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
這是四年里,密友小組的第一次集體活動。文秀應邀跟其他人一起去北京旁邊山里的一個民宿,度過一個尋常的周末。
四年里,小組里的四對夫妻已有三對生下孩子,都對人生陷入更深刻的悲觀。文秀的孩子剛剛兩歲半,正在車中搖搖擺擺,唱著不成調的兒歌,不安分地往文秀身上亂蹬。文秀的裙子已經被踩上黑色腳印,領口被扯開,內衣全部露出來。
車已經駛入盤山公路,大片樹林在車窗外迅速后退。下午四點了,秋日的光線透過樹葉的遮蔽灑進車窗,文秀閉上眼睛,只覺得內心一陣焦躁。
孩子爬進了文秀懷中,隨著車身搖晃,漸漸入睡。文秀終于安寧下來。她打開手機,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順手打開微博,翻了幾條,又迅速關上,轉頭看向窗外。
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悲哀。孩子的出生牽扯住文秀絕大多數的精力,讓她無力感受更多,整個人鈍化、木然。偶爾也會想到未來,自己的,孩子的。但未來已經不重要了。她38歲,經常感覺疲憊至極。她不由得想起四年前一個相似的黃昏,也在奔赴一場約會。頭發剛洗過,用發膜和精油保養得漆黑順滑。皮膚被精華水和面霜敷得很軟。香水的氣味若有似無。她覺得每個毛孔都在全力張開,感受風、光線、自然和未來。她的內心有無窮的能量,能夠接納一萬個失望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