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做華夏育種人
—— 訪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高級農藝師高啟明

■ 董建芳 吉項魚

1921年，當靈寶“蘋果之父”李工生將第一棵蘋果樹引進到寺河山的時候，一個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機遇發生了……

2021年，在建黨100周年之際，也是靈寶蘋果產地百年芳華的時刻，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高級農藝師、新時代科學家高啟明與他的同事們一起嘔心瀝血，用勤勞和智慧在寺河山蘋果育種試驗基地，選育出6個綜合性狀優良的蘋果優系，拉開了靈寶蘋果下一個百年輝煌的序幕。

——題記

愛上寺河山

在豫秦晉三省交界的靈寶，有一座山叫寺河山。

寺河山盛產蘋果。溝溝嶺嶺，93條小溝岔橫七豎八分布著大小95個小山頭，雖貌不驚人，卻名揚天下。

春天，漫山遍野粉白色的花朵鋪天蓋地，就像待嫁的新娘，招來全國各地愛花、賞花的人們紛至沓來。這些人當中，一位壯年男子心疼地捧起一朵朵、一串串帶著清香的花瓣，好似他的心肝寶貝一樣的愛憐。這個人叫高啟明，是來自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專門研究蘋果的博士、高級農藝師。

高啟明躲過熱鬧的人群，一頭扎進花海，竟忘記了蘋果花節主席臺上，那印著他大名的座席還一直空著。新來的市委書記孫淑芳輕聲問：“高博士去哪了？他可是我請來給咱靈寶蘋果‘把脈’的專家呀！”

癡情于花海的高啟明仔細翻看著每一朵小花，他精準地判斷著每棵樹的樹齡、花期和將來果子的大小，然后捧一把露珠下的松軟泥土，在手心里捻來捻去，滿意地點點頭：“沒錯，這樣的土壤最適合蘋果生長，從今以后寺河山就是我的‘家’啦!”然后，他深深地呼吸一口山里清新的空氣，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放開嗓子，大聲地呼喊：“寺河山，我愛你！”

猛一聽，好像久別的兒女回到媽媽的懷抱一樣，那種激動對一位果樹專家來說，充滿了驚喜和渴望。高啟明的喊聲在山谷回蕩著，聲音驚動了樹上的小鳥，驚動了忙碌的蜜蜂和鑲嵌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

站在海拔1200米的瞭望臺，放眼155平方公里的寺河山，山嵐重疊，縱橫交錯，數不清的蘋果樹分布在山山嶺嶺，成林成風，靚麗無窮。漂浮在山上的朵朵白云與藍天恰到好處地銜接著，游客有的唱，有的跳，有的拿出手機拍抖音娛樂著，歡聲笑語滿山坡。

高啟明無暇顧及這些，他扛起“吃飯”的家伙什，朝剛剛建起的蘋果試驗基地健步走去。

埋頭搞科研

短短的半年時間，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靈寶蘋果試驗站建成了。試驗站就設在寺河鄉的南洼村，占地面積100畝。高啟明當仁不讓地成為靈寶蘋果試驗站負責人。從此，開啟了他鐘愛的蘋果品種改良科學研究事業。

南洼村是20世紀70年代的靈寶園藝場。果樹老化，品種單一。如今作為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蘋果試驗基地，改頭換面，迫在眉睫。高啟明看到落后的果樹管理流程和現有的小農經濟模式時，沉思良久。他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寺河山園藝場——昔日靈寶最大的蘋果生產基地，如今這樣的腐朽和不堪一擊。

人常說：不進則退。在日新月異的現實生活中，你不進步，就是退步。果樹一樣，你不改變傳統的管理技術、更替落后的品種就是在退步，在拉果品產業的后腿。

高博士不是白叫的，高啟明說干就干。首先引進35個國內外優良品種，包括美國的蜜脆、新西蘭的愛妃、澳大利亞的粉紅女士、日本的維納斯黃金以及我國最新選育的瑞陽、瑞雪、秦脆、紅脆寶、金玉、華碩等。通過對這些品種的生長表現、果實品質、產量、抗性進行觀察研究，篩選出適合靈寶栽培的優良品種，研究出相應的配套栽培技術，然后再向果農推廣，避免他們盲目引種所帶來的各種風險。

