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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yc下游調控基因1在呼吸系統疾病中的研究進展

2022-11-21 15:53李成偉李圣青
復旦學報(醫學版) 2022年2期
關鍵詞:激酶耐藥誘導

李成偉 李圣青

(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 上海 200040)

N-myc下游調控基因(N-myc downstream regulated gene,NDRG)家族是包括NDRG 1~4在內的新的基因家族,NDRG1是NDRG家族的第一個成員,最先被鑒定為由廣泛表達的NDRG1基因編碼的細胞質蛋白[1-2]。呼吸系統疾病是常見疾病,死亡率高,疾病負擔重,已經成為最突出的公共衛生與醫療問題之一,對我國人民健康構成嚴重威脅。隨著大氣污染、吸煙、老齡化及病原菌耐藥等問題的日益凸顯,呼吸系統疾病的防治形勢愈發嚴峻。呼吸系統疾病多存在缺氧或氧化應激,皆是誘導NDRG 1表達的重要誘因。在肺中NDRG1主要表達在呼吸道組織的細胞內[3-4],參與多種生理活動和功能調節,包括腫瘤進展以及細胞應激反應,因此NDRG1在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NDRG1的結構NDRG1最先發現于N-myc敲除的小鼠胚胎中,受N-myc抑制性調控。根據鑒定的細胞及基因功能的差異,該分子具有多種不同的名稱,包括分化相關基因1(differentiation-related gene-1,DRG1)還原劑和衣霉素反應蛋白(reducing agent and tunicamycin-responsive protein,RTP)、鈣相關蛋白43(Ca2+-associated protein 43,Cap43)和氧調節蛋白(protein regulated by oxygen,PROXY-1),最后被人類基因組組織基因命名委員會(HUGO Gene Nomenclature Committee)正 式 命 名 為NDRG1[5]。NDRG1定 位 于 染 色 體8q24.3[6],全 長60 085 bp,包含16個外顯子和15個內含子,編碼2 997 bp的mRNA,其 中1 182 bp為 可 編 碼 區[7]。NDRG1的mRNA被翻譯成相對分子質量43 000、由394個氨基酸組成的蛋白質[8]。人類NDRG1蛋白與NDRG其他家族成員的不同之處在于,包含3個十肽串聯重復序列,每個十肽串聯重復序列都由GTRSHTSE殘基組成[9]。此外,NDRG家族其他成員也缺乏C末端的兩個殘基Ser和Glu[10]。NDRG1的C端結構域在NDRG蛋白質中是獨特結構,已證實血清和糖皮質激素誘導激酶1(serum and glucocorticoid-inducible kinase-1,SGK-1)在Thr328、Ser330、Thr346、Thr356和Thr366處磷酸化NDRG1[11-12],而 糖 原 合 成 酶 激 酶3β(glycogen synthase kinase 3β,GSK-3β)在Ser342、Ser352和Ser362處磷酸化NDRG1[13]。SGK 1和GSK3β是抑制NDRG1的兩種上游激酶,導致NDRG1水平降低[14]。同時,在C末端區域有一個磷酸泛乙烯連接位點(phosphopantetheine attachment site,PPAS)[15],在缺氧條件下,NDRG1的PPAS區域全部或部分缺失可消除核易位,應對細胞DNA損傷的反應表明PPAS可能負責NDRG1的核定位[16]。在NDRG1蛋白質N末端附近發現了另一種獨特的結構,即蛋白質N末端附近的螺旋-螺旋(helix-turn-helix,HTH)以及α/β水解酶折疊內的帽狀結構域(殘基169~235)[15]。目前這些結構的確切功能還不清楚。

