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

□文/賀琳婧 魏志飛

（1.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2.西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陜西·西安）

［提要］ 在數字經濟時代背景下，積極調整、優化升級產業結構是解決我國經濟社會不平衡發展的主要途徑。本研究基于黃河流域地級市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能夠助推產業結構升級，并且人力資本是數字經濟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機制。

探討如何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形成基于產業間平衡發展的合理、完整的產業布局對解決好中國社會主要矛盾至關重要。數字經濟作為一種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出現的、更高級的發展階段，通過對數據的高效收集和處理，產生了大量新業態、新模式。那么，在新一輪工業革命背景下，產業結構高級化能否依靠數字經濟發展來推進；作為我國重要經濟和生態地帶的黃河流域，上述兩者之間的關系及影響對于中國更進一步的發展至關重要?；诖?，聚焦黃河流域的研究是一個重要議題。

一、文獻綜述

目前國內學界深刻討論了數字經濟及其內涵，李俊江和何梟吟（2005）認為數字經濟是一場經濟革命，并且主要是由數字技術推動的；張雪玲和焦月霞（2017）則認為數字經濟是以信息和通訊技術的數字化為關鍵生產要素，使得生產及經營管理活動、生活消費活動實現數字化，也使經濟結構和創造經濟價值的方式得以改變；裴長洪等（2018）從政治經濟學的角度出發，認為數據信息及傳送信息的技術手段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決定著生產率的高低；喬曉楠和郗艷萍（2019）認為數字經濟是一種由網絡化構建起來的普遍聯系的經濟社會形態，是一種深度發展信息技術并且對其全面應用的結果；白永秀和宋麗婷（2021）從社會再生產四個環節的角度出發，分析了數字經濟分別對其各環節的影響。

而在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升級的關系方面，學界普遍認為產業結構高級化能依靠數字經濟發展來推進。在具體作用機制方面，陳小輝等（2020）、林宇豪和陳英葵（2020）、王凱（2021）和郭炳南等（2021）認為數字經濟分別能夠通過影響政府干預、影響要素流動和促進資源配置能力以及促進綠色創新等途徑來促進產業結構升級。

本文基于已有研究，運用社會再生產理論進行理論分析，用黃河流域地級市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豐富已有研究，為現有研究提供更多經驗方面的證據。而在機制分析中，本文以人力資本為中介變量驗證了作用機理，對發揮各地比較優勢以推進黃河流域發展提供政策參考。

二、理論分析

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社會再生產各環節間是否相互繼起、協調有序決定著社會再生產能否順利進行。

（一）數字經濟帶來生產能力提高。社會生產包含了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勞動力的生產；另一方面是物質資料的生產。而在數字經濟時代，社會生產又被賦予更豐富的內涵，包含更多內容，既包括實物產品的生產又包含服務的生產。數據的投入、互聯網、5G的快速應用，推動了生產力的發展，企業生產成本因重組生產過程、改進生產方式得以降低，減少了因庫存所造成的資金占用，增加企業R&D投入，從而促進第二產業升級。高質量生產性服務業因工業產品不斷迭代創新而產生大量需求，比如倉儲、物流等，數字經濟時代產品生產進入新紀元，更多更高質量的產品被生產出來進入交換領域，對更高質量的生產性服務的需求大大增加，實現產業結構的升級。

（二）數字經濟影響財富再分配。數字經濟的生產過程，從生產關系角度來看，根據目前階段我國的發展程度，生產要素參與分配既能夠為我國生產力發展提供新動力，保障我國經濟持續增長。而數據以新的生產資料的形式投入生產，其具體是由各個平臺搜集整編，并使得其用于生產或者進行交易，從而得以作為新的財富形式。數據產生的價值，就會在各個企業組織之間分配，即對剩余價值m的分配。而企業組織交易數據從而獲取財富分配，會催生更多數據交易平臺和組織的興起，促進大數據交易與開發，提升數據開發和科技創新能力，從而提升產業創新性，促進產業轉型升級。

