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特殊教育藝術整合實踐項目及啟示
——以“特殊教育的日常藝術”項目為例

徐 芳

對特殊學生而言，藝術教育能幫助其掌握基本知識，發展獨立決策能力、動作能力、注意力、自我表達能力、自我規劃能力、溝通能力，增強其自豪感和成就感?！疤厥饨逃娜粘Ｋ囆g”項目（Everyday Arts for Special Education，下文簡稱EASE 項目）是美國一個指向特殊學生綜合發展的藝術整合實踐項目，通過為教育工作者提供課程和策略的系統培訓，助推其實施藝術教學和核心學業相整合的教學實踐，以提高特殊學生在社交、學業學習和藝術等領域的成就。

一、EASE 項目的實施架構

EASE 項目的學生包括孤獨癥譜系障礙、智力障礙、情緒障礙和多重殘疾這四類，每個類別的殘疾嚴重程度各不相同。EASE 項目教學以各殘疾類別混合分班為主，有時也會根據殘疾類別或程度分班。EASE 項目的班級規模各不相同，大都為6 名學生，最多為12 名學生。EASE 項目注重通過特殊教育教師和藝術教師的合作，設計基于學生能力的統整活動，讓學生以自己的節奏參與活動和探索材料，在活動中學習自我控制，建立眼神交流，學習和掌握概念。EASE 項目的框架模型如圖1 所示。

如圖1 所示，EASE 項目將教師培訓作為出發點，將促進學生的綜合發展作為落腳點。教師們在專業人員密集的培訓指導下，遵循“KNOW”[1]的實施要素，整合EASE 活動，讓學生在活動中鍛煉社交技能、領導技能和自我控制技能，并提高英語、數學和藝術等學科能力。實施要素“KNOW”中，“K”指“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具體而言，教師要明確活動目標；教師設想的活動實施情況可能與實際不一樣，但如果活動的目標沒有偏離，就沒關系；材料的探索方式多種多樣，只要沒有安全問題或不是破壞材料的形式都可以?！癗”指“注意、利用和創造學習機會”。任何活動都有許多不同的學習機會，教師要關注到這些學習機會并加以利用，在組織課程時要預測、計劃和創設學習機會。如，分發物品是一個互動的機會；學生對物品的需要是溝通的動力；移動桌椅或走出去收拾用品等任務是練習社交技能的絕佳機會；總結失敗的原因并加以克服，能提升問題解決能力?！癘”是指“一次只做一件事”，主要為“一次只說一句話”“一次只出示一個提示符”“一次只關注一個目標”“一步一步來”?！癢”指“等一等，看看會發生什么”。許多有語言處理問題的學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處理信息進而正確回應。因此，教師在開始手把手幫助之前，要觀察學生主動參與的情況。如果學生一開始拒絕使用材料或拒絕參與活動，其他學生的參與可能會帶動這個退縮的學生。所以，教師必須給予學生充分的時間和空間。

圖1 EASE 項目的框架模型

二、EASE 項目的組織實施

紐約的EASE 項目由非營利組織“城市藝術伙伴”（Urban Arts Partnership）開發和管理，并得到美國國家慈善信托基金和肯尼迪藝術中心的支持。該項目將音樂家、戲劇演員和有教育經驗的視覺藝術家等“教學藝術家”引入特教學校，指導特教教師和藝術教師開展藝術整合教育。洛杉磯的EASE 項目形成了融合教育實踐的模式，加強了教育者對特殊學生與普通學生融合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的理解，開展了指向所有學生的支持性、包容性和參與性的藝術整合教學實踐。

