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閱讀空間建設現狀與創新發展研究

陳莉莉

(常州市圖書館 江蘇常州 213100)

0 引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全民閱讀從城鎮延伸到鄉村，由全面覆蓋向縱深發展，進入到一個新階段。全國各地加大圖書館的改擴建，同時建立了一批城市書房、職工書屋和農家書屋等基層閱讀服務點，初步解決了文化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圖書館要創新服務方式，推動全民閱讀，更好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1]?！丁笆奈濉惫参幕阵w系建設規劃》明確提出，將推進全民閱讀作為各級公共圖書館的重要任務，優化公共圖書館環境和功能，營造融入人民群眾日常生活的高品質文化空間，建設有溫度的文化社交中心[2]。由此可見，隨著書香中國建設的推進，全民閱讀將進入高質量體系化發展階段。公共圖書館應加強閱讀引領，通過多方合作，優化城鄉文化資源配置，建設一批管理先進、特色鮮明、與鄉村社區融合共生的新型閱讀空間。

1 城鄉閱讀空間建設現狀調查分析

1.1 調查對象與方法

城鄉閱讀空間是推進全民閱讀的基礎設施，其整體布局、閱讀設施及環境、服務功能是吸引讀者的重要因素。城鄉閱讀空間主要包括基層公共圖書館、農家書屋、書店，以及社會力量參與建設的各類實體閱讀服務場所。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中，國家對閱讀空間等基礎設施提出了明確要求。例如，《全民閱讀“十三五”時期發展規劃》提出，要制定和完善公共圖書館、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農家書屋等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建設標準和資源配置標準，推進全民閱讀公共文化設施建設的規范化、標準化[3]。建設優質的閱讀空間，已成為新時代公共圖書館構建城鄉一體化全民閱讀空間格局的新任務、新目標。全國各地的書香社會建設通常以城市為單位，書香城市是文明城市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區縣級城市是全國書香城市建設的中堅力量，其連接城市與農村，對一個地區的書香社會建設起到橋梁作用。2016年文化部公共文化司授權中國圖書館學會組織評選首屆書香城市，評選的對象限于全國區縣級城市。為了解當前我國城鄉全民閱讀空間建設狀況，本文以首批入選“書香城市(區縣級)”的19個城市[4]為研究對象，從中選取調查樣本。這些城市分布在11個省區市，為兼顧樣本分布的均衡性，江蘇、浙江、廣東3個省份僅隨機選擇1個城市作為樣本。筆者采用網絡調查、電話咨詢等方法，于2022年4月10日—25日，瀏覽被調研城市的文旅局、廣電局和公共圖書館中心館的官方網站，關注微信公眾號，同時通過其他網絡檢索途徑并輔之以電話咨詢，獲取各城市閱讀空間建設及服務情況。

1.2 調查結果統計與分析

中國圖書館學會發起2016年“書香城市(區縣級)”發現活動，共有19個城市成功入選，其中不乏內蒙古、甘肅等中西部地區的縣市區。本次調查重點關注被訪問的11個城市的實體閱讀空間分布情況，具體信息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11個首批書香城市閱讀空間統計表

從表1可以看出，這些入選城市的全民閱讀保障體系完善、社會參與度高、創新性強、閱讀成效顯著，具有一定的典型示范作用。皆按照總分館服務體系推進城鄉閱讀空間建設，經驗值得全國其他地區借鑒。具體而言：①打造多功能的總館服務空間。除了設置常規借閱功能區域，每個城市的中心圖書館都設計了功能多樣化、個性化的閱讀空間。如大連開發區圖書館四樓建立金州新區殘疾人文化共享中心，并分設“E時代”“聞香苑”等7個功能區輔助殘疾人閱讀學習。②建立一批覆蓋城鄉的二、三級甚至四級分館。除了在街道、鄉鎮和農村(社區)設立分館外，多個城市還通過與書店、學校、文化站、機關事業單位等合作，建成形式多樣、遍布城鄉的分館，積極推進24小時自助圖書館的布局。③依靠社會力量創設一批特色化的閱讀空間。江陰市首創社會化共建“三味書咖”城市閱讀聯盟“閱讀空間”模式；大連市金普新區建立“念·時光主題書店”等多個城市書房；杭州市臨安區推出民宿圖書館等新穎的閱讀服務模式。