NDRG1的分布及表達通過原位雜交分析,NDRG1在正常人體的大多數器官和系統中均有表達,包括消化道、免疫系統、生殖系統和泌尿系統,其中在腎臟、前列腺和卵巢的表達水平最高[3]。部分組織如大腦、心臟、卵巢、骨骼肌和血管等在mRNA水平表達NDRG1,但在蛋白水平無表達[4]。NDRG1可對多種生物刺激產生反應,包括NO、鈣離子水平及缺氧等[2]。雖然NDRG1在人體組織中廣泛表達,但似乎具有組織特異性功能。胎盤中發現的NDRG1表達可歸結為其在滋養層分化和缺氧誘導損傷保護中的作用[17]。NDRG1的普遍表達表明該分子可能在正常生理中發揮多效性作用。在肺組織中,免疫組織化學顯示NDRG1蛋白主要在皮脂腺、外分泌腺及呼吸道肺支氣管腺體表達,而在血管內皮細胞、平滑肌細胞未檢測到[3]。檢索the Human Protein Atlas數 據 庫(https://www.proteinatlas.org/)同樣表明,NDRG1在呼吸道上皮中呈高表達,在肺泡細胞及巨噬細胞中呈中度表達,而在肺血管中未檢測到。

NDRG1與感染性疾病煙曲霉(A.fumigatus)是一種常見真菌,當人體免疫功能受損時,就會發生嚴重的侵襲性曲霉病感染,煙曲霉分生孢子與Ⅱ型肺泡上皮細胞的相互作用在疾病進展中起重要作用[18]。Zhang等[19]用體外細胞模型比較了Ⅱ型肺上皮細胞在有無煙曲霉刺激下的蛋白質組學,表明煙曲霉感染后NDRG1表達上調,NDRG 1敲除后煙曲霉的內化效率顯著降低。這些結果表明煙曲霉促進NDRG1表達,影響肺上皮細胞代謝。

對A 549細胞感染不同宿主來源的A型流感病毒(包括人源性季節性流感A病毒H3N2、豬源性流感A病毒H 1N 1及禽源性流感A病毒H 3N 2)進行mRNA表達譜分析,并用RT-qPCR驗證,發現NDRG1具有差異表達[20]。A 549細胞感染H5N1病毒后發現,病毒蛋白可上調NDRG 1表達,NDRG1過表達釋放出約4倍的病毒粒子,而NDRG1敲除導致病毒表達下降。進一步研究表明,NDRG1下調IκB激酶β(inhibitor kappa B kinaseβ,IKKβ)誘導的干擾素β(interferonβ,IFN-β)和IL-8,提示NDRG1下調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 kappa-B,NF-κB),進一步抑制固有免疫,促進了A型流感病毒復制[21]。

與上述研究結果相反,豬繁殖與呼吸綜合征病毒(porcine reproductive and respiratory syndrome virus,PRRSV)感染會下調NDRG1表達,NDRG1缺乏可減少細胞內脂滴數量,并促進自噬,增加水解游離脂肪酸的產量,從而促進病毒RNA復制和子代病毒組裝。因此,NDRG1和脂質吞噬對于了解PRRSV的發病機制和開發新的治療方法具有重要意義[22]。EB病毒(Epstein-Barr virus,EBV)可編碼自己的microRNAs,然而其生物學作用仍不詳,通過對病毒miRNA陽性和陰性的差異表達基因進行篩選,發現多種EBV編碼的miRNA協同下調NDRG1,同時免疫組化分析顯示EBV陽性鼻咽癌組織中NDRG1表達水平明顯下調,NDRG1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有助于進一步闡明EBV介導的上皮癌變機制[23]。

膿毒癥相關性器官損傷在膿毒癥患者中有較高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吸入2%氫氣可有效改善膿毒癥及相關器官損傷[24]。Jiang等[25]采用液相色譜-串聯質譜分析研究氫氣治療膿毒癥的相關蛋白質組學,發現氫氣通過下調NDRG1及其他基因的表達減輕膿毒癥小鼠的腸道損傷,但具體機制有待進一步研究。

NDRG1與慢性氣道炎性疾病慢性鼻-鼻竇炎是一種常見的上呼吸道疾病,盡管對其發病機制知之甚少,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上皮物理屏障缺陷起著重要作用,而鼻上皮屏障功能受多種內外因素的調控,可由吸入性過敏原、微生物或病毒感染、細胞因子、缺氧或缺鋅等原因引起[26]。利用Affimetrix人類全基因組基因芯片進行微陣列分析,鑒定出NDRG1在上皮細胞屏障發育過程中被誘導表達,慢性鼻-鼻竇炎患者鼻組織纖毛上皮細胞中NDRG1高表達,杯狀細胞或受損上皮細胞中NDRG1低表達;NDRG1敲除通過降低連接蛋白claudin-9的表達,破壞氣道上皮細胞的緊密連接,提示NDRG1對氣道上皮細胞屏障的完整性起重要作用[27]。

