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夢的人

【法國】若?奧艾斯特朗

奧利維埃放學回家，他可高興了！“不錯，算術考了九分，差一分就是滿分了！”他邊上樓梯邊想。

他把鑰（yào）匙（shi）插進鎖孔——“怎么啦，房門沒鎖？奇怪……” 走進房間，他一眼瞧見地上有兩個大口袋，一個是紅色的，另一個是黑的。一個男人出神地注視著壁（bì）櫥（chú），他長得胖胖的，頭發幾乎掉光了?！澳?，先生？”奧利維埃盡管很驚訝，但仍然彬彬（bīn）有（yǒu）禮（lǐ）。

胖男人嚇了一跳，嘴里嘀咕了一下。奧利維埃沒聽清，就問： “恩……您是……您是個送貨員？”

“恩……對，”那人這么說，“我是送貨員?！?/p>

“是嗎？您送的是什么貨？”奧利維埃一邊問，一邊打量四周。

那人輕輕地咳（ké）嗽（sòu）了一下，然后神秘地說：“我是賣夢的人！我賣大型的夢，價錢雖然很貴，但是夢很美妙。我還賣中型的夢，這是為那些買不起大型夢的人準備的。當然，我這還有小型的夢，價錢就更便宜了?！?/p>

“他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個瘋子！”奧利維埃想。接著，他對地上的紅口袋瞧了一眼。胖子忙說：“瞧這紅口袋，我把夢裝里頭了?！?/p>

奧利維埃才不相信呢！胖子盯著他，又說：“你也看見黑口袋了吧，這是噩（è）夢口袋，里邊裝著巨型的噩夢，中型的噩夢。你希望我送你一個小型的噩夢嗎？”

奧利維埃還是不相信他的話，胖子呢，卻繼續滔滔（tāo）不（bù）絕（jué）地說著：“如果你自己不需要噩夢，你可以把它送給你最恨的人！一個巨型的噩夢里會有許許多多淌著口水的妖怪，許許多多爬來爬去的毒蛇?！?/p>

“不！不??！”奧利維埃叫道，“我不要噩夢！”

“好吧！”

就在這時候，奧利維埃發現放在壁爐上的座鐘不見了！那個座鐘是青銅的，還帶有兩根小圓柱呢！他恍然大悟：這胖子是個小偷！

“喔！”他氣憤地叫了起來，“你不是賣夢的人！根本沒那回事兒！如果我夢見一座山，您能給我一座山嗎？如果我夢見登上了月亮，您能給我月亮嗎？”

“不！”胖子一邊說，一邊靠近他，“我會給你一記耳光！”

奧利維埃不由得身子往后退，他多想叫喊——“救命！誰來救救我！”可是，呼救聲沒有從嗓子眼兒里發出來。

這時候，胖子顯得十分疲倦，他在一張方凳坐下，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才說：“孩子，我是個打雜的人。世界上確實有打雜的人。他們沒有固定的工作，所以就和我一樣，什么事情都得干。比如，圣誕節的時候，我得扮成圣誕老人;復活節的時候，我得扮成一口大鐘;夏天，我的身體前后都會掛上廣告牌，沿街做廣告。而在其他的時間里，我又不得不賣夢……”

見奧利維埃不吱聲，胖子又嘟嘟噥噥著說：“常常沒活干，日子真不好過?？墒?，人總得活下去呀，你說是嗎？”

奧利維埃不知所措，眼睛朝下，盯著腳上的鞋?！澳憧祀x開這兒吧！怎樣進來的，就怎樣出去吧！”他一個勁地說著。

突然，胖子站了起來?！昂冒?，”他說，“閉上你的眼睛，數數吧，一直數到100！當你數到100的時候，你就會有一個最滿意的夢。等一會兒，你就會知道，我確實是個賣夢的人?！?/p>

奧利維埃真的閉上眼睛開始數數。數到40的是時候，他把一只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看到，青銅座鐘又回到壁爐上了;數到50的時候，他睜開了雙眼。他發現，房間里只剩下他自己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房門又神秘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