以上這些全民閱讀典范城市設置的各類城鄉閱讀空間，有效地促進了當地全民閱讀的發展，使書香社會呈現新的閱讀方式和閱讀樂趣。但對照新時代文化強國建設的目標和城鄉居民文化閱讀多元化的需求，當前城鄉閱讀空間建設還存在一些需要完善和改進的問題，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城鄉一體化閱讀空間的布點選址還不夠廣，更多地區未能兼顧文旅融合；處于總分館服務體系末端的村(社區)分館、農家書屋，還存在設施不足、吸引力不強、閱讀服務質效不明顯等問題；一些地區合作共建的閱讀空間雖有精品“悅讀空間”之美譽，但長期運營的監管機制和評價機制還有待完善。

2 城鄉閱讀空間創新發展對策

2.1 優化城鄉閱讀空間的一體化布局

1) 優化閱讀空間的覆蓋面布局。在全民閱讀服務網點的空間布局上，各地要抓住城鎮化發展和鄉村振興的機遇，合理布局分館(農家書屋)建設，提高空間環境的美觀性和服務的便捷性。針對本地經濟社會發展戰略和具體規劃，加大對新出現的城鄉居民聚集區、科技創新區(開發區)、中心城區老舊小區、文旅休閑中心等區域的公共閱讀空間建設力度。結合這些區域居民的閱讀需求，依靠社會力量創新打造一批“小而美”的城市書房(智慧書房)、文化驛站、民宿圖書館、特色農家書屋等新型城鄉公共閱讀空間。例如，浙江省余姚市鄉村書房的規劃選址采用網格化嵌入方式，以方便群眾就近閱讀為目的，布點選址充分考慮傳統文化傳承、古建筑保護利用、交通便利性、服務半徑、閱讀需求等因素[5]，重點選址布局在鄉村文明示范線和田園文明示范線。臨安區的柒月圖書館將云安小鎮現代化的環境和圖書館較好地契合在一起，于2021年獲得全國“優秀公共文化空間案例”。湖南省長沙縣2019年投入專項經費，在松雅湖濕地公園等4處公園建成5個“悅讀空間”，并將其納入總分館服務體系，全縣形成一張居民享受讀書休閑的“悅讀”網[6]。

2) 優化整合閱讀空間的功能布局。各地區要因地制宜，在廣大城區和鄉鎮、農村，通過橫向整合和跨機構聯動，發揮多元化閱讀空間的集聚效應。一是加強區域性閱讀空間的功能融合。推動公共圖書館與文化館、博物館、非遺館等建立聯動機制，提高區域性閱讀空間的綜合效益。例如，2022年4月北京東城區推出“國潮風尚”“書映百年”等五條“書香之城”打卡路線活動，涵蓋王府井書店、美后肆時景山市民文化中心等38處實體書店和街道圖書館，吸引廣大市民探索挖掘身邊的美學場所與閱讀空間[7]。二是對原有的農家(社區)書屋予以優化組合。充分考證農家(社區)書屋布局及效用的現狀，實施城鄉閱讀空間提升計劃，促進這些閱讀空間發揮更多的新功能。例如，近兩年，四川省都江堰市合并一些密度過大的社區級圖書室，將農村地區部分農家書屋搬遷入駐社區人口集中區域，為鄉村(社區)提供更多更有效的閱讀點。三是積極支持家庭書房建設。開展共享式的家庭閱讀，鼓勵有一定規模的家庭書房向鄰里開放借閱，彌補社區(鄉村)閱讀空間短板。如江陰市開展“最美書房”“美麗書房”評選活動，進一步發揮典型示范效應，持續營造濃厚的全民閱讀氛圍。

