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詩（組詩）

肖天

秋歌

小雨??在窗外又唱響晚秋

隨便打開心事

即能捉到春的頭彩

遠遠???便有風景招手

那淺若燕影的微笑

映亮多少愁眠

想必你甜柔的歌聲

在翠黛的林陌

拍打著流蘇

我無法拒約歲月的歸期

墻上的日子飄泊他去

散若一片片飛舟

聽于窗外連綿的敲打

零落的感慨

沒有把春光勾留

所有的道路

都向前方訴說著延伸

你在你記憶的沙灘上

觀賞凌波振翅的海鷗

畢竟有過浪艷的春歡

無須將沒有名字的戀歌

唱給往事???唱給沙沙揚揚的晚秋

讓我用最昂奮的色彩???為明天

寫意太陽般神奇的亮韻

我在黃昏的斜輝里

看芍藥很媚地垂羞

燒秋

暮色在田頭被火柴劃著

燃一陣畢畢剝剝的秋聲

兒時的記憶總在眼前

總有滾燙的香香豆???誘攏

一雙雙含笑的眼睛

總有老伯們笨拙的罵語

甜透了偷饞的晚風

燒秋的童趣很艷

開在我微寒的夢中???火光

再也照不亮身后的歸路

唯有記憶???常打開情趣

去閱讀???歲月那邊的風景

抑或重溫我的孩提

看那田頭的寫意

正把微寒的秋晚???暖得通紅

落英

耐不住陽光的愛戀和洗禮

耐不住霜寒????離偶的淚眼

耐不住秋風的剪輯

閃一線紅潮????你何從何去

瀟湘館情緣已了

階前雜滿落葉和旅跡

看你昂揚的飛飄???熱情的寫意

看你用最后的風采

抒發一種壯闊的別離

曾經的紅顏不會衰老

蜂歌蝶舞中

開也依依????謝也依依

我要以一個詩人的情懷

為你奏凱

為你獻身的義舉???當風致禮

你我都是大地之子呵

浪跡一番蒼生后

生命當歸恩育的大地

畢竟有過鮮紅的歷史

零落成泥

何嘗不是一種超凡的進取

別秋

一閃你藍色的裙飄

夕陽正蒼昏

目光的思緒???拉長

漸遠的秋聲

街燈一路呼喚

化為寧靜

老桂猛地撞向風

摔下滿樹落英

一閃你妙曼的秋波

季節已更輪

相逢的日子還會再來

許是月下???抑或早晨

那時誰也別話離愁

只看合歡樹???怎樣

張開迷人的綠蔭

秋夜的燭光

你生日的燭光

并沒有照亮我

此時的心情

在這初秋季節

你卻照亮了我

微寒的夢境

窗外????含風的葉蝶

是我寄與你的賀卡

在你幸福的記憶里

或許會憶起我的溫存

二八芳齡

標示你青春的開始

每一顆星粒????都閃著你

妙曼的眼波與真誠

今夜????我要把我滾燙的詩句

化成透明的夢紗

在燈火悄盡之處

去覆蓋你孤寂的心靈

即使醒來天已拂曉

太陽也會被感動得熱淚紛紛

秋賦

揮別那遠山遠水??秋風漸涼

雁聲??正淹沒柔嫩的扶桑

誰??心如飄絮

誰是我守望的風景

蘆花注定要旋起??高潔的死亡

請記住來來往往的行蹤

人生????本不該用嘆惋

去悲懷多情的夕陽

收起淚水打濕的贈言

我的眼睛開始歌唱

把滿頭愁絲交給發卡

不再讓無序的披肩紛紛揚揚

白帆載著大海???航過風暴

所有的歡顏???都成為綻開的海棠

誰???心如月華

誰是我不眠的記憶

遼闊的秋風勁奏起回響

我雙眸溢出的歌聲已甜透秋色

我負重的民族???只要趟過寒水

就能抵達彼岸的輝煌

叫菊的女孩

叫菊的女孩

從九月走來

燦爛一路秋的色彩

叫菊的女孩

是我一滴嫵媚的心音

開一盞秋景于郊外

我遠在三月的清唱

已注銷花的淺香

菊的呢喃

悄悄芬芳了我的情愛

西風細碎的芳魂

縷飄成默默的期待

我伏案窗前

有一株麗影伴我常開

我的菊

你從九月一路走來

你的歡快必將注定我的歡快

輕輕啼喚你的名字

菊???我的女孩我的愛

在你綻放的季節里

我不會再有人生的悲哀

落秋

蘆絮飄旅的霜景里

雁聲也涼了

我不愿再吟??雜多的

遠思于清秋

極目睛陽???那旋轉的隕程

不再是悲寥??不再是

揮揮灑灑的離愁

人生亦不再是懺悔??不再是

冷冷清清的逗遛

你翩躚的舞姿??漫逸起

風的仙飄??綿綿柔柔

即使歸宿終將歸為泥土

也無須忌恨???紡織娘

