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水平開放打造雙循環的重要支點
——河南在國家新發展格局中戰略地位的幾點思考

遲福林 方栓喜

當前，面對俄烏沖突引發世界格局的復雜變化與全球經濟發展受到的嚴峻挑戰，發展與沖突開始成為全球面臨的突出矛盾。以高水平開放統籌發展和安全成為我國發展戰略的核心目標。在這個特定背景下，服務于國家新發展格局的需求，河南要在打造雙循環的重要支點上實現重大突破，以更好地服務國家發展與安全的戰略布局。

一、以農業工業化為重點打造國家糧食安全保障示范區

2014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南考察調研時指出，“河南農業特別是糧食生產，是一大優勢、一張王牌，這個優勢、這張王牌任何時候都不能丟”。河南是我國僅次于黑龍江的產糧大省，小麥產量接近全國的三分之一，是我國糧食安全的“壓艙石”。充分發揮河南優勢，需要以農業工業化為重點打造國家糧食安全保障示范區。

1.充分估計并強化河南在國家統籌糧食安全與發展中的重大作用

在俄烏沖突嚴重沖擊全球糧食市場的特定背景下，我國不僅需要有效防范國際糧食價格增長引發的輸入性通脹風險，也需要高度關注因部分國家糧食出口管制、能源化肥等生產資料價格上漲、成本與價格倒掛帶來的挑戰，以及由此可能引發的糧食供給短缺風險。打造我國統籌糧食安全與發展的核心區、示范區，是河南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大戰略任務。

強化河南在國家糧食供給安全中的重大作用。我國是一個超14億人口的大國，盡管糧食和主要農產品供應穩定，糧食供求基本平衡，但必須清醒意識到我國糧食對外依存度提高所帶來的風險。2021 年，河南夏糧總產量占全國的26.1%；其中，小麥總產量占全國的28.3%，居全國第一①。確保國家糧食供給安全，需要河南在適度增加耕地面積的基礎上，加快構建和完善以生產、加工、儲藏、運輸、交易為重點的農產品產業鏈供應鏈；提高河南農產品加工產值在農業總產值中的比重，借此提升河南農業生產效率與競爭力；吸引國內外龍頭企業在河南設立糧食總部基地；構建和完善以糧食為基礎的農業服務體系和創新體系；優化全省農業的區域布局。

強化河南在國家穩定糧食市場中的重大作用。當前，全球糧食價格快速上漲引發全球通脹危機，并增大全球滯脹風險。例如，2022年5月，國際小麥價格較去年同期上漲56.2%②。盡管我國糧食價格總體穩定，但仍需充分估計國際糧食價格快速上漲帶來的嚴重沖擊。確保國家糧食市場穩定，需要河南針對小麥、稻谷等口糧，以“成本+基本收益”為原則制定實施最低收購價格，激發種植積極性；完善種植補貼方式，逐步將補貼重點向規?；r業生產、服務主體傾斜；完善農產品價格保險機制，加大水災等特色大災保險補貼等。

強化河南在國家糧食種子安全中的重大作用。當前，全球種業大都被歐美國家壟斷。俄烏沖突后，糧食種子被歐美國家用作制裁俄羅斯的武器。種子安全在全球糧食生產大國中的重要性全面提升。近幾年，我國水稻、小麥兩大口糧作物品種完全自給，并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種業市場。同時，我國種業競爭力不強的矛盾也比較突出，并成為糧食安全的突出掣肘。河南既是種子需求大省，也是種子生產大省。未來幾年，河南要盡快由育種大省向育種強省過渡，重中之重是形成種子科技創新與種業發展的新格局。例如，支持現有種業龍頭企業與研發機構、上下游企業組建種子研發推廣合作聯盟，明顯提升育種成果轉化率；與國內外一流高校和科研機構共建聯合實驗室，積極破解種業缺芯難題；鼓勵省內制種企業加快海外布局，開展種子貿易、投資合作、技術轉讓、資源整合等；支持鄭州商品交易所開辟種子期貨現貨交易功能，開展涵蓋育種技術、種質資源、種子知識產權交易及相關融資保險等配套服務。

2.以農業工業化確保糧食安全

農業工業化就是要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以農產品加工制造和農業服務體系建設為重點，運用先進制造業和新科技革命成果提升農業的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