（一）EASE 項目的教學框架

一是計劃和準備。教師要設計清晰的教學過程和設計適切的學生評價。教學過程的設計包括創設讓學生自主選擇的機會；設計幫助學生從基礎水平發展到熟練水平的支架；活動必須緊緊圍繞教學目標的達成；課程計劃要促進學生的個別化發展。二是教室環境。具體包括：創設具備尊重性交談、認真傾聽、輪流發言、建立常規、積極鼓勵等元素的融洽環境；營造安全、專注、自律、努力和堅持的學習文化；構建課堂管理程序，通過例行活動讓學生明確任務，讓學生分發材料和完成整理等活動；管理學生行為，讓學生尊重他人的個人空間，扮演領導者角色，協作開展活動；組織物理空間，布置適合學習的環境，讓所有學生都積極參加活動，在顯眼處展示和定期更新學生的作品。三是實施教學。具體包括：積極與學生溝通，為每項活動提供明確的指導，創設讓學生自主選擇的機會，尊重學生的選擇，讓學生明白活動的價值；注重提問和討論策略，問題要基于學生能力，在提問后給予學生一定的思考時間，并用語言引導學生；活動要適合學生的年齡和能力情況，給予一定的支持，促使學生積極參與、解決問題，進而發展批判性思維和創造力；注重使用多種方式開展教學評估，向學生提供即時具體的反饋，及時調整課程計劃；通過選擇適當的活動、給予等候時間和調整課程，體現教學的靈活性和反饋性。四是專業責任。具體包括：定期參加工作坊，與EASE 指導教師共同制訂教學計劃，與其他教師共同探討教學策略，參與線上培訓，分享實踐經驗，獲得持續的專業發展。典型的EASE 課堂應具備以下特征：有趣、合作/協作、學生的自主選擇、學生作為領導者、創造性表達、過程比藝術成果更重要。EASE 不開展競爭性活動，而是注重通過一系列積極挑戰策略激發學生實現目標。這些策略有挑戰打破紀錄、挑戰時間、挑戰數量、趣味化任務挑戰（例如“尋寶”）以及讓學生自己設計挑戰、讓學生觀看自己的課堂錄像、與其他班級或家長合作等。

（二）EASE 項目的教師培訓

EASE 項目的基礎是為特殊教育教師提供持續和密集的培訓，讓教師學會在課堂中實施EASE 活動的方法，進而讓學生達成學業性和功能性目標。培訓由曼哈頓新音樂項目（MNMP）和城市藝術伙伴共同組織實施，旨在讓教師學習跨多個藝術學科（音樂、舞蹈、視覺藝術和戲?。┑慕虒W策略。培訓內容包括創建安全和支持性的課堂環境、通過藝術教學培養學生的社交情感技能、通過藝術教學提升學生的學業水平、將藝術整合用于日常的其他教學實踐中。培訓形式主要有四類：一是工作坊，教師和行政人員在全天的培訓班中向教學藝術家學習一系列以藝術為基礎的教學策略，以達成學生的個別化教育計劃目標；二是協同教學，教學藝術家與教師合作教學，促使教師將理論學習運用于教學實踐；三是研討會，教學藝術家與教師進行45 分鐘的研討會，總結教學經驗；四是課堂教學，教師通過EASE 教學活動來達成學生的個別化教育計劃目標。初級教師培訓包括4 天工作坊、20 次協同教學和20 次研討會；中級教師培訓包括2 天工作坊、16次協同教學和16 次研討會；高級教師則是1 天工作坊、8 次協同教學和8 次研討會。[2]每個級別培訓前，教師們需要從自身發展和學生成長兩個角度設定專業發展目標，并依照培訓手冊認真參加培訓和教學實踐。

