持中美商業關系的政治人物。

讓有數十年外交工作經驗的伯恩斯出任駐華大使，或許意味著美國的對華外交發生了認知轉變。中國人民大學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王義桅分析，拜登顯然已意識到中美之間存在許多外交技術性問題，這些問題必須由專業外交官處理。

同時，伯恩斯的過往經歷其實與中國事務也多有交集。

在擔任副國務卿時，伯恩斯曾直接參與了美國國務院東亞和太平洋事務局以及其他與中國有關的事務。在美國國務院任職的經歷以及在外交政策執行方面的豐富經驗，使得伯恩斯對美國對華戰略的理解與掌握超出大多數同僚。2021年2月，伯恩斯公開表示，在當今全球環境下，美中關系是具有挑戰、也最重要的一段關系。

早在擔任外交官時，伯恩斯就曾多次強調“外交本來就不只是和朋友對話，而是要和對手對話”。他在2019年與崔天凱大使的一次對話中談到：“不能簡單把中國視為敵人……中國是未來半個世紀對美國最重要的國家，甚至未來100年內全球事務都由美中主導?！?/p>

盡管伯恩斯信奉“對話總比打仗好”，但他并非是一位“好好先生”，這一點從他參與運作北約東擴七國便可看出。

在白宮尚未公布駐華大使人選時，美國國會前參議員馬克斯·鮑克斯就指出，拜登政府需要任命一位讓人們能“哇哦”的人選，“向世界展示中美關系的重要性”，而且這個人要能夠代表美國總統進行談判，而不只是一個“傳話的人”。

伯恩斯的校友、現任哥倫比亞大學國際關系助理教授佐佐木文子評價，伯恩斯是典型的“職業大使”，相較政客出身的外交官，“職業大使”一般不太看重意識形態或總統的個人意志，知道妥協的價值以及如何妥協，明白外交需要雙贏。

罕見的大使“空窗期”

自中美建交以來，在此前12位美國駐華大使的交替過程中，大使職位像這次空缺接近一年的情況極為罕見。

以任命時間計算，在此之前，美國駐華大使交接的最長間隔時間接近7個月。2009年8月11日洪博培被任命為美國駐華大使，接替2009年1月20日離任的雷德。之后的幾任大使交接的時間間隔都較短，最長不超過6個月，最短則如鮑克斯，他被提前任命，幾乎前任剛離職就上任。

實際上，就近幾年的情況來看，美國的多個駐外大使崗位均面臨著長期空缺的情況。如日本，自2019年7月美國前駐日大使哈格蒂為競選參議員而離任后，該職位一直空缺。

就在拜登提名伯恩斯為美國新任駐華大使的同日，他還提名了曾在奧巴馬時期擔任白宮辦公廳主任的拉姆·伊曼紐爾為美國新任駐日本大使。

美國駐華大使任命的延后，既受到美國國內政治氣候的影響拜登政府不得不審慎安排中國及中國周邊國家的外交人事；也因為美國政府重要官員的任命程序繁復，很多人事任命受制于政治力量的對抗和平衡。

在今年8月23日舉行的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有記者就伯恩斯獲提名一事提問。對此，發言人汪文斌表示，中方希望新任的美國駐華大使致力于促進中美兩國的友好合作，為推動中美關系健康穩定發展發揮建設性作用。

如果伯恩斯順利成為美國新任駐華大使，他將會為中美關系帶來怎樣的變化，還需長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