我國已經進入工業化后期，工業文明與新科技革命交匯融合，為農業工業化創造了必要的物質技術基礎；以城帶鄉和城鄉要素自由流動，正在為農業工業化提供重要條件。由于每畝小麥可以得到1500 元的收益，有的農民把沒有成熟的小麥賣掉當作青貯，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其中重要的原因在于農業工業化水平低下制約了農產品價值實現。2021 年河南土地產出率僅為4388.5 元/畝，低于廣東、浙江、江蘇、山東等農業強??；人均農業勞動生產率只有2.3 萬元，為全國平均水平的56%；農產品精深加工率僅占20%左右③。從河南的情況看，以農業工業化實現農業富民，是鞏固和提升“中原糧倉”在國家糧食安全中戰略地位的重要條件。

3.以農業工業化促進農業現代化

以做優做大做強農產品加工業為重點，河南有條件在農業工業化上率先實現突破。首先，河南農產品加工產值與農業總產值的比值為2.5∶1，高于全國平均水平（2.4∶1）④，在此基礎上，對標國際領先水平，通過若干年努力，達到3.5∶1 的國際先進水平很有可能。其次，河南形成了一批國內國際知名的食品制造領軍企業，農產品加工業已經成為與裝備制造業并列的兩個萬億級產業之一，農產品加工業集群化發展前景廣闊。再次，河南農業科技創新基礎較好。隨著國家生物育種產業創新中心、國家農機裝備創新中心、小麥工程國家實驗室、小麥和玉米深加工國家工程實驗室、神農種業實驗室等建設進程加快，河南有望建成國家農業科技創新高地，科技賦能為農業工業化創造有利條件。在這個基礎上，河南完全有條件以農業工業化為重點打造國家糧食安全保障示范區。例如，到2025 年，基本實現農業產業結構由以低附加值的初級產品生產為主向以高附加值的精深加工制造為主的轉型升級，推動農業邁向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的中高端；到2030 年，形成一批具有世界影響力的集研發、種植、加工、包裝、儲存、服務于一體的農業產業集群，引領河南率先基本實現農業現代化。

4.推進農業高水平開放綜合試驗

融入全球產業鏈，借助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做大做強農產品加工業，是河南食品制造頭部企業較快發展的實踐經驗。未來5—10 年，河南食品制造要積極融入全球產業鏈，在食品加工、農業裝備、農業科技等多個領域形成具有世界影響力的現代食品集群。建議把推進農業高水平開放綜合試驗作為河南打造國家糧食安全保障示范區的重大舉措。

第一，建設農業國際貿易高質量發展基地，鼓勵糧、油、菌、農機、畜產品等領域頭部企業在國際國內資本市場上市，形成一批具有全球競爭力的農業龍頭企業；第二，借助RCEP 協定落實，探索建立與國際標準接軌的食品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模式，服務企業用好RCEP 農產品快速通關機制，開拓國際農業市場；第三，鼓勵省內制種企業加快海外布局，開展種子貿易、投資合作、技術轉讓、資源整合等，支持現有種業龍頭企業與其上下游相關企業組建種子研發推廣合作聯盟，延伸種業產業鏈。同時，與國內外一流高校和科研機構共建聯合實驗室，積極破解種業缺芯難題。

二、以開放創新打造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強省

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鄭煤機時強調：“要把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作為主攻方向?！焙幽瞎I總量多年位居全國第5位，智能終端、新能源客車、盾構裝備、超硬材料等主要產品產量位居全國前列。河南打造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支點，重大任務是做優做大做強先進制造業。

1.河南是我國工業全產業鏈的“縮影”，有條件在制造業轉型升級中走在前列

面對內外發展環境的復雜變化，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要著力推進制造業朝著服務化、智能化、綠色化的方向發展。適應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大趨勢，要加快以研發設計為重點的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形成智能制造和綠色制造的新優勢，打造先進制造業產業體系，強化河南在穩定我國產業鏈供應鏈中的重要地位。