2.2 提升城鄉閱讀空間的文化品質

1) 推進閱讀空間的設施建設。在閱讀空間的規模上，各地區要按照國家頒布的《公共圖書館建設標準》，推動對未達標的縣(區)級圖書館進行新建或改擴建。結合城鄉閱讀空間的整體布局規劃，在有條件的鄉鎮、街道和農村人口集聚區建設公共圖書館分館。為加速書香城市建設和城鄉閱讀一體化的步伐，要盡快提高二、三級分館建設標準和資源配置標準。立足城鄉特點，對全民閱讀基層服務網點進行擴容，在廣大郊區和農村地區建設大型優質的閱讀空間，打造有特色、有品位的公共文化空間。在閱讀空間的內部設施上，綜合考慮新館舍空間設備、幽靜環境的建設，以適應城鄉居民對高品質文化生活的期待。引入公共閱讀智能系統和優質圖書資源，建立社區/鄉村的24小時自助智能閱讀空間，為廣大居民提供智能閱讀服務。同時要對早期建立的閱讀空間進行創意性改造，實現設施空間的美化、舒適化。通過引入社會力量，創新打造一批融合圖書閱讀、文化沙龍等服務的“城市書房”“文化驛站”等新型閱讀空間。

2) 增強閱讀空間的吸引力。在新時代背景下，入館讀者的閱讀行為已發生變化，其需求表現出休閑、交互、求知的新特點[8]。為了吸引更多居民走進城鄉閱讀空間，各地區應通過多種方式凸顯閱讀陣地亮點，增強閱讀空間的吸引力。一是打造多元主題閱讀的全民閱讀新場所。這可以借鑒一些先進典型城市的做法，如深圳市鹽田區的區館在功能區域設計、形象環境融合等方面進行創新，通過海洋文化園、第三空間等，營造獨特的海洋主題閱讀氛圍，成為轄區海洋旅游文化的重要部分；下設的多個智慧書房以“?！泵?，打造海洋閱讀文化。二是創設各級分館(城市書房)的統一名稱。打造統一的閱讀空間形象識別系統，彰顯本地基層分館的特色。如濰坊市的諸城市利用古代書院與現代圖書館的天然聯系，按照“圖書館+書院”的公共文化服務模式，在鎮級分館設尼山書院，增強國學氛圍，體現儒家文化，強化以文化人、以人育人的功能。江陰市以著名藏書家繆荃孫先生的“藝風”號，命名建設了一批24小時自助城市書房，初步形成“藝風書房”服務體系。三是營造紅色主題閱讀文化。成都市的彭州市圖書館充分利用“一氓書屋”資源，推動李一氓故居的保護，促進該市全民閱讀風尚的良性轉變，使“一氓書屋”成為該市人文地標。

3) 提升閱讀空間的服務質效。各類城鄉閱讀空間是推進全民閱讀的載體，在服務中要精準對接讀者的文化閱讀需求。首先，確?；镜慕栝喎?。城市的中心圖書館根據實際情況，為基層分館提供一定量的圖書資源并定期流轉和管理，鼓勵所有閱讀空間實行錯時、延時閱讀服務?；鶎臃逐^要借助總館的線上線下資源優勢，積極推進鎮街、鄉村(社區)館室開展“嵌入式”服務，將文化閱讀創意融入社區生活、兒童教育等場景，提高服務的便捷性。例如，有的圖書館推出政府信息公開查詢功能，為居民提供本地區政府機關公開的紙質文件和電子文本的查閱、復制服務。其次，開展形式多樣的閱讀服務活動。面向不同群體開展差異化的閱讀服務，充分保障未成年人、老年人、殘疾人和流動人口等特殊群體的閱讀權益。深化閱讀推廣，用適合的閱讀題材、活動方式優化少兒、老人等特殊群體的分眾閱讀推廣服務，形成立體高效的閱讀體系。通過與學校、專業閱讀機構、社會文化團體等聯動，在本地的閱讀空間常態化開展讀書沙龍、親子教育等活動，推動閱讀內容多元呈現、多端傳播。