我國雖然是蘋果栽培的大國，可是長期以來，生產上的主栽品種主要都是舶來品。嘎啦是新西蘭的；美八、喬納金、國光、紅元帥、黃元帥是美國的；富士是日本的。我們國家自己培育的品種曾經在生產上有一定栽培面積的僅僅只有秦冠、華冠等少數幾個。

“目前富士栽植面積占70%～80%左右。鑒于這個情況，我們必須倍加努力，選育出真正屬于我們自己的、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優良的蘋果品種，讓國人吃到美味的國產蘋果。這就是我們建試驗基地的初心和目的?！备邌⒚鞑亮税涯樕系暮顾J真地說。

“新品種培育出來后，還必須找到適合它生長的土壤和配套的栽培技術才能充分發揮出優良品種的潛力，這就需要從整形修剪、水肥調控、病蟲害防治、土壤管理等多方面進行系統研究?！闭f起蘋果新品種培育和新技術研究高博士很有興趣，“首先說整形修剪，每個品種的枝芽特性不同、修剪反應各異，需要采取不同的樹形和修剪手法。水肥調控方面，我們主要研究灌水和施肥的定時、定量。什么時候需要澆水？澆多少水？什么時候施肥？施什么肥？病蟲防治方面，我們現在的研究重點是綠色防控，盡量少用農藥，盡可能地采用農業防治、物理防治、生物防治。比如黑光燈誘殺、迷向絲干擾、以蟲治蟲、以菌治菌等。土壤管理方面，目前比較先進的土壤管理制度是免耕生草制，也就是說不進行中耕除草，只需清除一些高稈的、深根的惡性雜草，對留下的良性雜草適時乂割即可。當然也可人工種植黑麥草、白三葉、紫花苜蓿、毛葉苕子等綠肥作物。免耕生草制的好處就是不破壞耕作層，保護土壤團粒結構，同時，對于改善果園生態，減少水土流失起到很好作用?！?/p>

改變模式解難題

蘋果栽培模式和土壤管理制度的變革是一項棘手工程，也是一項脫胎換骨的大工程。說起這件事，高啟明不由想起了老喬，那個和他從“仇人”轉化成朋友的果農老喬。

老喬是南洼村老實巴交的果農，他與果樹打了30多年的交道，與蘋果樹相依為命，沒有蘋果樹就沒有老喬大小汽車3輛、城里的樓房和兒孫滿堂的幸福生活。

高啟明初到寺河山搞調研的時候認識了老喬，在老喬園子里，高啟明講了許多更換品種、改良土壤的相關知識，把大枝鋸掉重新嫁接新品種、增施農家肥改良土壤、刨除病樹重新栽植等。這些，老喬都能接受?？墒钱敻卟┦恐v到讓老喬把原來的老樹全部刨除，種上兩年的大豆、油菜后，重新建設現代化矮密果園的時候，老喬生氣了。

“這不是胡搞嗎？”老喬打死也沒想到高博士給他出了這么一個“騷主意”。

一斤蘋果多少錢？刨樹、毀園、種豆，再重新栽，那還不得五六年才能有蘋果呀！“不行，不行，損失太大了，你還讓我在果園里種草，凈瞎扯，我整天拔還拔不凈呢，還種草！”老喬著急上火。

高啟明耐心地說：“你看你園子里的品種太老了，樹體年齡也大了，病蟲害多、果實品質差，像這樣的話，你一年也賣不了多少錢；更重要的是，管理起來太麻煩，你看你五六十歲的人了，每天還要爬高上低，在果園里鉆來鉆去，你不覺得累嗎？這種果園該更新了，這種落后的栽培模式也該淘汰了。至于種草嘛，那更是好處多多了，以后有機會再給你講，你聽我的，我保證你兩年掛果，三年有產量，四年實現高產?！?/p>

