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樂府《枯魚過河泣》及其譯本的經驗純理功能對比研究

程華明

摘 要｜以韓禮德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為理論框架，本文從經驗純理功能的及物性系統角度分析了《枯魚過河泣》及其5種英文譯本的不同譯法，并對其異同作了評析。通過分析詩句原文和英譯的及物性過程，我們發現第一句與第二句有3種譯文，第三句有4種譯文，第四句有5種譯文都與原詩的及物性過程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對比詩句原文和譯本的及物性過程，探討參與者與環境成分之間的差異，可以更加準確地把握和翻譯原詩，并有效地提高譯作水平。

關鍵詞｜經驗純理功能；及物性；《枯魚過河泣》；英文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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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枯魚過河泣》被認為是一首產生于漢代的樂府詩。這首寓言詩描寫了枯魚過河時傷心地哭泣，后悔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寫信告誡同伴“慎出入”。此詩以魚擬人，想象新奇，警告人們行動要小心謹慎，以免招來禍患。全詩結構精巧，比喻形象，寓意深刻，充分顯示了漢樂府寓言民歌極其活潑的想象力以及高度的藝術表現力。有關此詩的研究主要有：陳松青（2000）認為“枯魚”應作“楛魚”，所以“枯魚”可解釋為“中箭的魚”，此魚負傷而逃，過河而泣。這種遭遇正可以告誡同類：出入要謹慎。詩人借魚的遭遇來寓托立身要謹慎的主題。葉修成、梁葆莉（2007）指出“枯魚”作“楛魚”解，實在情理難通，他們在聞一多、王孝廉等先生的啟示下，通過對“枯魚”和“魴鱮”兩個比喻客體作為人類文化史上具有特殊意義的普遍文化現象——兩性隱語的索解，推斷出此詩當為一首棄婦詩，是失戀者的悲歌，而非一首受階級迫害者的詩。目前，并未見此詩的英譯研究，本文將從韓社德（Halliday，2004）的系統功能語言學角度出發，對這首詩的5種譯本進行經驗純理功能分析。

二、《枯魚過河泣》原文的經驗純理功能分析

經驗純理功能由多個語義系統構成，其中最重要的是及物性（transitivity）系統。它的作用是把人們對現實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經驗用若干個過程（process）表達出來，并指明過程所涉及的參與者（participant）和環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黃國文，2002）韓禮德認為，人們可以通過及物性系統把人類的經驗分成六種不同的過程：（1）物質過程（material process）；（2）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3）關系過程（relational process）；（4）行為過程（behavioral process）；

（5）言語過程（verbal process）和（6）存在過程（existential process）。（胡壯麟 等，2017）從經驗功能的及物性角度看，《枯魚過河泣》一共由以下幾種過程組成，即：

（1）行為過程：枯魚過河泣，

（2）心理過程：何時悔復及。

（3）物質過程：作書與魴鱮，

（4）物質過程：相教慎出入。

句（1）是行為過程，“泣”是過程，“枯魚”是行為者，“過河”是表示時間概念的環境成分。句（2）心理過程，“悔”是過程，“何時”“復及”是表示時間概念的環境成分。句（3）為物質過程，“作”是過程，“書”是目標，“與魴鱮”是受益者。句（4）為言語過程，“相教”是過程，“慎出入”是講話內容。

三、《枯魚過河泣》譯本的經驗純理功能分析

關于《枯魚過河泣》一詩的英譯文本，我們共搜集到5種。為了方便敘述，下面分別以Yang譯（Yang Xianyi & Gladys Yang，1986）、卓振英譯（卓振英，1996）、許淵沖譯（許淵沖，1996）、汪榕培譯（汪榕培，2008）、李正栓譯（李正栓、韓志華，2013）代表這5種譯本。為了便于比較，下文將逐句進行分析。

（一）“枯魚過河泣”英譯

首先分析第一句“枯魚過河泣”。我們將從過程類型、參與者與環境成分三個方面討論各種譯文。原詩是行為過程，Yang譯、許淵沖譯與汪榕培譯的行為過程一致，為“weeps”，翻譯原詩的“泣”，李正栓譯包含兩個過程，其中之一也是行為過程“weeps”，另一過程是物質過程“crosses”，卓振英譯的物質過程是“is being carrid”。在翻譯為行為過程的三種譯文中，Yang譯與汪榕培譯的行為者相同，為“the dried fish”，許淵沖譯為“a dried fish”，其冠詞不同于前者。卓振英譯的目標為“a drid fish”，與許淵沖譯的行為者相似，只是“dried”與“drid”的拼寫不同。李正栓譯的動作者為“a wounded fish”，范圍為“the river”，此處“枯魚”譯為“受傷之魚”。另外，Yang譯與許淵沖譯有表示時空概念的環境成分相似，分別為“ferried across the river”“ferried across the stream”，其中“river”與“stream”不同。卓振英譯與汪榕培譯有表示空間概念的環境成分，分別為“across a stream”“oer the river”。此句中“枯魚”多數譯為“a（the）dried fish”，葉修成、梁葆莉（2007）認為“此句‘枯魚當為失水之魚”，即“離水之魚”的意思。但如果譯為“a fish out of water”，則又會理解為“不自在”的意思，故此譯不用?，F根據以上的理解，結合上文的分析，此句可以采用Yang譯或許淵沖譯法，翻譯為“A（the）dried fish weeps，ferried the stream（river）”。