（三）數字經濟促進交換能力提高。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為交換和流通帶來了很多新變化?；谀芰εc需求的理論，隨著數字平臺的建立和發展，消費者消費過程變得更加便捷和快速，平臺上消費需求的增加同時帶來流通配套設施建立的需求。人的需要推動人的能力的發展，能力使需要得以滿足，并創造新的需要，實現發展的動態前進，可見有了流通的需求以后，數據的投入、互聯網、5G的快速應用，使得線上線下結合，推動了物流業全面發展，實現了服務業產值的提高，數字經濟的發展極大地作用了流通過程，推動產業結構向更合理、更完善的方向轉型。

（四）數字經濟推動消費升級。隨著數字產業的發展，電商平臺逐漸深入到消費者生活中，快遞物流的快速發展，帶來了消費量的提升。同時，電商企業依靠數據搜集和技術創新精準地為消費者推薦商品，并且直播平臺等各種網絡平臺的直播帶貨，使得更多消費群體，比如農村或邊遠鄉鎮消費者真正納入到大市場中來，實現其消費數量的增加和品質的升級，同時也提高了商品實現的速率，使商品越來越快地實現了“驚險之跳躍”，促進了商品實現，加快了社會再生產的步伐。

（五）社會再生產的本質在于生產。馬克思主義認為，一定的生產決定一定的消費、分配、交換，并且決定了這些不同要素相互間的一定關系。生產的物品能夠決定交換和流通的對象，而分配首先也是對生產要素的分配。所以，一切經濟活動首先從生產開始，而人是生產的出發點，能夠通過自身的生產活動，創造自然的變化以及改造社會關系。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為人的發展提供了契機。大規模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如互聯網、移動通信等，使得在線教育跨越地理因素的限制得以發展，拓寬了人獲取知識的途徑，從而帶來了人的發展。而人力資本的提升，為企業帶來更多技術創新的可能，從而有助于產業結構高級化。因此，生產方式變革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由人的發展所推動。依據以上理論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數字經濟發展能夠推動黃河流域產業結構高級化

H2：數字經濟發展能夠促進人力資本發展，并且人力資本是作為中介變量產生作用的

三、模型設定與變量選取

（一）模型設定。郭冠清（2020）認為生產力與生產方式之間的關系可以表述為：

其中，X表示生產力，Y表示生產方式。本文參照這一分析將解釋變量設定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滯后一期，即當期數字經濟水平的發展會對下一期產業結構形成等生產方式的變化產生影響。據此設定實證模型為：

其中，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indit表示城市i在年份t時期的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lndeit-1表示個體i在t-1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conit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γi表示城市i的個體固定效應，δ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此外，本文使用了中介效應模型進行機制檢驗：

根據溫忠麟（2014）關于中介效應的判定流程，在檢驗時需要檢驗上述模型中 α1、β1、β2的系數是否均顯著，若 α1與 β2存在系數不顯著，則要進行Bootstrap檢驗。本文選擇了有放回重新抽樣1，000次的Bootstrap檢驗，來檢驗上述分析中的中介效應是否成立。

（二）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本文被解釋變量選擇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ind），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來衡量。此指標作為正向指標，比值越大說明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越高。

2、核心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選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對數（lnde）。參考趙濤等（2020）以及沈運紅和黃桁（2020）的指標構建方法，選擇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數字產業發展水平、數字創新水平來評價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其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水平選用郵電業務總量、移動電話數用戶數、互聯網寬帶用戶數評價，數字產業發展水平選擇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評價，數字創新水平選擇每萬人在校生人數、科技支出評價，并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指標進行降維處理，計算出各個城市各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3、中介變量。根據理論分析，以人力資本水平（lnhr）作為中介變量，并參考戴魁早等（2020）推算地市級層面人力資本結構高級化指數的方法，以省級層面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乘以各地市級高校在校生人數占本省高校在校生人數的比重，再取對數，作為市級層面人力資本的衡量指標。

