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2020年粵北乳源縣非職業性一氧化碳中毒患者流行病學特征分析

聶大奧 林橋文 楊永紅 李揚鋒 黃建鑫

1. 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內科 (廣東 廣州 510317)

2.廣東省乳源瑤族自治縣人民醫院內科 (廣東 韶關 512700)

急性一氧化碳中毒(acute carbon monoxide poisoning ，ACOP)指患者吸入大量因含碳物質不充分燃燒導致一氧化碳濃度明顯升高的氣體，研究發現一氧化碳與人體血紅蛋白的親和力是氧氣的200至300倍，其產物使碳氧血紅蛋白失去攜氧能力，致使中毒患者器官、組織、細胞缺氧，對大腦等不耐受缺氧的器官影響更大，嚴重的可危及患者生命。非職業性ACOP事件是指人群在日常生活中發生的急性一氧化碳中毒事件，常見病因包含煤氣熱水器安裝使用不規范、煤氣泄漏、炭火和燃煤取暖等[1]，并具有季節性和區域性的特點，主要導致中樞神經系統損害為主的全身性疾病，嚴重者甚至多臟器功能衰竭，危害巨大。2006年衛生部、中宣部、教育部、公安部等部門為有效預防及控制非職業性ACOP的發生，制定并頒布了《非職業性一氧化碳中毒事件應急預案》(衛應急發[2006]355號)[2]，在全國范圍內正式啟動了非職業性ACOP事件監測、報告工作。

乳源縣地處廣東北部，經濟落后于珠三角發達地區，并且居民安全意識相對薄弱，多年來發生非職業性急性一氧化碳中毒的患者數量居高不下，給當地居民生產、生活以及生命、財產安全帶來了巨大損失，值得高度關注。目前，查閱相關文獻，還未有乳源當地關于急性ACOP的相關研究報道，基于此，筆者利用對乳源縣人民醫院(區域醫療急救中心，當地唯一高壓氧治療中心)醫療幫扶的契機，通過分析該院近3年急性非職業性一氧化碳中毒事件的流行病學資料，反映當地非職業性急性CO中毒事件的流行病學特征，為及時預防和積極治療提供科學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收集乳源縣人民醫院2018年1月至2020年12月急診收治入院的ACOP患者580例，年齡9個月～88歲，平均年齡30歲；男性218例，女性362例。同期氣象資料來自乳源縣氣象局，包括日風向、風速、最低氣溫等基本氣象要素。

1.2 方法通過回顧性分析，自行設計表格，對住院治療的患者及家屬、或陪同知情人員詳細詢問病史，包括個人資料和中毒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環境等情況，并查閱記錄當日乳源氣象局發布的氣象情況。

1.3 分級、診斷標準根據衛生部頒發的《職業性急性一氧化碳中毒診斷標準及處理原則》[3](GB 8787-1988)診斷、分級標準：1)輕度中毒：出現劇烈的頭痛、頭昏、四肢無力、惡心、嘔吐，血液碳氧血紅蛋白濃度可高于10%。2)中度中毒：除上述癥狀外，有淺至中度昏迷，血液碳氧血紅蛋白濃度可高于30%。3)重度中毒：具備以下任何一項者：(1)深昏迷或去大腦皮層狀態；(2)有意識障礙且并發有下列任何一項表現者：腦水腫；休克或嚴重的心肌損害；肺水腫；呼吸衰竭；上消化道出血；腦局灶損害如錐體系或錐體外系損害體征；(3)血液碳氧血紅蛋白濃度可高于50%。

1.4 統計學方法采用Graph pad軟件繪制統計圖表描述急性一氧化碳中毒的分布情況，計數資料以頻數和構成比表示；計量資料采用中位數(P25，P75)描述；采用Spearman秩相關分析方法描述ACOP中毒人數與各氣象因素的相關性。以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 果

2.1 概況及性別分布2018年1月至2020年12月乳源縣人民醫院共收治ACOP患者580例，其中2018年195例(男84例，女 111例)、 2019年216例(男78例，女138例)、2020年169例(男56例，女113例)，整體呈遞減趨勢，女性發病率高于男性，可能與女性因生理特征導致冬季怕冷、平素愛干凈，關門窗保暖、洗澡時間更長有關，見圖1。

