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拍賣的一些事

張莉華

具有25年從業經驗，曾任《攝影之友》總編輯。中國攝影家協會新聞委員會委員、中國新聞攝影學會理事、新媒體視覺聯盟秘書長。2002年，編著出版《第三只眼——中國當代攝影師訪談》，曾擔任露西基金會IPA國際攝影獎、2020年度SONY世界攝影大賽等攝影比賽評委。

當地時間5月14日晚，在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中進行的羅莎琳德·格斯滕·雅各布斯與梅爾文·雅各布斯夫婦的“超現實主義世界”專拍會上（The SurrealistWorld of Rosalind Jacobs and MelvinJacobs），曼·雷（ManRay）的《安格爾的小提琴》（Le Violond'Ingres，1924）以1050萬美元落槌，加上手續費，最后以124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刷新了攝影作品的最高拍賣紀錄，成為目前世界上最貴的單張攝影作品。

成交價格比預估價（預估500萬-700萬美元）高出近一倍。據報道，在拍賣師梅爾（Adrien Meyer）引領下，紐約佳士得攝影專家海姆斯（Darius Himes）與巴黎佳士得攝影專家莫瑞爾（ElodieMorel）分別代表兩位藏家通過電話委托爭搶這件作品，作品的競標過程長達11分鐘，出價愈攀愈高，作品最終落入海姆斯代表的藏家手中。

曼·雷《安格爾的小提琴》預展現場

這張照片是紐約收藏家羅莎琳德·格斯滕·雅各布斯與梅爾文·雅各布斯夫婦的超現實主義收藏中最有價值的一件藏品。20世紀50年代，羅莎琳德開始與美國超現實主義的圈子交往，對藝術收藏產生了興趣，成為收藏家及藝術贊助人。1959年，他們第一次購買了曼·雷的油畫《凱撒大帝》（Julius Caesar，1948）。之后雅各布斯夫婦又購買了曼·雷的50多件作品，包括照片、繪畫、版畫、珠寶等。在這一系列的曼·雷收藏中，《安格爾的小提琴》是最為重要的一件。1962年，《安格爾的小提琴》首次在巴黎的法國國家圖書館的曼·雷個展中展出后，雅各布斯夫婦便直接從藝術家曼·雷手中獲得此件作品并收藏至今。

這張照片被認為是在1924年，曼·雷為超現實主義雜志Littérature拍攝照片的原始底片基礎上，運用了曼·雷出名的Rayographs的創作手法首次制作而成——即放棄使用相機，直接將物件置于底片上曝光。目前市場上又把這件作品稱為“雅各布斯版”，由于其可能是唯一的原作，因此在拍賣行的攝影專家們眼中很有價值。此照片后來的少量復本，現藏于巴黎的蓬皮杜中心（Centre Pompidou）、洛杉磯的蓋蒂博物館（Getty Museum）等頂尖藝術機構。

消息一出，全球攝影界乃至藝術界都為之一振。在佳士得為雅各布斯夫婦特設的“超現實主義”專場中，共有76件拍品，成交率達92%，攝影作品能夠成為冠軍拍品實為罕見。

這倒也不難理解，繼2011年在佳士得拍賣行以430萬美元的價格拍出安德烈·古斯基（Andreas Gursky）拍攝的《萊茵河2號》（Rhine II，1999）后，攝影作品在拍賣會上再無突出表現，古斯基已經保持這個紀錄長達11年之久，并且這次的價格高出此前價格近三倍之多。借此機會，我們也一起回顧下攝影作品在拍賣市場的發展吧。

1. 曼·雷（1890-1976），美國攝影師和畫家

2. 《從古至今適用于書籍插圖的攝影藝術全景史》展覽手冊

3. 茱莉亞·瑪格麗特·卡梅隆拍攝的約翰·赫許爵士

4. 英國著名行為藝術搭檔吉爾伯特與喬治（Gilbert & George）在畫廊內的作品前合影

目前已知最早的關于以攝影為專場的拍賣是名為“由藝術杰作構成的有趣攝影圖像收藏”（An Extremely InterestingCollection of Photographic Picture，comprising Some Chefs d'Oeuvre of the Art ）的拍賣會。此次拍賣會于1854年在英國倫敦舉行，共有 132件拍品成交，包含368幅照片。

