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生活、生命：宗白華書法美學思想對現代書法教育的啟示

趙家琦 （北京城市學院）

李 明 （北京中學）

一、書法美學中關聯的生動

宗白華先生是二十世紀博古通今、學貫中西的美學家，他從書法自身的美學本質入手，探討了書法的本質藝術內涵。宗白華在美學上著重闡述了書法的時間與空間內在聯系，并更關注于書法美學藝術與其他藝術門類的美學對比，這對于現代教育中的完善受教育者的知識構架和體系是極為重要的，了解書法美學是能夠舉一反三與其他門類相關聯的。

中國書法本質是一種與樂舞相似的韻律美學。其形線之美、情感之美、個性之表達，獨具一格。

中國文字和西洋文字不一樣，每個字都占據著一定的空間，但在書寫的時候，他們會用橫、直、撇、捺、鉤、點等筆畫，形成一個有血有肉的生命體。

中國特有的筆墨語言，同繪畫、詩歌、音樂、舞蹈、建筑等藝術領域相融合，使得中國的書法由實用的書寫上升到藝術的殿堂，而不像其他國家一樣只是符號的象征。

中國的書法如中國畫，如音樂，如舞蹈，如精美的建筑物，是表達民族情感的最高民族美學藝術。宗白華的書法美學思想，往往體現在與音樂、舞蹈、建筑相比較之中。

其一，音樂藝術與書法美學相通，書法比音樂的書法更容易通過輕重、結構疏密的改變來傳達人們的情緒與情緒。音樂在自然界、社會的形象上，通常是用強弱、高低、節奏、旋律等因素來表達情感。 因此，在書法的流動中，就好比樂曲，有管領，有應接者，有秩序，將美學主題貫穿、串聯、團結在整個書法文化中。

其二，舞蹈藝術與書法美學相通，舞蹈的情感表現在姿態、造型上，主要是運動和舞姿的韻律、節奏的組合、銜接和改變上，是一種動態的藝術。書法作品中的每一個字都是一種飄逸的舞蹈展現，一幅書法作品便是一種生命的流淌，一種舞蹈的流動。

其三，建筑與書法的美感是相輔相成的，從一筆、一畫、一篇章中都可以看出建筑藝術與書法相輔相成的意境。中國建筑學的群體序列推移，整體神韻的風范，不在個體的形態上的欣賞，也不在局部的雕刻上，而在秩序、和諧、節奏感上，這不就是一種類似于“書法”的境界么？

二、書法形式美中的生活體驗

宗白華書法美學思想中對書法基本的形式美的思考是衡量書法形態美的重要部分。宗白華以美學為切入點，從美學的角度進行審視，進而深入到其內在與生活中真實的體驗相融合。

毛筆的鋪毫抽鋒、極具彈性、巨細收縱、千變萬化。而歐洲生活與藝術中常用的鋼筆、鉛筆、油畫筆，都不能與之相比。這種特殊的工具，使中國書法在全世界有獨特的風格，讓中國書法有獨一無二的美。字之骨、筋、肉、血表現在筆畫、結構和章法上，使得書法形式具有密切的聯系，而“字”的意象意蘊更為豐富。

中國書法一筆，以萬筆為一，由天地萬物而生，與宇宙相連。然而所謂一筆，并非一條連綿不絕的線條，而是一條一條的經脈，一氣呵成，經脈連綿，這就是真正的意境。

其次，這一筆是從人心中流出來的，讓萬物萬象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從而體現出一種心靈交融的美，一種萬物和諧的美。

再者，一筆演化為八法，用畫的“勢”來體現萬物之“勢”，使得中國書法在筆、線、勢中表現出一種磅礴的美感。

以空間的美透視結構，以書法結體的形式呈現出中國人的空間感覺，這是宗白華特有的代表性見解。中國書法藝術在篆、隸、真草、飛白等領域的空間美學表現上存在差異，宗白華緊抓真書典例，剖析“歐陽詢結構真書三十六法”，并進行了詳細的點評。他在歐氏的“補空”“增減”“撐拄”“朝揖”“附麗”“卻好”等法的各方面，都加入了評語，如神來之筆，經義自現。

如在“撐拄”法下，宗白華評曰:“舞蹈也是‘和婉而形勢難存’的,可在這里領悟勁健之理，‘寧重毋佻’”。經對比醒悟，沈博絕麗，可謂點睛之筆。

值得注意的是，宗白華在對書法美學空間結構的研究上，也很自然地將中西方藝術進行了簡單對比。

首先，中國的書法結體更加對空間的藝術感具有啟示。其次，二者所表現出的空間形態的具有差異。再者，它們都有其各自內容上的豐富性。最后，中西藝術的不同空間感，在不同經濟基礎、社會環境下，呈現出不同的民族、時代、階層對同一種藝術不同的空間感，呈現出不同的世界觀與對生活最深的體悟。

三、書法演繹著時代的生命之美

書法中的每個字都代表著一種生命表達。那些看似簡單，甚至有些枯燥的線條，在宗白華的眼中，卻是充滿了生機活力。書法是有生命力的，它是“活著的”，它是體現生命的“樂章”。這些生命樂章的活動都是自由的，以一種自然的姿態出現，這就是美，正所謂“描寫動者，即表現生命，描寫精神”。

書法和時代的精神是相通聯系的，宗白華以書法中的行草美學為例，晉人的氣韻飄逸，不拘泥于物象，而這種飄逸的精神，創造出一種最適合表達自己的藝術，即書法中的行草。行草是一種純粹的藝術，全在筆畫之間神意自得，每一點畫都充滿了趣味，從頭到尾，一氣呵成，瀟灑自然。書法之美，有一種“生動而秩序的人生感受”。書法美學特征是在于“形”，在于“律”，是一種最深厚的內在的感動，是一種由情至性的、有秩序的生命之美。

在宗白華看來，書法就是一門美學藝術。它不僅是一種與其他美學藝術同等的美學形式，也是中國所有藝術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書法，是一種與樂舞相似韻律的節奏美學，其形線之美，是一種情感和個性的表達。

綜之，宗白華的“散步式”美學著作，包含許多關于書法美學的問題，其觀點獨到，思想深刻。宗白華的書法美學思想是當代書法理論中的瑰寶，其藝術價值與對現代書法教育意義與影響極為重要和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