圖1 2018至2020年乳源縣人民醫院收治ACOP患者性別分布圖。ACOP：急性一氧化碳中毒。

2.2 中毒程度及年齡構成分布580例ACOP患者中，以輕度中毒為主(占64.48%)，其次為中度中毒(占30.86%)，重度中毒最少(占4.66%)。年齡最小者9個月，最大者88歲，平均年齡30歲，以30～60歲年齡段比例最大，占 41.21%，18～30歲年齡段次之，占24.31%，不同年齡段的發病率明顯不同，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表1)。30～60歲發病率高于其他年齡組，可能與其平素活動較多、良好的衛生習慣、洗澡頻率高，思想麻痹大意等多種因素有關。

表1 ACOP患者不同年齡構成比及中毒程度分級

2.3 時間分布乳源縣2018至2020年月ACOP發生率呈季節性單峰分布，每年11月開始逐漸增加，冬季達到高峰后下降，夏季到最低點。高峰期間共報告中毒事件548起，占全年中毒患者的94.48%；其他月份ACOP發病較少?？梢?，冬季是居民非職業性ACOP事件的高發季節，見表2、圖2。

表2 乳源縣2018至2020年 ACOP 患者月份分布(例)

圖2 乳源縣2018至2020年ACOP患者月份分布

2.4 地域分布全縣轄乳城鎮、桂頭鎮、一六鎮、大橋鎮、大布鎮、洛陽鎮、必背鎮、游溪鎮、東坪鎮9個鎮。本次調查期限內，乳城鎮發生ACOP的患者138例，占23.79%；桂頭鎮105例，占18.10%；一六鎮83例，占14.31%；大橋鎮112例，占19.31%；大布鎮38例，占6.55%；洛陽鎮33例，占5.69%；必背鎮28例，占4.83%；游溪鎮22例，占3.79%；東坪鎮21例，占3.62%。發病例數居前3位的為乳城鎮、大橋鎮和桂頭鎮。ACOP中毒原因以煤氣熱水器使用不當為主，有415例，占71.55%；燃煤取暖次之，92例，占15.86%；炭火取暖、其他等原因導致發病少見，分別為62例和11例，共占12.59%，見表3、圖3A～3C。

表3 2018至2020年乳源縣非職業性CO中毒地域、原因分布情況(例)

圖3A 2018年乳源縣非職業性CO中毒地域、原因分布情況；圖3B 2019年乳源縣非職業性CO中毒地域、原因分布情況；圖3C 2020年乳源縣非職業性CO中毒地域、原因分布情況。

2.5 不同職業中毒場所分析⑴職業分布：不同職業的ACOP人群中，學生149例，占比最高(25.69%)；工人131例，占比22.59%；其次為農民115例，占比19.83%；剩余為專業技術人員85例(14.66%)、其他人員61例(10.52%)和退休人員39例(6.72%)?？梢?，非職業性急性CO中毒發病率與職業密切相關，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4。

⑵中毒場所：580例非職業性CO中毒事件中發生在家庭543起，占93.62%，主要為學生(P<0.01)；發生在餐飲場所21起，占3.62%，主要為工人(P<0.01)；其他場所16起，占2.76%，主要為工人(P<0.01)，見表4。

表4 不同職業ACOP中毒地點及構成情況(例)

2.6 氣象因素分析通過對2018年至2020年乳源縣非職業性ACOP患者事件人數及其相對應的氣象情況(包括最低氣溫、風力、風向)進行秩相關分析，ACOP患者數與最低氣溫呈負相關(P<0.001)，與風力呈正相關(P<0.001)；與風向未發現有相關性，見表5。