1952年2月14日，美國紐約史旺畫廊（Swann Galleries）舉辦了名為“從古至今適用于書籍插圖的攝影藝術全景史”（A Panoramic History ofthe Art of Photography as Applied toBook illustration，from its Inception up to Date），此次的拍品主要來自居住在羅德島普羅維登斯的化學工程師阿爾伯特·馬歇爾（Albert E. Marshall）的攝影收藏，內含古典攝影大師希爾 & 亞當森、卡梅隆等人的作品。這場拍賣會被認為是美國國內第一場重要的攝影拍賣會。

1961年6月13日，由著名書商尼克拉斯·勞許參與策劃的拍賣會在瑞士日內瓦舉行，主題名為“攝影：自開始到 20世紀初”（La Photographie des originesau debut du XXe siecle）。茱莉亞·瑪格麗特·卡梅隆拍攝的約翰·赫許爵士（Sir John Herschel）的肖像以 3500 法郎售出。這場拍賣會的特點在于，除藏家外，一些重要的藝術機構也出現在拍賣會上，如法國國家圖書館、德國埃森的弗柯望博物館、美國華盛頓區的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等。

1971年12月，倫敦蘇富比在Belgravia 區的展示空間舉行了“19世紀和20世紀收藏家拍賣會”（19th and 20thCentury Collector's Sale）。這場拍賣會常被人們提及，被認為是歷史上首次攝影拍賣會，而事實上，這場拍賣會并非只有攝影拍品，還包括一些機械物件，如碟盤音樂盒、 筒式留聲機和唱盤式留聲機等。盡管如此，這場拍賣會依然具有重要的意義——攝影作品作為藝術拍品進入了兩大重要的國際拍賣行之一。這次拍賣會由蘇富比年輕的總監霍華德·瑞克斯（HowardRicketts）策劃，他較早地將攝影視為收藏品，并成為早期照片收藏家。隨后兩大拍賣行蘇富比與佳士得都于 1977年在紐約創立了攝影部門，攝影作品不僅作為藝術收藏的一個門類進入藝術市場，兩大拍賣行也在這一領域展開了激烈的競爭，攝影作品價格開始一路上揚，不斷刷新紀錄。

2005年11月，在紐約佳士得的“戰后與當代藝術”拍賣會上，理查德·普林斯的《無題（牛仔）》（1989）以120萬美元成交，創下了單一藝術攝影作品首次超過100萬美元的拍賣紀錄。這個紀錄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就被刷新，紐約蘇富比于2006年2月推出了“大都會博物館攝影收藏” 拍賣會（Photographsfrom the Collection of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愛德華·斯泰肯的《池塘-月升》（1904）拍出了292.8萬美元的高價。近一年后，安德烈·古斯基的《99美分Ⅱ，雙聯拼》（2001）在倫敦蘇富比以170萬英鎊（約334.6萬美元）成交。

同年11月，理查·普林斯的《無題（牛仔）》（2001-2002）在紐約蘇富比“當代藝術”夜拍場中的成交價為340.1萬美元。2008年6月30日，吉爾伯特和喬治（Gilbert & George）的《獻給女王陛下》（To Her Majesty）在倫敦佳士得“戰后與當代藝術”夜拍中以376.72萬美元的價格拍出。2011年5月辛迪·舍曼的《無題#96》（1981）在紐約佳士得“戰后與當代攝影”夜拍中再次刷新紀錄，以389.05萬美元拍出。同年11月，安德烈·古斯基的《萊茵河Ⅱ》（1999）再次在紐約佳士得“戰后當代攝影”夜拍中以433.85萬美元成交。綜上所述，從2005年到2011年的短短六年時間內，單幅攝影作品拍賣排行榜的前十位成交價均為百萬美元以上，而此次曼·雷的《安格爾的小提琴》更是突破了千萬美元。

盡管關于曼·雷作品的銷售存在爭議，但近幾年，曼·雷的作品在拍賣會上的表現非常不錯。2017年，曼·雷的攝影作品連續創造了兩項紀錄，使得他在市場上行情高漲。5月17日在紐約拍賣的《一個淚流滿面的女人的肖像》（Portraitof a tearful woman，1936），11月9日在巴黎佳士得拍賣的《黑與白》（Noireet Blanche，1926），分別以220萬美元和31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

需要提及的是，2006年11月23日，中國首次“影像藝術”拍賣專場在北京王府飯店舉行，至今雖已走過16個年頭，但相較于整個西方攝影拍賣的發展來說，時間還很短，可以說是依然處于起步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