高啟明的苦口婆心終于起到了作用，老喬將信將疑地答應了。在兩年土壤改良的等待中，讓老喬著實體驗到了蘋果對果農來說帶來的不僅是經濟效益的提升，更是一份付出就有一份收獲。種莊稼的田間操作，比起疏花、疏果、拉枝、打藥、套袋、脫袋到采摘等瑣碎的蘋果管理環節來說簡單多了。蘋果從發芽開始就像對自己的寶貝疙瘩一樣進行漫長的護理。一天不去果園，老喬就感覺無所事事，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去地里轉轉看看，習慣了坐在田間地頭抽支煙，巴望著冬去春來，一年又一年。

兩年的土壤改良終于過去了。老喬在高啟明的指導下開始栽植新品種矮砧蘋果樹了。

“以前的蘋果樹是嫁接在海棠砧上，樹勢旺，不容易成花結果，一般要到五六年、六七年后才開始結果，現在用M9-T337，這種砧木具有矮化早果的特性，嫁接蘋果后，樹體表現緊湊，結果早，第二年就可以掛果，第三年畝產就可達到2000斤，第四年就能超過你以前的產量。更關鍵的是好管理、省工，修剪量很少，你再也不用爬樹了，不怕再摔著了，只用把滴灌帶一拉，隨時可以澆水施肥，旱澇保收?！备邌⒚髡f的專業術語老喬只能聽個大概，就是在這樣似懂非懂的情況下，老喬依然果斷地說：“你說咋干就咋干，趕快把果園建起來，不能放著這么好的地種莊稼，白瞎呀！”

漸漸地，老喬適應了高啟明的觀念。果不其然，矮砧蘋果栽植兩年，老喬的蘋果園呈現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前來參觀學習的隊伍絡繹不絕?，F代化蘋果種植基地樹與樹之間間距相等，橫看豎看都成行，樹下地布覆蓋，樹上鐵絲“攀巖”，行間像草坪一樣，整潔美觀。更讓老喬高興的是，新品種蘋果結的第一個果子不僅個兒大、顏色艷，而且口感前所未有的爽口香甜。

老喬激動地拉起高啟明的手說：“高博士，聽你的話沒錯。我從心里感激你！佩服咱們的蘋果專家！”

接地氣 培育優良品種

南洼村的蘋果試驗基地離寺河鄉政府還有一段距離，試驗站住所就安排在原來的東村小學里。二層的小樓，一桌一椅一床而已。簡單的行李箱子和鍋碗瓢盆、方便面就是高啟明的日常所需。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基地和果農的園子里，多年的室外工作，風耗日曬，高啟明黝黑的皮膚，健壯的體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初到寺河的時候，高啟明一個人吃住在南洼基地的倉庫里，庫房里堆滿了農藥化肥，常常熏得高啟明久久不能入睡。就這樣堅持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于把1萬多棵精心挑選的蘋果試驗苗木栽下了地。寺河山的春季常年干旱缺水，在這一個多月里，高啟明連澡都沒洗過，只湊合地洗過幾次頭和腳。

生活上的困難對高啟明來說都不叫事兒，高啟明最擔心的是靈寶蘋果品種的單一性：“70%是紅富士，這種品種結構有很大問題，種植單一品種肯定會加劇病蟲害的發生，同一品種抗病抗蟲性都一樣，只要有一棵樹感染了病蟲害，就會帶來大面積的傳播，病蟲的發病基數會加大，傳播會加劇，這也是目前蘋果園病蟲害爆發、難以防治的原因之一。一旦發生像炭疽、葉枯病那樣的病害，整個蘋果產業就會遭受重創。另外，單一品種還存在集中采摘、集中上市的問題，不但勞動力缺乏，而且不利于市場競爭。應該說，品種差異化是今后靈寶蘋果的發展方向。我們這個試驗站將來培育的品種也會是早、中、晚熟相配套的?！?/p>

