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發陽
一
向陽的地方,我每天都往返數回,想起從沒能收藏住一片風中的消息,我的心田開始荒蕪開始生長凄涼。
一株小草,靜靜嚼著冬日里的陽光。我的足下長滿串串音符,襯托著一株草的魅力。
看到這株草迷醉于自己的風采,享受著整個曠野的空和野,享受著整個韻。我荒涼的心田慢慢燃燒起無數火苗、無數激情,點燃冬日里的一把火,盡情燃燒,把軀殼融化在這株草的陽光里,在空曠里灑脫、奔跑。
一株草,一個人,一起在向陽的地方,靜靜接受各自心靈深處的洗禮,各自享受屬于自己的那片陽光,聽微風唱起歌謠。
仰望藍天,思緒翱翔。
想展翅,在白云中,清唱一份燦爛。
想釋放,以一粒種子的希望,萌芽出一份陽光。
想燃燒,以一株草的力量,在向陽的地方。
二
炊煙的荒涼下,那畝清晰可見的地,裹滿父親熾熱的愛,裹滿背簍里清脆的童謠。
伴著鳥鳴,伴著一絲陽光彳亍。
在那一寸的泥土里,父親用手中的鋤頭開墾了一個傳奇,茁壯了牛羊,讓雨露濕透了掌心,滲入那一汪泉水,綻放了一朵桃花,染滿整個村莊,悠揚苗嶺山間。
一寸地,一寸土。
在父親的整個夢里,劃分得清清楚楚,一橫種種子,一豎種期盼,一撇一捺都那么實實在在。
一寸地,寄托著一顆顆翱翔的種子,破土而出,迎接雨露,迎接父親那慈祥的愛。
一寸土,伴著清晨的陽光,在瑯瑯讀書聲中升華,慢慢凝結成一個個老繭,鋪滿父親那勤勞的雙手,鋪滿那滿山的田野。
父親總喜歡站在地里仰望藍天,仰望那份屬于自己的執著,那份不能遺棄的希望。原始的開始往往是永遠的追求。
三
臘月里的故鄉,炊煙寄托著冬日里的希冀,依靠在母親的雙肩,染白了根根發絲。房前屋后,父親收拾枯萎的瓜藤,捆扎起來。土地在春暖花開里,等待著去開墾出芬芳。
柵欄上的洋瓜藤掛著在采摘時被遺漏的洋瓜。才進臘月,母親就會時不時背著籃子,摘下大個的洋瓜,堆滿灶房的角落里。母親說:“這樣它就不會臭了,到了過年的時候,可以煮了吃?!蹦赣H把嫩瓜留的藤上,讓它繼續長大。
臨近年關,村里人各家張羅,準備殺年豬,人們相互通知,相互轉告,不用上門邀請。路過誰家的柵欄,便和站在院里的那個父親、母親,甚至是四五歲的孩子說上一聲就可以。不像城里,樣樣要按規矩來。村莊就這樣,和和諧諧。
太陽還沒有出山,炊煙已經冉冉升起,雄雞高歌,磨石刀擦亮夜空。鄉鄰鄉親早已忙碌不停,火灶旁削洋瓜,撿菜葉,歡笑聲連成一片。還沒有等太陽醒來,豬已經被刮得白白凈凈。男人們抽著旱煙,喝著小酒,說著笑話。
山崗上,陽光透過山的脊梁灑滿村舍的瓦片,散落一地溫暖,酒桌上劃拳聲在夜色中回響。村民們滿臉通紅,笑容可掬,提著主人家送給的豬肉趕往下一家吃飯。村莊像炸開了鍋,酒灌醉了一桌又一桌的人,灌醉了一山又一山。太陽滑落在苗家山崗,靜靜聆聽母親的呼喊。
故鄉的風,讓老屋滿懷激情,滿懷鄉音。路旁的小爐灶,燃起朵朵火花,映紅雙雙小手,讓村莊暖暖的,吹旺火苗,讓炊煙婀娜多姿,年味濃濃,灑滿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