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不再是首相搖籃

錢克錦

岸田文雄成為新一任首相，早稻田大學因此多了一位首相校友—岸田當年心儀的是東京大學法學部，但兩次投考不中轉而就讀早稻田，如今看來反而是東大的“損失”了。

當然，東京大學不缺首相校友。自1918年原敬首相算起，東大已經“出產”了19位首相（其中近衛文磨因轉學至京都大學，也算京大校友），人數遠遠領先于早稻田大學和慶應大學。

不過，東大這么多的首相校友，相當一部分是二戰之前的。二戰結束后到2000年，東大在出產首相上依然領風騷，出了包括吉田茂、岸信介、佐藤榮作、福田赳夫、中曾根康弘等日本人眼中的名相。但自從1993年宮澤喜一丟掉自民黨政權后，東大校友中出首相就難了。而近20年來，只有曾長期在野的鳩山由紀夫是東大畢業的。

相比之下，早稻田大有“逆襲”之勢。算上岸田文雄，早大“出產”了8位首相，其中有6位是最近32年里執政的。他們分別是海部俊樹、小淵惠三、森喜朗、福田康夫、野田佳彥和岸田文雄—名相不多，但同時期人數遙遙領先于東大。

慶應大學和京都大學也沒閑著。若按歷來當過首相的校友人數排名，依次是東大、早大、慶大和京大，而若按日本眾議員和參議員所出身大學的人數排名，也依然是東大、早大、慶大和京大。慶大的名相有吉田茂（他后來退學轉入東大）、橋本龍太郎和小泉純一郎，京大的名相則有池田勇人。

所以，東大首相產量下降和早大產量上升，不應局限于兩個名校之間的比拼，更不能看成是對學校教學成果的評價。不過，這背后的歷史和社會變遷，卻可作一談。

東大是明治維新后日本官辦的第一所現代學制的綜合性大學，在人才和思想上對日本近代化產生過很大影響。在學術界、商界和政界，東大校友的勢力異常雄厚，其中諾獎得主和商界高管人數很多。而東大法學部（包括法律和政治學）的畢業生，更是充斥著日本政治（議員）和官僚（文官）體系。

但隨著社會發展，多元化成為一種趨勢。東大校友把持政界、官僚和商界，造成的“政客—官僚—財閥”鐵三角，也引起輿論的諸多不滿，被認為是經濟停滯、政治缺乏活力甚至腐敗的原因之一。有這種民意在，近30年日本社會常常呼吁的改革，對東大校友問鼎首相并不有利。近30年來任期較長的兩個首相，反倒是慶大校友小泉純一郎（小泉后來在英國留學，雖沒拿學位但也算“海歸”）和成蹊大學校友安倍晉三。

另一方面，社會多元化和全球化對教育的沖擊，也體現在大學的競爭上。前幾年有日媒報道，由于國內外的競爭，東大排名近年有所下降，年輕一代精英不再“非東大不上”，而是選擇留學或是投考自己喜歡的大學。如果這種趨勢持續，估計東大在出產首相方面想重振雄風，也不容易。

這和美國的哈佛大學有幾分相似。哈佛至今是出產美國總統最多的大學，一共8位，但二戰后只有三名：肯尼迪、小布什和奧巴馬。后兩位都只是研究生階段在哈佛。

一兩所大學的校友不能壟斷最高民選職位，該是好事，起碼有利于克服高官人事上的“近親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