“建議靈寶蘋果根據海拔高度，實行錯位發展，800米以上區域重點發展晚熟品種；400～800米區域發展中晚熟品種；400米以下區域發展早中熟品種。此外，還應考慮果實的顏色，現在黃蘋果在市場上很受歡迎，比如：瑞雪、金玉、維納斯黃金等，種植面積小，屬于稀缺產品。尤其是維納斯黃金，2019年高山公司種了30畝，我幫他們引進的苗木，今年畝產2000斤左右，賣價非常高，論個賣，一個5塊，供不應求?！备邌⒚鳂反瞬黄５亟榻B道。

高啟明搞起實驗來如饑似渴。幫起蘋果專業合作社更是全力以赴，從不吝嗇。高山天然果品有限責任公司擁有蘋果基地3600畝，是靈寶市蘋果生產的龍頭企業，也是蘋果改良發展的重點企業。高啟明得空就鉆進高山公司的果園，實地察看果樹的生長、授粉和結果情況。他督促公司負責人加強果樹規?；A設施建設，制定了《蘋果管理62式》，要求公司流程化管理，標準化作業，打造靈寶綠色蘋果出口基地，再次叫響、擦亮靈寶蘋果品牌。

培育新的蘋果品種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調查至少53項指標。涉及抗性、分枝角度、葉片厚度，果實形狀、大小、顏色、產量等。評價一個品種的好壞，不是光好看、好吃就行了，還要好管理。也就是說，只有品質優、抗性強、顏值高、易成花、好管理的品種才能稱之為名副其實的好品種。

看似枯燥乏味的日常，高啟明卻過得津津有味?！澳悴恢?，育種可有意思了，每配置一個組合就會寄托著我的一份希望，看著雜交苗在地里一天天長大，有時候真的是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照顧，盼望成才，就想每天待到果園里，陪伴它們，如果出差一段時間不下地，就會感覺好像缺少了點兒什么，我想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試驗田了！”

說到蘋果套袋，高啟明說：“免套袋是發展方向。套袋成本高，而且不能接受太陽光照，水果味道欠佳。當然，不套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首先要解決農藥的問題，要研發低毒、低殘留、無公害的生物農藥；其次，噴藥機械霧化程度要盡可能高，盡量減少對果面的刺激；另外還要改變栽培模式，使樹體通風透光，減少枝葉摩擦。免套袋，絕不是一免了之，還要精心呵護?！?/p>

鼓勵是壓力也是動力

2021年4月12日，這一天是高啟明最難忘的日子，也是高啟明信心倍增的日子。

那天，河南省副省長武國定借出席省現代農業產業園工作推進會之際，專程來到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靈寶蘋果試驗站品種選育基地考察。三門峽市領導安偉、王載文、高永瑞和靈寶市委書記孫淑芳等一起看望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高級農藝師高啟明。

武國定副省長詳細詢問了鄭果所自育品種華碩、紅珍珠、錦繡紅的種植面積及市場評價，并對試驗基地目前開展的研究工作和育種進展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笑著說：“咱們是同行。我也是學果樹專業的，對果樹品種比較了解，生產上應用的具有我們自主知識產權的品種太少了，從國家層面到我們省里面很重視這個問題，我們一定要把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種業發展的重要指示精神貫徹好、落實好。從民族種業的大局出發，提高政治站位，做好靈寶蘋果試驗站建設和育種攻關工作。靈寶蘋果甲天下，咱能在靈寶建基地搞科研，就是打造蘋果品種的最高境界。你很了不得??！”

駐站專家高啟明博士（右一）向市人大調研組匯報試驗站建設及運行情況 ▲

聽了武國定副省長的話，高啟明備受鼓舞且“壓力山大”。

“試驗站專家要不畏艱辛、勇挑重擔，努力破解種源‘卡脖子’的問題，不斷縮短蘋果育種周期，盡快提高我國蘋果品種的國產化水平?！蔽鋰▽Ω邌⒚髡f，“我等你的第一批新品種培育成功了，先給我送幾個嘗嘗，我給你做宣傳?！?/p>