表5 2018至2020年各月份ACOP患者數與氣象因素關系

3 討 論

非職業性急性一氧化碳中毒(ACOP)在經濟落后的市縣、特別是鄉鎮地區是冬春季內科常見急癥，病情急促且差異較大，輕癥者有頭痛、頭昏、四肢無力、惡心、嘔吐等表現，不需要特殊治療，脫離中毒環境即可緩解；嚴重者可出現深昏迷、呼吸衰竭、腦水腫、肺水腫，即使離開中毒環境，仍進展出現消化道、腎功能、中樞神經系統等多臟器功能衰竭而危及生命；研究顯示，ACOP在急性中毒中其病死率居首位[4]。其發病機制是由于人體血紅蛋白與一氧化碳的親和力是氧氣的200～300倍，結合形成的碳氧血紅蛋白失去攜帶氧氣的能力，進而導致各個器官、組織以及細胞缺氧，引起功能障礙，以腦、心、肺等對缺氧敏感的器官危害較重[5]，是我國冬季的常見及多發病，既往在北方城市的發病率高，成為常見的生活性中毒[6]。筆者在乳源縣人民醫院幫扶期間，發現其發病率明顯高于廣州等南方發達城市，查閱相關文獻，還未有乳源當地關于ACOP的相關研究報道。為此，本研究結合當地的氣象條件，對乳源縣人民醫院(區域醫療急救中心，當地唯一高壓氧治療中心)近3年非職業性ACOP患者流行病學資料分析，旨在客觀地反映當地非職業性ACOP患者的流行病學特征。

本研究結果表明，乳源縣ACOP集中發生在冬、春季，主要在12月至次年3月，其中1月是全年的高峰期。發病以30～60歲最多，占41.21%，18～30歲年齡段次之，占24.31%，18～60歲發病率高可能與其平素活動較多、愛好干凈、洗澡頻率高、時間長、思想麻痹大意、浴室通風不佳等多種因素有關，導致中毒機會明顯高于其他年齡組。發生地點主要為家庭(占93.62%)，考慮與天氣寒冷、緊閉門窗、人們外出減少、多在家中活動有關，主要病因為燃氣熱水器使用不當。目前，市場上主流的燃氣熱水器分為強排式和直排式兩種，強排式熱水器是指使用機內進、排風系統將新鮮空氣經煙道外層吸入熱水器，將煤氣燃燒后產生的廢氣通過煙道內層排放到到室外，使用也就更安全；直排式熱水器是將廢煙氣直接排在室內，而煙氣中含有一氧化碳等有毒氣體，容易污染室內空氣，極易造成人身安全事故。雖然近年來，國家相關行業部門明令禁止銷售、使用直排式熱水器，可是在廣大鄉鎮和城中村，特別是經濟落后的農村地區，由于價格便宜、安裝簡便，或者是早期購買，居民仍普遍使用直排式熱水器。

粵北乳源縣非職業性ACOP發病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⑴鄉鎮和部分城鎮居民仍然使用直排式熱水器，同時其居住環境簡陋，通風條件差；冬季熱水器使用頻率高，加上自身安全意識低，天氣寒冷，為保暖關閉門窗，直排式煤氣熱水器排入室內的CO逐漸蓄積，或廢氣排放后倒灌入室，并且未安裝CO報警器，CO超標不能及時提示即引起中毒。還有部分偏遠山區仍使用煤爐，由于沒有或不合理安裝煙囪，與廢氣倒灌入室有關。⑵與氣象因素關系密切[7]，冬春季節濕冷，使用燃氣熱水器、采暖爐等設備幾率高，居民長時間關窗室內活動，室內空氣不流通，導致CO排放不暢甚至倒灌，引起一氧化碳中毒。⑶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外來務工人員居住簡陋，基礎建設滯后，以及居民認識不足，加上健康宣傳投入不足。除了以上因素，還有無其他更深層次原因值得深思和研究。目前，非職業性ACOP發生率仍高發，特別是在經濟欠發達地區，是當地居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威脅之一，一方面需要加強相關方面的健康宣教，提高防范意識，另一方面也需要逐步改善硬件措施，規范安裝使用，才能有效預防非職業性ACOP。若ACOP已經發生，應盡早至有高壓氧治療條件的醫療機構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