（二）“何時悔復及”英譯

現在分析第二句“何時悔復及”。這句是用反詰語表示否定，以加強悲嘆的語氣，加重表現沉痛的心情。原詩是心理過程，Yang譯、許淵沖譯與汪榕培譯為心理過程，其中Yang譯與許淵沖譯相同，為“repents”，感知者也相同，為“he”，Yang譯的現象為“his folly”，許淵沖譯則無現象，Yang譯另有表示時間概念的環境成分“too late”。汪榕培譯的心理過程為“ruing”，“for what it has done”是表示因果概念的環境成分。卓振英譯為言語過程“blubbers”，講話者為“he”，講話內容是“it is too late to regret”。李正栓譯為關系過程“is”，載體為“his regret and remorse”，屬性為“how late”?？紤]原詩的過程類型，此句可仿Yang譯法，翻譯為“Who repents of his folly（stupidity / foolishness）but（just）too late”。

（三）“作書與魴鱮”英譯

接著分析第三句“作書與魴鱮”的5種英譯文。此句原文是物質過程，其中Yang譯、卓振英譯、許淵沖譯與李正栓譯這4種譯文的物質過程都是“writes”，動作者皆為“he”，Yang譯、卓振英譯與許淵沖譯的目標相同，為“a letter”，李正栓譯無目標。Yang譯與許淵沖譯的受益者相似，分別為“to the bream and tench”“to the tench and bream”，其中“bream”與“tench”的語序不同。卓振英譯的受益者為“to the carp and the bream”，李正栓譯并未指出“魴鱮”的含義，而是籠統地翻譯為受益者“to his friends still in water”。此處“魴鱮”指魴魚與鰱魚，可譯為“the bream and carp”。汪榕培譯為言語過程“warns”，講話者為“he”，受話者為“the chub and bream”。根據原詩的物質過程，此句仿譯為“He writes a letter to the bream and carp”。

（四）“相教慎出入”英譯

最后分析第四句“相教慎出入”的譯文。原詩是言語過程，全部譯文皆為言語過程，與原詩一致。Yang譯與許淵沖譯的言語過程相同，為“warning”，卓振英譯的言語過程為“reminding”，李正栓譯的言語過程是“teaching”。此4種譯文的受話者皆為“them”，講話內容分別為“to be more wary”“that prudent they should be”“to be wary of the bait”“to be cautious in movements”。汪榕培譯的言語過程承前省略，此處只出現講話內容“from perils they should shun”。通過分析以上譯文，此句可仿許淵沖譯法，翻譯為“Warning them to be wary of（cautious about）the bait”。

（五）“枯魚過河泣”英譯

詩歌的標題“枯魚過河泣”各家翻譯如上，詩歌標題即是第一句，Yang譯與汪榕培譯選取了第一句的一部分翻譯標題，Yang譯選擇了第一句的主語“The Dried Fish”作為標題，汪榕培譯選取了第一句的主謂部分，將標題譯為“The Dried Fish Weeps”。卓振英譯為“A Drid Fish Is Being Carrid across a Stream”，與其翻譯的第一句一致。許淵沖譯為“SONG OF A DRIED FISH”，較為簡潔。李正栓譯為“Weeping of a Wounded Fish Crossing the River”，與其翻譯的第一句有相似之處。結合各家標題的譯法，標題仍可以采用前文討論的第一句譯法，為“A Dried Fish Weeps，Ferried Across the Stream”，但作為標題的確有點偏長，或可簡化為“A Dried Fish Weeps”。

四、結語

本文以韓禮德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經驗純理功能為理論依據，對《枯魚過河泣》一詩及其5種英譯版本作了對比分析與探討。由于筆者的翻譯研究水平有限，在此也無意對名家的譯作品頭論足，只是希望拋磚引玉，從系統功能語言學角度探討古詩英譯問題，如有不足請大家批評指正。通過經驗純理功能的及物性系統分析，對原詩及其翻譯作品進行語言探討，可以深刻地描述原詩與譯本的及物性，以及各種過程有關的參與者和環境成分之間的異同，這將有利于更加準確地把握和翻譯原詩，并有效地提高譯作水平。通過上文經驗純理功能分析，現考慮押韻與音節等問題，第一句中選擇“stream”，將第三句的“bream”與“carp”調換詞序，這樣“stream”與“bream”押韻，第二句選擇的詞語為“folly”是因為音節數的原因，其句末“late”與第四句的“bait”押韻，第四句選擇“wary of”，也是因為考慮音節數。最后，整首詩的韻腳形成“abab”格式，每句的音節數量都為10個。通過全面學習各家譯法，現大膽嘗試對譯文進行改譯，重譯全詩如下：

A Dried Fish Weeps

A dried fish weeps， ferried across the stream，

Who repents of his folly but too late.

He writes a letter to the carp and bream，

Warning them to be wary of the bait.

參考文獻

［1］Halliday M A K，Christian M I M Matthiessen．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3rd edition）［M］．London：Hodder Arnold，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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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卓振英．華夏情懷——歷代名詩英譯及探微［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6：48．

Experiential Metafunctional Analysis of A Dried Fish Weeps and Its English Versions

Cheng Huaming

Guangzhou College of Commerce， Guangzhou

Abstract：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and compare transitivity processes of A Dried Fish Weeps and its five English vers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periential metafunction of Hallidays Systemic-functional linguistics and makes a comment on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m.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transitivity of the poem and its translations， we find that there are 3 versions for the first line and the second line， 4 versions for the third line and 5 versions for the fourth line， in which the transitivity maintains a high consistency with the original poem. Through comparing the transitivity processes of the poem and its translations and exploring the differences of participants and circumstantial elements， it can grasp and translate the original poem more accurately and effectively so as to improve the translation level.

Key words： Experiential metafunction; Transitivity; A Dried Fish Weeps; English vers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