高啟明從冷庫里取出幾個去年的紅珍珠蘋果遞給武國定。武國定品嘗之后，驚喜地說：“味道很好，很有特色，這是你們自己培育的品種吧，這個是什么時候育成的？用了多少年？”

高啟明介紹：“這個品種是1996年做的雜交，2019年獲得的植物新品種權，前前后后用了24年時間。這基本上是蘋果育種的常態，再加上果樹一年只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如果遇到倒春寒、冰雹等自然災害，育種年限可能還要延長。不過，現在這個育種年限已經被打破了，我們采用了分子育種技術，通過早期鑒定、矮砧高接等技術手段，可以把育種年限縮短到10～15年?！?/p>

武國定副省長聽完之后非常感動：“育種人很辛苦，要耐得住寂寞，還要承受失敗的打擊，這是需要犧牲奉獻精神的，你們這個試驗站建得很好，很及時，定位很準確。你們還要多加努力，想盡一切辦法，加快育種進程，縮短育種年限，早日育成優良品種，造福果農?！?/p>

武國定副省長的一席話對于高啟明來說，是一種認可和鼓勵，更是一種鞭策。高啟明深知，培育蘋果新品種的責任更大了，擔子更重了。

多觀察 勤實踐 助農渡難關

高啟明特別喜歡觀察。他不但觀察蘋果的長勢，而且還注重觀察果樹的每一個變化和特征。

他說：“搞研究就必須要有觀察能力。人的智慧是開發出來的。你多動腦子，智慧就來了；你多觀察，竅門就來了?！彼又f：“就拿葉子來說，每個品種的蘋果，葉子是不一樣的。如果你仔細觀察，有的葉片葉緣是鈍齒的，有的是銳齒的；有的是平展的，有的是卷曲的；有的是波浪的，有的是水平的；有的是直立的，有的是下垂的。果梗的長度粗度也不一樣，有的長，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細等，不一而足?！?/p>

雜交單株結果后，根據育種目標選出的優良單株，叫做優系。高啟明把這個優系真心看作智慧和勞動的結晶。

2021年，高啟明從289個初選優系中又選了6個作為復選優系，口感、外觀、內在品質表現都很好。他判斷這6個優系很有發展前途。2022年春，他將把這6個優系離體嫁接到矮化砧木上，再把它們栽在不同的生態區域，比如寺河、焦村、陽平等地，然后觀察其生長表現、結果特性。持續觀察數年后，綜合性狀表現優良的優系就可以進入決選，申報新品種了。

中原之顛蘋果基地設在故縣鎮的孔家營村，這個基地也是高啟明常常落腳的地方。維納斯黃金、華碩就是公司的主打產品，是在高啟明的指導下發展起來的。

孔家營村距離靈寶市區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從寺河山到孔家營那可不是一個小時的車程，需要跨越靈寶市區再到故縣鎮西南方向的秦嶺腳下，沒有兩三個小時是不能到達的。

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必成。高啟明每每想到生產上哪個關鍵環節需要指導的時候，他顧不上路途遙遠，哪怕是深夜一兩點鐘，他依然驅車飛奔而來。

孔家營村黨支部書記、村主任任鎖祥提起高啟明感激話說個沒完：“公司的發展離不開高博士的大力幫助和指導，高博士為公司推薦了許多優良品種，像華碩、維納斯黃金都是高博士推薦的，這幾個品種表現非常好，現在成了我們公司的主打產品。同時，高博士也為我們的蘋果種植技術傾囊相授。每當遇到疑難問題的時候，我一個電話打過去，高博士就會花3個小時奔波100多公里，從寺河趕到孔家營鉆進基地果園。我有時候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留他吃頓大餐，他都不肯?？傉f，應該的！我就是搞技術服務的，只要有需要，一個電話，隨叫隨到，不要見外?！?/p>

高啟明透露：“華碩和維納斯黃金是我們從2010年做的雜交中選出的優良單株，今年又從中復選了6個優系，2022年再對它們進行區試，距離決選、申報新品種已經不遠了。到那個時候，這6個優系才會有它們漂亮的名字，就好比我們的‘寶貝’出生了，可以上戶口啦！”

