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鎮的手工藝回歸
——漫談“新中式生活方式”思潮

劉 勃

（景德鎮學院，景德鎮 333000）

1 景德鎮引領一場“似曾相識”的變革

景德鎮作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擁有上千年歷史的瓷都，有著自己獨特的藝術個性與東方魅力，使得無數不同教育背景的“文藝青年”紛紛來到景德鎮，加入到豐富景德鎮陶瓷文化的隊伍當中，這種聚集也使得景德鎮逐漸成為熱門的旅游目的地，掀起一股“景德鎮熱”。我把這股熱潮理解為后疫情時代大眾的心靈慰藉之旅，這種景德鎮陶瓷文化熱的現象從更深層次展現了中國作為農耕文明古國的文化屬性。瓷器在很多學者筆下被描述成五行合一的名物，其土為坯體、以水塑形、金屬制釉、木為燃料、火煉成瓷，凝聚著中國陰陽平衡的五行哲學思想，更是中國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

在中國傳統的造物文化思想中，景德鎮是一個繞不開的地方，早在我國的著名手工藝思想著作《考工記》中就有所解釋，即“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為良?！本暗骆傋鳛樯剿颂盏漠敶止に嚦鞘写?，自然條件優越，這里的氣候屬于四季分明的亞熱帶季風氣候，其地理位置位于江西省東北部，屬于丘陵地帶，坐落于黃山—懷玉山山脈與我國第一大淡水湖鄱陽湖的平原過渡地帶，是典型的長江以南紅壤丘陵地帶，周邊擁有豐富的適合制陶的礦產資源，擁有很高的森林覆蓋率，為陶瓷制作提供燃料，其中景德鎮的母親河昌江及其支流在古代是重要的運輸通道。在人文歷史方面，景德鎮也有區別于其他城市的獨特之處，景德鎮始設于東晉時期，稱作“昌南”，漢朝易名“新平”，唐朝時更名為“浮梁”，在北宋景德元年宋真宗賜名“景德鎮”，從此便揭開了景德鎮千年窯火不滅的傳奇故事。

如今，景德鎮正經歷著“似曾相識”的變革，景德鎮自古就是一個“匠從八方來，器成天下走”的傳統手工陶瓷工藝聚集地，景德鎮燒造瓷器的精美程度在此無須贅言，而這背后所演繹的東方美學才是核心。而稱得上是“變革”就一定是從核心框架中發生的改變才稱得上是“變革”。在這場變革之中更是隱含著一條已被喚醒的“新中式生活方式”脈絡，這條脈絡也可以被稱為中國傳統文化復興，而景德鎮或將成為未來“新中式生活方式”理想之地。

雖然“新中式”這個概念在過去被設計領域的學者、設計師和藝術家等反復提及，也有各種各樣的分析與解釋，并應用到很長一段時間的中國設計實踐當中，也有很多精彩的作品呈現，例如在建筑界的建筑師貝聿銘、張永和、王澍等，家居設計界的設計師梁建國、盧志榮、邱德光等。但實際上“新中式”內核概念以及外延內容隨著時代的改變也不斷在更新，而“新中式生活方式”則很少有人能給予準確的定義，涉及到生活方式的分析就一定不是哪一位設計師、哪一個設計作品所能承載的。因為一旦涉及到生活方式的引領，必然是需要背后有一整套生活方式的展開，才能夠支撐起“新中式生活方式”這個概念。之所以在此提出“新中式生活方式”這個概念，是與當下景德鎮陶瓷文化發展繁榮這一現象分割不開的，種種文化現象表明景德鎮是具備這一發展潛力的，而如果想要分析清楚當下景德鎮這座傳統手工藝城市的個性與魅力到底來自哪里，還是要回歸到對“手工藝”這個核心概念的分析。

2 景德鎮的手工藝文化內核

法國思想家盧梭認為手工藝是能夠使得人們保持正直的一項工作，因為在制作任何一件手工制品時都需要制作者保持平和的心態，在心、腦和手之間建立良好的聯系，通過制作者的雙手將觸覺、視覺和腦力協調，以此達到身心合一，這樣身心合一的藝術實踐是符合當下都市生活大眾的心理需求的，一方面現代人享受著互聯網信息化社會帶來的便捷型物質生活，一方面現代人的精神生活也桎梏于大數據推送的目的性系統之中，精神生活長期得不到自由生長，人們的情感表達就需要找到一個出口。

景德鎮早已經不是20 世紀那個走出口創匯路線而“重工藝、輕設計”的景德鎮了，景德鎮已經從單一傳統手工藝聚集區走向全球化多元模式發展的道路，并且由于景德鎮自帶的包容性文化基因，不僅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海內外學者、陶藝家、跨界藝術家、設計師、學生以及業余手工愛好者扎根景德鎮，還形成了獨特的“景漂”文化。其中就有學者將中國手工藝分為行業手工藝、手工工作室以及業余手工藝三類，雖然傳統行業從業者一定是主力軍，他們也是景德鎮陶瓷文化的傳承者與繼承人，但更為活躍的卻是屬于“景漂”的部分，更重要的是這部分“景漂”所從事的手工藝工作也有很多類型，比如漆器、染織、木器、玻璃、金屬等手工藝，基本上涉及到關于手工藝的全部類型在景德鎮都能夠找到。所以，景德鎮才會在后疫情時代迎來文化旅游的一波熱潮，成為新晉網紅打卡城市，這背后無不體現著景德鎮的手工藝文化內核。

談及景德鎮的陶瓷文化發展，2019年國務院批復的《景德鎮國家陶瓷文化傳承創新試驗區實施方案》則是景德鎮陶瓷文化發展的重要節點，從國家到地方，再到每一位生活在景德鎮的手工藝從業者都十分重視景德鎮的發展，這也成為景德鎮近些年迎來蓬勃發展的原動力。

當代著名藝術理論家、民藝研究學者潘魯生曾總結道：“手工藝從來就不是一個封閉的藝術領域與僵化保守的文化形態，手工藝從來就不僅僅是一種生產形態或者藝術形式，而是一種生活方式與文化載體，尤其伴隨工業文明的反思，手工藝成為人的本質創造力的體現?！闭驗榫暗骆傋怨啪陀邪莸奶匦?，才會在當今互聯網信息時代形成手工藝愛好者的朝圣之地，才會形成獨特的只屬于景德鎮的手工藝文化思潮。

3 結 語

在一百多年前的西方，英國維多利亞時期文藝理論家和社會評論家、英國工藝美術運動理論倡導者約翰·拉斯金在其著作《威尼斯的石頭》一書中提出過一個理想社會的設想，在這個理想社會中思想者會勞作，勞動者也有思想。在我看來，拉斯金設想的“理想社會”在不久的將來會在中國的景德鎮實現，按照中國人經常談到的“天時、地利、人和”話題來說，當前景德鎮圍繞陶瓷手工藝發展為核心、多種手工藝類型為輔的新型手工藝文化模式，是一種其他地區和國家不能夠復制和模仿的，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與唯一性，也就是說當前景德鎮的手工藝文化發展將會引領新時代的潮流。

在中國這樣歷史、文化悠久的國度里，手工藝人的智慧從來沒有停止過手中的創作，而陶瓷藝術更是這智慧中最閃耀的一顆明星，在這里我們不去過多談論中國陶瓷文化的歷史，我們更多的是要關注在當下人們如何去表達泥土為我們心靈帶來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