未來5—10 年，河南有條件在制造業轉型升級方面走在全國前列。首先，河南擁有較完備的工業體系，全國41 個行業大類中河南擁有40 個，全國207個行業中類中河南擁有199個⑤，在穩定全國產業鏈、供應鏈中扮演重要角色；其次，河南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對于全國破解制造業“大而不強、全而不精”具有重要的示范效應，并且對于我國中部崛起具有推動促進作用；再次，爭取到2025年，初步形成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數字經濟主導的新格局；到2030年，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數字經濟發展主導的新格局基本形成。

2.以開放創新推進制造業轉型升級

創新是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第一動力，創新有賴于開放。工業4.0 時代，創新在相當大程度上表現為開放創新。從河南的實際情況看，更需要突出開放創新：首先，河南自身科技力量相對薄弱，國家重點實驗室、國家工程研究中心占全國比重均不到3%，研發投入強度低于全國平均水平0.7個百分點⑥，需要通過開放創新揚長避短；其次，河南擁有科技創新應用場景多的優勢，“中原大市場”+“全產業鏈”，可以為國際國內的新科技革命成果應用提供巨大市場機會，并且有望在食品制造、高端裝備、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等領域形成一批“隱形冠軍”；再次，要通過開放創新提質發展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前瞻布局未來產業，爭取到2030 年，河南建設成為國家制造業開放創新的重要策源地。

3.面向制造業“主戰場”搭建開放創新平臺

圍繞區域產業創新搶占科技創新制高點，已成為我國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競爭的焦點。河南加快國家創新高地建設進程，需要突出自身特點。例如，第一，系統梳理制約制造業創新的“卡脖子”技術，采用與國際接軌的治理結構和市場化運行機制建設以國際化為特色的新型研發機構；第二，深化科技體制改革，賦予科研單位更多自主權，賦予科學家更大技術路線決定權、更大資源調度權，讓更多的企業和科研院所能夠面向國際吸引創新資源、集聚一流專家學者、培養高級人才；第三，發展跨境高新技術產業園區，推進以研發設計為重點的生產性服務業市場開放，積極推動與發達國家建立科技合作關系，共建科技成果轉化創業園區；第四，開展全省各具特色的創新平臺布局。例如，發揮鄭州國家中心城市作用，打造先進制造業總部基地，加快構建覆蓋全省的創新服務體系；依托洛陽農機裝備創新中心，圍繞關鍵材料、核心零部件和農機智能化技術等打造“產學研體系”；加快在南陽等布局一批節能減排、清潔低碳能源等技術研發平臺，打造豫南高效生態經濟示范區。同時，就全省共同面臨的傳統制造業轉型的共性問題，以政府為主導建設開放性實驗室、共享數據庫、基礎性技術共享平臺等。

三、打造中部地區的消費中心

河南是個大省，有近1 億人口，2200 多萬中等收入群體，在我國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中的作用突出。2021 年全省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超2 萬億元，在全國位列第5位。特別是河南文化旅游資源豐富，有條件打造成為我國中部地區具有特色的消費中心。

1.打造中部地區文化旅游消費中心

受疫情影響，我國消費總量有所下降，但總的來看，城鄉居民由物質型消費為主向服務型消費為主轉變的趨勢尚未改變。隨著服務業市場開放進程加快，預計到2025 年，我國居民服務型消費將由2021 年的44.2%提高至50%左右，基本形成服務型消費主導的新結構。未來5—10 年，把文化大省的優勢發揮好，河南有條件打造中部地區文化旅游消費中心，在國家擴大內需中扮演重要角色。

河南是我國黃河文化、中原文化的發源地。全省擁有7個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51處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地下文物居全國第一，地上文物居全國第二，館藏文物約占全國八分之一，在促進文化旅游消費為重點的服務型消費上有獨特的優勢。例如，河南文化旅游對國際國內消費者吸引力增大。2021年春節黃金周，河南旅游總收入達到147.59億元，旅游總人次為3400.68萬人，兩項數據均位列全國第四⑦。

河南積極推進文化產業開放。例如，河南自貿區開封片區是目前全國21個自貿試驗區67個自貿片區中唯一一個以聚焦發展文化產業為主的片區。充分發揮自貿區開封片區作用，開展文化產業開放的壓力測試，建立“文化產業負面清單”管理模式，集聚國際國內中高端文化要素推進文化旅游業轉型升級，促進文化旅游消費品質高端化、國際化，河南有望打造我國新時代文化旅游消費特區。