看到高啟明興奮的樣子，這6個優系就好像現在市場上我們能吃得到的嘎啦、美八、金元帥、紅元帥一樣，一個個帥氣而響亮的名字記載在中華果樹歷史的長卷里，與時代同步，共享人間的繁華和生活的美好。

試驗站品種選育區和推廣區 ▲

為果而生 奉獻社會

高啟明的到來，是靈寶人的榮幸，也是靈寶蘋果走向輝煌的又一個新征程。

4年的風風雨雨，高啟明深有體會。他愛大山，愛果樹。他愛果樹愛得深沉，愛得熱烈，愛得幾乎忘記他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身兼“數職”的一個平常人。

高啟明的老母親今年88歲高齡，在平頂山老家由他姐姐照顧著。每年回家一趟，母子團聚的時候最多的是相互的安慰和祝福。

自古忠孝兩難全。高啟明慚愧沒有做到一個兒子盡孝的義務卻得到母親對兒子工作的理解和精神上的關心。

老母親看著高啟明50歲不到卻已經滿頭白發的樣子，心疼地抱著兒子親個不夠?！皟喊?，咱能不能不干了回來陪陪娘，也不至于沒老就整得滿頭白發?！?/p>

每當此時，高啟明的淚水就在眼眶里打轉。他強忍著淚笑著對母親說：“娘，頭發白是我遺傳您的基因，那不是我遭罪的結果。我在那兒一點也不操心，可美了。等我退休了回來陪您?！?/p>

高啟明有一個好妻子，是一位大學老師，工作單位在新鄉。他們的家安在鄭州，夫妻兩人往返于靈寶、鄭州、新鄉三地之間，風里雨里無人陪伴。誰能不思念？誰能不承受家庭責任的重擔？每當此時，妻子都會善解人意地回答：“我們忙忙碌碌地工作才有價值，相互理解和支持才能有一個和諧和睦、完整的家?！?/p>

他們的孩子是姥姥帶大的。高啟明和妻子每當提起孩子，都羞愧難當。高啟明知道他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合格的好父親。但是，他是一名響當當的果樹專家，靈寶人民心目中尊敬的高博士。

2021年10月19日，高啟明榮獲“靈寶蘋果百年突出貢獻人物”稱號。這個榮譽來之不易。100年??！從靈寶“蘋果之父”李工生將第一棵蘋果樹引進寺河山至今，僅有10人，高啟明就是其中之一。他，當之無愧！

高啟明很淡定地說，他把科研當興趣來做，為果而生，今生心滿意足了。

豫西大地，碩果飄香；百年征程，后生可畏。從寺河山到蘇村原、焦村、孔家營、五畝鄉；從園藝場到園藝局、果樹研究試驗場、蘋果培訓基地、栽植培訓班……一路走來，高啟明風風火火，無怨無悔。他肩負著鄉村振興的重擔，挑起靈寶蘋果這個支柱產業，叫響品種改良、品質提升口號，不負使命，勇于擔當，4年間跑遍了靈寶的溝溝坎坎，山山水水，讓靈寶蘋果的價值、產量和經濟收入達到了歷史的高峰。

這一切，靈寶人民永遠記得曾經有一個名叫啟明的高博士為他們帶來了信任——靈寶蘋果的明天一定更加輝煌；帶來了無價之寶——靈寶蘋果新品種、新技術、新成果研發基地；培育了無數個“優系”正孕育在試驗場的某個枝頭、溝壑或者山脊上；孕育在中國蘋果品種自主知識產權開發的金光大道上。

風，依然吹，那是中國由蘋果生產大國向蘋果生產強國闊步邁進的強勁東風；歌，依然唱，那是偉大祖國繁榮富強，華夏兒女奮勇向前的奮斗之歌。我們相信，中國農業科學院鄭州果樹研究所靈寶蘋果試驗基地在不久的將來，研發的新品種一定能引領中國蘋果登上世界的高端，為中國蘋果產業的持續發展做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