NDRG1與肺損傷/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危重患者對呼吸機誘導的肺損傷的敏感性不同,表明基因-環境相互作用可能促進個體的易感性。對小鼠進行大潮氣量通氣后肺泡毛細血管通透性的測定,發現NDRG1上調,但具體作用及機制尚不清楚[28]。脂毒素A 4(lipoxina4,LXA 4)通過促進肺上皮細胞上皮鈉通道(epithelial sodium channel,ENaC)的表達,減輕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誘導的急性肺損傷和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29]。Zhang等[30]將A 549細胞與LPS和LXA 4共同孵育,對A 549細胞進行轉錄組測序,發現NDRG1在LXA 4中呈劑量依賴性升高,NDRG1敲除抑制LPS處理的A 549細胞活力,而磷脂酰肌醇3激酶(phosphatidylinositol 3 kinase,PI3K)抑制劑LY 294002可抑制NDRG1和ENaC-α的表達以及SGK 1的磷酸化,提示NDRG1通過介導PI3K信號通路恢復ENaC的表達,從而在LPS誘導的A 549細胞損傷中發揮保護作用。

缺氧誘導信號通路參與高原環境適應性調節等多種病理過程,NDRG1具有較強的缺氧應激反應功能[31],可能在缺氧相關疾病中發揮重要作用。Grigoryev等[32]將C57BL/6J小 鼠 置 于 缺 氧 室 中10 h,通過與常氧對照組差異基因篩選發現NDRG1在缺氧小鼠中表達上調,提示NDRG1在小鼠低氧過程中可能具有一定功能。NDRG 1在缺氧的原代人類滋養層中表達增加,NDRG 1基因敲除的胚胎生長受限,隨著缺氧暴露,NDRG1缺乏導致載脂蛋白A 2、A 4、A 5、C2和C4表達減少,表明NDRG1通過調節脂蛋白代謝參與缺氧損傷[33]。

NDRG1與肺部腫瘤NDRG1是一種已知的多發性腫瘤轉移抑制因子,其在惡性腫瘤中的作用尚未完全闡明。既往研究發現NDRG在多種惡性腫瘤中呈高表達,促進腫瘤進展(包括肺癌)。Wang等[34]發現,肺癌患者血清NDRG1水平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在肺組織中,與癌旁正常組織相比,肺癌組織中NDRG1表達明顯增加[34-37],肺腺癌的NDRG1水平明顯高于肺鱗癌[34],且NDRG1基因表達水平不隨端粒狀態改變[38]。預后分析顯示NDRG1高表達預后差,提示NDRG1是非小細胞肺癌預后不良的預測指標[36,39]。

缺氧誘導信號通路參與腫瘤發生的多種病理過程。雖然NDRG1對缺氧的反應研究較多,但是對于NDRG1的具體調控機制研究較少。Wang等[40]研究發現,低氧誘導因子1α(hypoxia inducible factor-1α,HIF-1α)可以結合NDRG1啟動子的-1202到-450區域,激活NDRG1表達,提示了NGRG1在缺氧應激反應中的作用機制。地高辛可通過抑制HIF-1α的合成,在轉錄水平下調缺氧誘導的NDRG1過表達[41]。Cangul等[42]發現,HIF-1非依賴性通路參與慢性低氧時該基因的調控。下調V-Ets骨髓成紅細胞增多癥病毒E26癌基因同源物1(recombinant V-Ets erythroblastosis virus E26

oncogene homolog 1,ETS1)抑制NDRG1的表達,表明ETS1與HIF-1共同參與調節低氧誘導基因[43]。職業性接觸鎳化合物與肺癌有關,Tchou-Wong等[44]研究表明,鎳暴露增加了A 549細胞中NDRG1啟動子和編碼區H 3K 4的三甲基化水平,為鎳化合物致癌性的表觀遺傳機制提供了新的思路。轉移性肺癌在肺腺癌患者中很常見,但其分子機制尚未完全闡明,miRNA可促進腫瘤發生發展,其中miR-576-3p在晚期肺腺癌顯著降低,SGK1是miR-576-3p的直接靶點,對miR-576-3p水平的調節導致SGK 1水平改變及其下游靶點NDRG 1的活化改變,從而調控肺腺癌的遷移和侵襲[45]。長鏈非編碼RNA(long non-coding RNA,lncRNA)在小細胞肺癌中的研究很少。Zeng等[46]首次證明Linc00173與小細胞肺癌的進展相關,Linc00173通過miRNA-218作為競爭性內源性RNA上調酪氨酸激酶,進而NDRG1上調,β-catenin易位,促進小細胞肺癌進展。染色質重塑蛋白家族CW型鋅指結構蛋白2(microrchidia family CW-type zinc finger 2,