4、控制變量。本文引入的控制變量有：（1）經濟發展水平（lnpgdp），本文采用各地級市人均生產總值的對數值進行測度；（2）勞動力水平（lnemp），本文采用各地級市城鎮就業人數的對數值進行測度；（3）教育水平（lnedu），本文采用各地級市教育經費支出的對數值進行測度；（4）對外開放程度（open），本文采用各地級市對外貿易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進行測度。根據數據可得性，本文最終選擇了88個地級市作為樣本，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自北京大學金融研究中心，其余數據來自各年度《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及各省市統計年鑒。（表1，注：括號內是穩健標準誤，***、**、* 表示回歸結果在 1%、5%、10%置信水平下通過顯著性檢驗，下同）

表1 描述性統計一覽表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根據基準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可以得到表2，從模型（1）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滯后一期估計系數顯著為正，這一結果表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能助力產業布局優化、產業結構升級，從而驗證了假設1。此外，在加入了控制變量的模型（4）中，經濟發展水平（lnpgdp）系數顯著為負，表示伴隨著經濟增長，產業結構高級化并沒有得到提升。而勞動力水平（lnemp）、教育水平（lnedu）系數均為正，表明這些變量都能為產業結構高級化提供動力。同時，在不固定時間、個體效應的模型（2）以及不固定時間效應的模型（3）中回歸結果依然顯著，也說明結果的穩健性。（表2）

表2 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高級化影響基準回歸結果一覽表

（二）中介效應檢驗。根據溫忠麟（2014）提出的檢驗中介效應的流程，本文先運用逐步檢驗法，再進行了Bootstrap檢驗。（表 3、表 4）

表3 數字經濟影響產業結構高級化作用機制檢驗結果一覽表

表4 Bootstrap檢驗結果一覽表

表 3中模型（1）～（3）分別對應模型構建中的模型（1）～（3），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模型（1）回歸結果在0.05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模型（2）、（3）中人力資本估計系數、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均不顯著，參照流程，進行有放回重新抽樣1，000次的Bootstrap檢驗，檢驗結果如表4。表4顯示，控制變量加入與否，結果均顯著，從而證實了假設2。

（三）穩健性檢驗。參照已有文獻，本文選擇動態面板GMM模型對兩者關系重新進行估計，原因在于在社會再生產過程中，一個變量的變化受若干因素影響，其中包括了其本身滯后項，因此本文將滯后一期的被解釋變量作為工具變量，使用GMM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加入模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5模型（1）、（2）所示。通過對動態面板的估計可以看出，運用動態面板回歸，滯后一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估計系數依然在0.0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表5）

表5 數字經濟影響產業結構高級化穩健性檢驗一覽表

五、政策建議

（一）結論。對黃河流域88個地級市2012～2019年的數據進行分析發現，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水平的提高有效促進其流域內城市產業布局的優化，而人力資本是兩者互動的重要機制。

（二）建議。首先，加大數字基礎設施投資建設，提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根據分析結果可知，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作為一個重要因素帶動了數字經濟發展，所以應該加大對互聯網接入、大數據、5G基站等硬件設施的建設，以達到提升產業結構的作用。其次，加大教育投資，提高居民受教育年限，提升人力資本。從結論中可以分析出，人力資本作為中介變量帶動了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促進。因此，要增加科教投入，普及基礎教育，擴寬勞動力再教育的途徑，增加創新投入，從而進一步提高人力資本儲備。最后，加快我國增長動能轉換，因地制宜創新發展路徑。在未來發展中要注意新舊動能的轉換，并結合當地情況，發揮各自比較優勢。比如，對于自然風光具有特色的西部地區，可以充分發揮旅游資源優勢，發展高質量服務業，從而帶動經濟發展，同時提升產業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