（三）EASE 項目的活動樣例

EASE 項目已經開發了一系列有效的活動。一般而言，EASE 項目活動文本呈現包括名稱、活動重點、活動目的、此活動落實的《紐約州藝術學習標準》、活動材料、基本活動和拓展活動。以“凍結的舞蹈”活動為例，[3]該活動的重點是“明確一致的指導，準確的示范，等待期望的結果”?；顒幽康陌òl音、溝通需求和偏好以及自我決定等溝通技巧；個人界限、遵從指令、領導能力和自我控制等社交技能；通過完成活動鍛煉堅持性；增強運動技能。此活動落實的《紐約州藝術學習標準》包括：產生并概念化藝術想法和作品；發展和完善藝術技巧以及呈現藝術形式；通過藝術來表達。必須材料是音樂播放器、節拍清楚的舞曲，還可以準備“走”和“?！钡目ㄆ约澳z帶?；顒拥幕疽巹t是“音樂開始時要動起來，音樂停止時就不動”。教師可以用開、關音樂和成人示范的方式讓兒童理解規則。如果有必要還可以采用開燈和關燈、口頭提示以及“走”和“?！钡目ㄆ戎С植呗??；顒臃譃閹讉€難度階梯的實施方法以及運動受限學生的調整策略?！白膬鼋Y舞蹈”的教學步驟：告訴學生活動規則；播放音樂時師生隨意運動；聽到音樂停止后停下來；嘗試指定的動作?！盎A的凍結舞蹈”的教學步驟：播放音樂，教師和學生隨意跳舞或走動，如果學生難以完成，教師可以給一些具體的指令，比如“動一下你的手”；音樂停止時師生都不動；選擇一名學生作為領導者，讓學生播放和暫停音樂?！暗厣腺N‘X’的凍結舞蹈”是參與者以合作伙伴的形式在地上用膠帶貼出“X”?！癤”有若干個，位置是隨機的，但之間不要靠得太近?；顒訒r，教師先播放音樂，學生站在“X”上，隨著音樂跳舞；音樂停止時停止舞蹈；找到一個新的“X”隨著音樂舞蹈，如此反復?！奥犞噶畹膬鼋Y舞蹈”中教師可以加入“走”“?！薄疤钡戎噶??！白邉拥膬鼋Y舞蹈”中，教師可以通過指令創設情境，比如“假裝你現在很熱”?！叭ネ康牡氐膬鼋Y舞蹈”中，地上貼有不同區域，學生根據教師指令跳著舞到目的地?！皵祵W題凍結舞蹈”中，地上擺放不同顏色的墊子，學生隨意選擇一塊墊子站上去后，聽著音樂回答教師的數學題，例如“紅色墊子上有幾個人”。從以上樣例可以看出，EASE 活動充分落實了EASE 項目的實施理念和策略。這些樣例文本也是教師培訓工作坊的重要內容，為教師的教學實踐提供樣板。

三、EASE 項目的啟示

（一）重視發揮藝術的整合功能

EASE 項目通過藝術的整合促進了學生的綜合發展。目前國內特殊教育領域的藝術教育研究和實踐主要集中于美術和音樂教學的有效性探究以及藝術治療的嘗試?？梢越梃bEASE 項目的經驗，搭建特殊教育專業和藝術教育專業人士的合作平臺，探索繪畫、音樂、舞蹈、戲劇等多種藝術形式的整合，充分發揮藝術對學生的感知、運動、認知、社交等多領域能力的促進作用。

（二）實施密集和持續的教師培訓

EASE 項目成效評估的研究顯示：所有教師都能熟練地遵循EASE 項目要求實施藝術整合教學，教師們還拓展了教學方法，并能用新視角去看待學生。[4]這一成效歸功于EASE 項目密集和持續的教師培訓。這些培訓從教師的已有水平出發，由具有豐富經驗的專家教師指引，設計螺旋式培訓內容，采用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培訓形式。EASE 項目不是為教師提供一個固定的課程，而是為教師提供一套藝術整合策略和樣例活動，讓教師根據每個學生的能力和學習需求以及個別化教育計劃，開發活動性課程，實施差異化教學，培養學生社交情緒學習技能和學業技能?；谖覈囆g整合教育的現狀，密集且持續的教師培訓應注重發現和培養該領域的專業教師，通過專題講座讓教師了解藝術整合的基本理論，再借助工作坊、協同教學和實踐研討會等方式增強教師的實踐能力。

（三）積極爭取相關資源的支持

EASE 項目獲得了美國聯邦創新投資獎、國家慈善信托基金捐款和藝術教育專業發展補助金，與肯尼迪藝術中心簽訂了合同，項目主要由曼哈頓新音樂項目和城市藝術伙伴負責，在紐約的特教學校和洛杉磯的融合教育學校中實施。EASE 項目的成功離不開這些相關資源的保障。藝術整合實踐需要藝術和特殊教育的融合，也需要一線教師與教學藝術家、藝術專家與特殊教育教師、從業者與研究者等不同人員融合。藝術整合在我國的實踐和發展也勢必要積極爭取相關行政部門、專業機構和實踐學校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