MORC2)是一種新發現的染色質重塑蛋白,MORC2過表達抑制NDRG1啟動子的活性,介導體內結直腸癌細胞的肺轉移[47]。

針對NDRG1的下游信號通路,研究發現NDRG1基因沉默后凋亡前蛋白BAX增加,抗凋亡蛋白Bcl-2和Bclx減少,導致線粒體損傷,線粒體膜電位被破壞,通過有效降低葡萄糖攝取、乳酸輸出阻斷缺氧導致的有氧糖酵解[48],這項研究為NDRG1在肺癌中的促增殖和抗凋亡機制帶來啟示。腫瘤起始細胞(tumor initiating cell,TIC)在多種腫瘤發生發展中起重要作用,但作用機制仍不清楚。研究發現NDRG1可促進非小細胞肺癌中TIC的干細胞樣特性,包括誘導多能干細胞因子、成球能力和致瘤性,其機制為NDRG1直接與細胞S期激酶相關蛋白2(sphase kinase associated protein 2,Skp2)相互作用,通過周期蛋白依賴性激酶2(cyclindependent kinases,CDK2)失活降低Skp2的磷酸化,阻止C-myc降解[49]。多種惡性腫瘤都與血管生成的調節受損有關,其中血管內皮生長因子A(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 A,VEGF-A)是一個關鍵的調節因子。Kosuke等[50]發現腫瘤血管內皮細胞中NDRG1缺乏阻止了磷脂酶Cγ1和細胞外調節蛋白激酶(extracellular regulated protein kinases,ERK)1/2的激活,NDRG1通過其磷酸化位點與磷脂酶Cγ1形成復合物,從而降低VEGF-A誘導的血管生成,提示NDRG1在血管生成中的作用。

耐藥性是肺癌治療中一個嚴重的臨床問題,其中上皮細胞間質轉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過程在化療耐藥中起重要作用[51]。Hao等[52]利用蛋白質組學方法鑒定出耐藥肺癌細胞中NDRG 1顯著下調,NDRG 1下調使腫瘤細胞獲得EMT表型,對順鉑的耐藥性增加。另一項研究表明,順鉑顯著上調肺癌細胞中轉錄激活因子3(activating transcription factor 3,ATF3)、磷 酸 化P53和切割半胱天冬酶3的表達,但在順鉑存在下NDRG1過表達降低了這些蛋白的水平,表明NDRG1參與肺癌對順鉑的耐藥[53]。He等[54]發現,與藥物敏感細胞相比,耐藥肺癌細胞中NDRG1水平較低,表明NDRG1是肺癌順鉑耐藥過程中DNA損傷反應和缺氧相關細胞應激反應的重要調節因子。同樣,下調NDRG1表達增加了H441細胞對足葉乙甙誘導的凋亡的敏感性,抑制NDRG1表達的策略可能有助于靶向治療[55]。具有激活表皮生長因子受體突變功能的非小細胞肺癌中,參與糖代謝的基因組在高表達p-NDRG1的患者中富集,總生存率與p-NDRG1呈負相關,揭示了p-NDRG1與EGFR耐藥細胞代謝重編程之間的聯系[56]。

結語NDRG 1是一種廣泛表達且功能多樣的基因,目前認為NDRG1在呼吸系統疾病中的作用主要集中在肺部感染、慢性氣道炎性疾病、低氧相關疾病及肺部腫瘤等,NDRG1可能成為這些肺部疾病的有效治療靶點。

作者貢獻聲明李成偉 文獻復習,論文撰寫和修改。李圣青 論文構思和修改。

利益沖突聲明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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