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村子叫營上

詩/莊浩

有個村子叫營上

營上村就挨著雞鳴三省景點旁

卻一直淡然寧靜

要么被雞喚醒太早

要么醒來時已暮

念起三十個村名組的名字

好像這里曾經金戈鐵馬

比如碉腳、營盤、營腳和隴基

新灘、磨刀石和馬鼻

當然，也有市井百態和窮富之別

比如大房、老房、草房和瓦房

也有一心向佛的虔誠

比如廟坎上和廟坎腳

還有灑那和安樂

是風 拂過了那些鮮衣怒馬

時光 終究沒有湮沒鋒芒和舊怨

年輕人大都外出務工經商

村子空空蕩蕩

只有老人守著薄土守護家園

不愿貧瘠 只為故土難離

我總想敲開每一戶的門

找一個老人聊上一天

聊名門顯赫也聊世態炎涼

可老人們大都沒有興趣

蹣跚著在土地里收種莊稼

忙著吆喝他們的孫子的生活和學習

或者 在巖腳走向紅巖

在山腳走向二層

無需敘述和表達 我已了然

我總想為村子填補點物質

撫慰被掏空的靈魂

但物質總是會帶來紛爭

帶來更多的嫉妒

帶來憤懣和仇恨

而精神的慰藉總被人嗤之以鼻

我一直重復萬物期待就是精神

人間值得就是滿足

但沒有人笑納 一如風拂過山梁

有人習慣日子的不咸不淡

有人自比螻蟻

也有人波瀾壯闊

當然 也沿襲著擔米養仇 斗米養恩

無數人的不停地行走

付出汗水和淚水

也總是走不完這些地名

無數人的背井離鄉

最終的回歸無外乎黯然和風光

生于斯的大都葬于斯也銘于斯

終極一生

無非是從一個地名到另一個地名

無非是添了幾件衣衫多了幾道面具

在茶余飯后被人多聊了幾句

我只是這個村子的過客

曾經無遠弗屆地噓寒問暖

操心過他們的衣食住行以及生老病死

他們最初稱呼我同志或領導

最后才稱呼我自家人

有些人一生也沒有到過幾個村民組

我卻走遍了這里的每一個地名

收納唾沫和怒目圓睜

也享受過簞食壺漿

還有釋然的笑臉和感激

無非日進一卒 功不唐捐

只是 我不想被人在茶余飯后多聊幾句

啟夢

我把掛著盛夏的山巒給你

把布滿金黃的土地給你

把哺育生命的河流給你

把啟夢的鑰匙給你

把甜味的風和敞亮的世界都給你

只要你的腳步沿著夢的方向

不停歇 不偏離

如果你的心田荒蕪

夢的種子就不能萌芽

如果你在黑暗中太久

陽光就不能照明你的眼

把一生交給土地是一個程序

在四季輪回中執守是履行一個個儀式

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浣紗捶布，引車賣漿

這是法則佯或秩序

被我們遺棄的

終將遺棄我們

你總是還沒有選好日子

就被降下帷幕

歲月從來不回首

卻一直釀著甘冽或苦澀的酒

好夢從不會倒帶

卻給未來染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