河南有條件探索文化旅游產業項下的自由貿易。河南借助獨特的文化資源優勢推進文化產業領域的高水平開放，不僅潛力巨大，而且前景廣闊。建議爭取國家支持，在自由貿易試驗區出臺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放開文化旅游跨境服務限制。從現實情況看，可以考慮從中方主導開始入手，逐步取消外商投資文化、娛樂企業的股比限制；通過獨資、合資、合作等多種途徑，引進具有國際競爭力和知名度的文化旅游企業進駐河南。

2.培育消費型城市

城市是消費升級的重要載體。我國進入城市化“下半場”，消費型城市由于更能夠集聚人口實現產業興旺，成為城市群發展的重要引擎。近年來，我國的重慶、成都成為消費型城市的典型。雖然地處中西部地區，但因消費能力強大而極具發展活力。2010—2021 年河南城鎮常住人口城鎮化率提升18.01 個百分點，年均增長1.64 個百分點⑧，城市化呈加速發展態勢。未來5—10 年，河南將人口優勢轉化為消費升級優勢和內需大市場優勢，關鍵在于培育消費型城市。因此，未來一是要把培育消費型城市作為中原城市群發展的重大舉措，走出一條具有河南特色的新型城鎮化路子；二是要優化省內城市布局，以鄭州、洛陽、南陽為重點，提升人口與消費集聚能力，形成區域性消費中心的新布局；以區域性消費中心建設帶動城鄉、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爭取到2025 年，河南常住人口城鎮化率提升至60%以上；到2030年，進一步提升至70%左右。

3.推動鄭州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

作為國家中心城市和中原城市群核心城市，鄭州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既有利于放大“中原大市場”格局，又有利于引領我國中部地區融入國際大循環。從鄭州的實際情況看，擁有逾1200萬的常住人口，2021 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5389.2 億元，是全國12個最高等級國際性綜合交通樞紐之一、全國唯一的空港型國家物流樞紐，2小時高鐵圈覆蓋4億人口，2 小時航空圈覆蓋全國90%以上人口和市場。在我國中部地區中心城市當中，鄭州外貿依存度較高，承東啟西、連接南北，國際運輸走廊和國際航空樞紐初步建成，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不僅有著獨特的優勢，而且時機條件基本成熟。

要把鄭州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擺在突出位置，切實將河南的區位優勢和交通優勢轉化為開放型經濟發展新優勢。首先，要優化全省開放布局，推動全域市場開放，建設內外聯通的大市場，避免“有通道、缺流量、缺留量”，在培育樞紐型經濟上實現新突破；其次，要把握疫情背景下全球數字貿易發展新趨勢，充分利用跨境電子商務擴大對外貿易，拓展數字貿易新業態，發展免稅購物新業態，依托“中原大市場”“買全球、賣全球”，在培育外向型特色產業集群上實現新突破；再次，要以高水平制度型開放為重點，實現吸引國際優質企業、人員等消費發展要素的實質性突破，并在推進以文化產業為重點的服務業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與國際對接銜接，明顯提高自身適應居民服務型消費需求的產品與服務供給能力，爭取到2025 年，初步形成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的政策體制框架；到2030 年，鄭州成為“中原大市場”走向國際化的靚麗名片，初步建成獨具河南特色的國際消費中心城市。

注釋

①李躬億：《豐產又豐收！2021年河南夏糧再創歷史新高》，《河南日報》2021年7月21日。②數據來源：羅馬-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2022年6月3日發布。③數據來源：河南十大戰略專題講座之五，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河南省委直屬機關工委宣傳部，2022-04-12。④數據來源：河南十大戰略專題講座之五，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河南省委直屬機關工委宣傳部，2022-04-12.⑤孟凡君：《中國工業印象挺脊梁！“河南造”華麗轉身》，《中國工業報》2021年12月23日。⑥何言：《高峰起中原》，《河南日報》2021年12月28日。⑦吳冰，李英旋：《坐擁優質文旅資源的河南，如何能夠突圍出圈？專家給出建議》，《河南商報》2022 年2 月9 日。⑧河南省統計局：《2021年河南人口發展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