漚心瀝血的歌喉

揚起你所向披靡的信念吧

春華枝頭??正待展

你綠色的風流

菊賦

菊以深刻的展示

怒放秋天的心聲

戴菊的人?許是我的妹妹

露風中???一閃

俏麗的姿影

觀菊的人

一定是個黃巾大漢

或是一位瘦如菊花的南宋女人

假若是我遠念中的

嬌妻或老母

那向晚的花瓣上

便會平添幾許

凝重的霜痕

采菊之人必然是我

猶如東籬的陶公

悠然且又銷魂

離愁

路頭???消失了

一抹淡淡的秋

還有你???潮濕的流盼

勾勒起的???曬不干的溫柔

雨中???立一個孤獨的我

剎那間的沉默???排遣著

我眼底苦澀的意識流

一年一度的鵲橋會

聚也悠悠???散也悠悠

我目送你濕漉漉的背影

目送你???濕漉漉的

頻頻不斷的回首

秋雨里???我又一次

把無聲的的時間

站得很久???很久

秋情系遠山

——致災鄉的妹妹

風在肩頭絮語

我的秋情是那遠山

輕霜淺寒里的楓葉

片片都是我遙寄的情函

妹妹???你在山灣的瘦谷里

拾得多少肥碩的云朵

那茵茵如語的草菇

可是我當年種下的流盼

我在城市的陽臺上??不斷眺望

我為我洪澇過的山鄉

把男兒的憂思??隨淚揮彈

又值丹桂當令的時節了

那秋鵑婉轉的嘀嚦

是否象征我秀美的江南

妹妹??想必你登高之日也會遠眺

你那粉紅色的紗巾

永遠飄系著我的一角藍天

秋風里的啼喚

人生再舞幾次四步

就可以抵達一段輝煌

我的小姐

在你期許的花季里

我為你搖響焦灼的足音

路邊喧鬧的馬齒蓮

鋪開一片緋紅

我的小姐

我久違的諾言

已在你的遠念里

重新開放????抑或

有一種意緒???悄然

根植于你熱切的流盼中

我的秋風里的小姐

我輕盈如云的啼喚

在你的前方

驚醒一輪鮮紅的太陽

耕者

金秋被牛車馱走了

輪跡從田頭飄過額頭

不知里程的路??很遠嗎

父親汗津津的目光

已把每一聲鞭影撫透

收割后的土地一片空白

晾曬著風???牧謠

和白花花的日頭

那是父親板結的脊背呵

等待犁鏵在上面??痛苦地開溝

我在我的小城種植著樓房

我在所有的樓房里??設計著

最新的春播如秋收

既然??人類的生存離不開土地

我會把??父親希望的纖索

牢牢地勒進肩軸

兩輩人都在辛勤地耕耘呵

心潮一樣的澎湃

汗水一樣的奔流

讓我把遠去的金秋?描繪成圖案吧

讓所有歡跳的瞳仁???一起分享

這詩一般甘美的豐收

夢變

讓月之游暉浩劫天宇

讓怪石峭拔起嶙峋的呼吸

夜????一匹可愛的困獸

閃著慧黠的乜斜???潛入夢

潛入星光與燈火的依稀

什么都有了重量???斯夜

帆幔扯起的風向

枯葉飄落的淺跡

雙人枕上

甜蜜的吻痕與親昵

欲念比松樹更蒼老

我夢見??馬提尼的雞尾酒

怎樣誘惑我漂亮的涎滴

幾個卷發女郎???爭相與我碰杯

眼里流淌出悠揚的序曲

我夢見???煙囪吐訴的語言

是人生婉約的遺囑

戰爭??在雪亮的刀光下

炫耀它殘忍的美麗

我把我關在心里

我不想走出??也不想猜疑

我把心關在夢里

我不愿沉眠??也不愿迷離

我只望在我醒來的時候

太陽千萬不要睡去

別情離緒

就這樣??我默默地走

默默地走??彎彎小路

牽一雙沉重的步履

黃昏里??我一步一回首……

眼中破碎的夕陽

灑下斑駁的相思

滿路的杜鵑花??向我

含情脈脈地招手

故鄉呵??我就要遠你而去了

讓我再仔細地看看你吧

——在這難舍難分的時候

媽媽的搖籃曲??久久地

在我耳邊縈繞

圣潔的母愛喲

注我一腔永恒的溫柔

我似乎聽見??我的小妹

遠遠向我喊著＂再見＂

那稚嫩的聲音失律了

沙啞中夾雜著微微顫抖

我的老爸??想必此刻

還蹲在門口

將不該抽的煙卷

一棵接一棵地狂抽

為我送別的鄉親們喲

也許此時還聚在村頭

不愿把投向我背影的目光

很快地一收……

就這樣??我默默地走

默默地走??彎彎小路

牽我情思萬縷

黃昏里??我一步一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