2.3 完善城鄉閱讀空間的運營機制

1) 加快共享式城鄉閱讀空間模式的推廣應用。自2015年我國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出“建設書香社會”以來，全國各地的公共文化管理部門、公共圖書館主動引進社會力量加盟，積極推動公共閱讀服務向基層延伸。城鄉閱讀空間建設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從“政府單方建設”向“多方合作共建共贏”的轉型，拓展了全民閱讀服務網絡。如北京東城區、江陰市、諸城市等多個城市開展的“公共圖書館+”模式，已將城鄉閱讀空間演繹為借助社會力量和市場機制，推動公共資源、文化資源與商業資源共享轉化的創新實踐。如江陰市圖書館的“公共圖書館+咖啡館”，推出“三味書咖”城市閱讀聯盟，采用公私合作(PPP)模式，鼓勵和調動社會力量共同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9]。由社會力量參與的共享式城鄉閱讀空間建設已成為一種趨勢，除了本文調研的城市外，還有其他城市創設了一些可復制和可推廣的閱讀空間模式。例如筆者所在的常州市圖書館，自2018年開始探索并建設以“常州三杰”之一瞿秋白同志命名的“秋白書苑”，目前在轄區內已建29座。書苑既傳承常州的紅色文化基因，又賦予書香城市建設的新動力。其運營成功的經驗既有選址布局、設計風格、技術應用的因素，更主要的是在模式上實現了公益與商業營運相結合的24小時全自助或半自助模式。

2) 建立共享式城鄉閱讀空間管理的長效機制。鑒于全民閱讀推廣和書香社會建設的公益性，城鄉閱讀空間的建設和運營管理必須堅持“政府引導、社會參與、共建共享”的模式。這是建立基層全民閱讀長效機制的關鍵，更是提升全民閱讀水平、建設書香社會的關鍵。①立足總分館體系，完善共建共享機制。通過總分館建設、政府購買服務、社會力量資助相結合的方式，支持實體書店、文化企業、休閑空間等閱讀設施的發展，最大程度發揮社會公益閱讀服務功能。在廣大城市和農村，按照規模適當、布局科學、業態多元、特色鮮明的要求，打造一批新型閱讀空間，使其成為鄉鎮(街道)和村(社區)全民閱讀推廣工程的重要基礎性支撐節點。政府文化職能部門和城市中心圖書館應主動擔當，健全各類城鄉閱讀空間的維護更新機制。設立社會工作部、閱讀推廣部等部門，具體負責協調基層服務點的文獻資源定期流轉和處置、智能設施設備維護、閱讀活動策劃指導。②立足閱讀服務實效，完善服務效能評價機制。雖然合作方在共享式城鄉閱讀空間建設和運營上都有協議或約定，但為了確保閱讀空間的服務品質和效能，上級部門和總館有必要對其開展閱讀服務效能評價。各縣市區的職能部門要制訂出臺有關城市書房(社區/農家書屋)管理辦法和考核指標體系，對屬地城市閱讀空間的管理成效進行考核?？捎杀镜厝耖喿x推廣工作領導小組或第三方社會組織開展測評工作，每年對基層服務網點予以綜合考評或星級評定，考評結果計入績效評價或星級獎勵系統，作為后續整改與深度合作的依據。

3 結束語

在文化強國戰略進程中，面對不同地區、不同人群的多元化閱讀需求，各級地方政府及文化行政管理部門和公共圖書館正在大力推進城鄉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一體化建設，努力創建全民閱讀服務的新載體、新陣地。各級公共圖書館、各類城市書房和農家(社區)書屋等城鄉閱讀空間，是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建設“書香中國”的重要基地。各地區只有進一步完善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廣泛參與的公共文化服務供給機制，統籌優化城鄉文化資源配置，充分利用新時代的文明實踐所(站)、實體書店、高品質休閑空間等場所，才能打造有特色、有品位的公共文化閱讀空間，才能提高全民閱讀服務空間的覆蓋面和實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