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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卻不是的奇異美
——簡評班雪紛散文《回家》、夏立楠短篇小說《大宛其的春天》

2021-11-12 14:07李國清
夜郎文學 2021年3期
關鍵詞:黔南短篇小說散文

李國清

2020年是一個年代最初的一年,在這最初一年的開始,我讀到在自己生活過四十四年的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兩位作家的兩篇質量較高的文學作品,一篇是生于六十年代后期布依族女作家班雪紛發表在這年第1期《廣州文藝》上的散文《回家》,另一篇是生于九十年代男性作家夏立楠發表在該年第1期《人民文學》上的短篇小說《大宛其的春天》。我欣喜的原因是,在貴州文壇,多年來,黔南的文學創作與貴陽、黔北相比,都有明顯的差距。而班雪紛、夏立楠兩個不同年代出生的作家的這兩篇新作,卻顯示出少數民族與漢族、女性與男性作家在這個地區創作達到的可喜高度,尤其是夏立楠,他是建國以來第一個在《人民文學》發表小說的黔南作家。這不僅給黔南文學創作帶來一種激勵,也給讀者帶來期待和信心,相信黔南的文學創作在不久的將來會大踏步地前進。

當然,真正導致我想把班雪紛的散文《回家》和夏立楠短篇小說《大宛其的春天》放在一起來看的原因是:這兩篇作品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它像另外一個文體,卻不是另外一個文體。班雪紛的散文《回家》像小說,卻不是小說。夏立楠的短篇小說《大宛其的春天》像散文,卻不是散文。正是這種像卻不是所產生的奇異美,給我留下久久難忘的新鮮記憶。

班雪紛出版過短篇小說集《渴望遠行》、散文集《靜看花開》。由于她在小說創作上有一定的經驗,把小說創作的特性運用在散文創作上就游刃有余,這是一般只寫散文的作家想達到又無法達到的。在這篇《回家》里,讀者見到的情景是流動的,細節是生動的,作家通過“我”的敘述,表現出在鄉村主人公“三叔娘”因不會生孩子而遭受到丈夫欺凌、婆婆辱罵的不幸遭遇。雖然作家讓“我”送“三叔娘”坐火車去遠方見經人介紹的男人,但新的生活卻沒有給這個逃離不幸的女人帶來幸福,這個曾經“不但人長得好看,還很勤勞,能講會說”,并格外疼愛“我”的“三叔娘”,當“我”去異鄉看望她時,她卻木然和寡語地回應“我”的熱情和激動。當“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竟是她丈夫一家千里迢迢送回貴州她的骨灰。從作品最后那一句“我終于擁抱你,我來接你回家?!憋@示出作家對主人公深深的同情,那美好生命被落后意識毀滅產生的悲劇,讓讀者產生強烈的心靈共嗚和深刻的反思。從題材上看,這篇作品反映一個古老的命題,由于作家用心用情去表現,對讀者就有巨大的感染魅力,感到意蘊沉甸甸的。

夏立楠是近幾年活躍在文壇的青年作家,他出版了短篇小說集《粉底人》。我沒有看過此書,卻在多家刊物讀過他的短篇小說。這個短篇《大宛其的春天》,也是以“我”的口氣敘事,不同班雪紛的是,班雪紛以成人的視角跟蹤性地講述他人的不幸一生,而夏立楠卻是以童年“我”的眼光,去展現一段全家在異鄉既艱辛又美好的生活經歷。雖然我不會覺得作家筆下的景象就是他的過去生活的再現,但他運用情節和細節給讀者帶來的真實感,又讓你覺得這是僅憑想像與虛構是寫不出來的。由于他對童年視角把握的到位,對情節和細節抒寫的準確及自然,加上他小時候的確隨打工父母去新疆呆過,你就會覺得這個短篇小說看上去像敘事散文,可它卻不是散文,而是小說。在作品里,作家寫“我”把蚯蚓丟進魚缸里,看魚為爭食打鬧,在溪邊撈小魚,拎木棒當劍,把草木當敵人,幻想自己是白衣劍客,讓讀者仿佛不是在讀小說,而是隨作家走進童年“我”的世界,與我一起同玩同樂。從作品里你還可以感到大人生活的種種艱辛,比如:冬天風雪把牛舍吹塌,大人去尋找不知去向的牛,可卻在結尾的:“我還沒有見過大宛其的春天呢,艾買提不是說,春天的時候,這里比秋天還美麗嘛,會開很多的花,會有很多的蜜蜂,它們嗡嗡嗡的,縈繞不斷?!彼赃@里他所說的春天,顯然是對生活積極、樂觀、希望的意象。由此來看,這春天就是形而上的春天了。

這兩篇作品,讓我想到作家馮驥才的繪畫作品《樹后面是太陽》和畫家靳尚誼的肖像作品《八大山人》。在《樹后面是太陽》里,作家運用西畫里的透視、光影技巧,讓遠處的太陽把陽光從中景的樹叢里照射過來,于是近處的雪地上就投下中景樹叢的影子。這讓觀眾感到像西畫,實際上它是國畫。而在《八大山人》上,人物的頭發、胡須、眼睛、鼻子、手,甚至是衣服等輪廊處,畫家都用短線條來強調,背景是黑灰色,甚至大片地弱化,看上去仿佛是傳統的工兼寫人物國畫,可它卻是油畫。于是我頓悟到:如果馮驥才用傳統的山水畫法來表現這幅畫,畫得再好,觀眾也不會產生這種新鮮感。靳尚誼如采用他常用寫實主義的手法來畫這位古代畫家,雖然形是可以達到像,而在神上卻難達到真,唯有把國畫的精髓吸收運用進來,才能真正地表現出這位古代畫家的內在精神氣質。這當然是這兩位在藝術造諧達到相當高度的創作者在怎么畫上的成功嘗試。以此類推,班雪紛把散文《回家》寫得像小說而不是小說,夏立楠把小說《大宛其的春天》寫得像散文而不是散文,同樣是他們在寫作路上積累了較豐富的經驗后,在怎么寫方面進行探索的結果。我之所認為他們都是成功的,是因為他們在創造的同時對度的把握很好,就讓觀眾和讀者在能夠認可接受,這既能讓作品產生新鮮感,又能使人認同其創新。這就是像卻又不是所產生出的奇異美。如果只在寫什么上去努力,那讀者會因覺得陳舊而遠棄你??扇粢^于地在怎么寫上走得太遠,又會在讀者中造成隔膜,導致讀者不知所云而拋棄你。我感到,從《回家》和《大宛其的春天》這兩篇作品上可以看出,班雪紛和夏立楠這兩位作家,在寫什么和怎么寫的度上,他們都把握得挺好,都做得相當的成功。在此,作為一名讀者,我希望他們寫出更多優秀的這類作品,不僅為黔南文學創作增光,也為貴州文學創作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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