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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茍老大

2023-07-26 07:18葉林
小品文選刊·印象大同 2023年6期
關鍵詞:風騷河溝小姑娘

葉林

滿桌桌酒菜滿家家人

咱今天唱曲唱到個明

……

遠處,一個瘦消的中年男人哼著晉北山曲向河溝村走來。從聲音里就可斷定男人小巧玲瓏,干凈利索。那聲音讓人一聽歌者就沉浸在幸福中。

那是河溝村能哼幾句山曲的茍老大。茍老大為老大是茍家世代單傳,父母期盼為茍老大再生個弟弟而為他起的虛名,實則他是獨苗。茍老大從小不出語,唯獨遺傳了他父親的基因,孤芳自賞,愛好哼個山曲。河溝村文藝宣傳隊曾邀他唱山曲,說死說活不敢唱。用當地人的話那叫推不出獾門。今天,他抗著鋤頭,一路又哼著山曲趕到家給妻子換換丟了個笑臉就上炕吃起了午飯。

這半年來,一樁喜事讓茍家一直沉于幸福中。

幾輩輩下來,茍家做夢都想在河溝村找座靠山,以改變改變茍家世代單門獨戶,受人擠兌的局面。于是半年前找人說合將大女兒玲玲許婚給老支書的三兒子喜林。茍家大女兒年方十八歲。出落的雖說不是河溝村的村花,也是數一數二的美女。要個兒有個兒,要人樣有人樣兒,再加上茍家世代忠厚老實,老支書一口應下了這門婚事。

茍家和老支書魏家結下了親,在村院中一躍成皇家嫡親,一時人們另眼看待的茍家在河溝村平步青云,躍居貴族。就連一貫小瞧茍家的光棍五保戶錢大財都出出進進對茍家改變了臉色,幾乎有種點頭哈腰,打躬作揖的姿樣。本來嘛,茍家在河溝村從立宗那天起就一直是單門獨戶,那叫當院立桿杖——一根。連茍老大家下一代雖然有了發展,還是兩個女兒。因此,茍家祖世在河溝村已經留下了門戶小,受歧視的世俗。茍老大想著法兒在他這一代壯大門戶。這不,茍魏兩家結為“皇親”,是茍家八輩祖宗積了德。既有靠山,又壯門戶。

看著門戶的提升,家庭的幸福,讓茍老大這個把喜怒哀樂一貫寫在臉上的男人一直沉浸在亢奮中。多少天來他不管多累多忙,在勞動往返的路上總要哼唱幾句山曲。他的山曲把本來也沉淹在亢奮中的家庭帶到了幸福的樂園。

“唉!倒了八輩子霉,天生他媽點窮命”。

“當啷”一聲,茍老大邊罵罵咧咧,邊將鐮刀扔在草房地上,然后進了正西房“巴嗒”“巴嗒”氣呼呼抽起了汗煙。茍老大一家都知道這是因為啥。原來在中秋節前公社給了河溝村一名推薦上大學的指標,老支書三兒喜林首中條件。過了中秋節沒幾天喜林就赴省城上了煤校。這對河溝村又出了一名人才是好事,對魏家也是好事,可對茍老大家是件扎心事。喜林上煤校一走,村院中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上煤校那就是國家的人了,畢業后吃皇糧掙工資,自己脫了農衣,還能套件農皮?”

“就是嘛!放上我也的娶個城市妞兒?!?/p>

“呀!茍家這門親事怕是遲早的吹了!”這是按常理分析的人們在議論。

最可惡的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借機欺負弱者。

“哼!他茍家怕是天生點吃X的命?!?/p>

還有些娘兒們嘰嘰喳喳咬耳朵,用一種嗤之以鼻的表情表達出瞧不起的樣子。

茍老大的鄰居張嫂不這樣說。張嫂那是村里有了名的既講理又有覺悟的“撲婦“,那里不平,那有她,連村里的“旗桿“都讓她三分。特別是對單門獨戶,長期受人欺視的茍家,她們相處的像一家人,在村院中經常替茍家報不平。這不,眼下人們又把茍家當笑料,咬舌根沒完,就像茍家欠了她們啥債沒還。張嫂聽了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茍家因為大女兒的婚事夠糟心的了,她們還在茍家傷口上專灑鹽。張嫂想,這人們咸吃蘿卜淡操心,怎就沒一點人性和暖心,誰弱勢就總捏住不放。越想越氣,一大早站在大街上罵大街,替茍家出氣:“咔有些不進眼人吃飽撐的,茍家的事與你家有半毛錢的關系了?茍家惹下你X空了?……“

那些嚼舌根的聽見張嫂又出面了都像縮頭烏龜,大氣不敢出。其實張嫂替茍家出氣一來專助弱勢群體,二來想喚醒老鄉們要擁有一種抱團取暖精神,不應該相互踩踏。

再看看茍家,打從未婚女婿上了煤校,全家老小如坐針毯,擔心的心理充斥著晝夜。茍老大和妻子換換盡管使盡法兒讓女兒玲玲三天一書五天一信,纏著喜林,但那信除了開始見到一封回音,之后所有去信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越沒音訊茍家越擔心。常言道:怕處有鬼,就在村院中議論風波未止,秋收還沒結束,茍家就收到了一道退婚令。老支書三兒子喜林以年齡小影響上學為名提出了退婚。茍家雖說是早已料到的事,但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棍,暈頭轉向,不知所措。先是全家報不平生大氣,后是妻子換換和女兒玲玲哭泣,繼而想出了打官司告狀。

“一沒結婚,二沒上床,打的啥官司?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就算把住了人家這輩子哇能熬出個好日子?快算了,咱又不是嫁不出去了?!?/p>

還是隔壁的張嫂聽的茍家整天哭幾擦淚的,走進茍家一頓勸和打消了茍家的想法。張嫂早晨在大街罵完不平,晚上又到茍家化解了邪念,送去了溫暖,在這個冰冷的時刻讓茍家真正感到了真情。

可茍老大怎么著再沒哼出半句山曲來。一連半個月他還是無法從這件事里走出來,在外面不敢多言,回家天天碎盆打碗,跟老天爺生氣,給老婆孩子放臉。這半月來,茍老大的女兒玲玲更是熬不出的日子,幾天下來飯不香覺不眠,原來俊秀的臉蛋變成了黃瓜,又瘦又長。這不,正好茍老大今天在街方又聽人們在咬舌根,一回家把氣撒在了鐮刀和煙袋上。不過今天的玲玲打從張嫂勸和完大變了樣,一改往日的哭相,振作起精神走到父親茍老大面前“爹,你就別這樣了,王八不要王七還要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p>

說罷拉著父親,才進入了午餐。

河溝村座落在晉北的一個窮山溝里,它可以說在祖國的版圖和人類歷史長河中不如一粒微塵。河溝村的河溝沒水,只有山洪暴發時,洪水咆哮,此時那才叫名符其實的河溝。

座落在半山腰的幾十戶河溝村老鄉們祖祖輩輩經營著溝兩面不足三百畝山坡坡地。茍老大一家在河溝村的日子就像老鼠吞了秤砣,總是壓心壓心的。用文字那叫活的壓抑。打從大女兒被老支書三兒子退婚后,茍家在村里剛剛樹起一點形象卻立馬煙消云散,從此在人們眼里的茍家又恢復了往日那種籬下日子。

大女兒退婚后,茍老大一家除了參加生產隊勞動幾乎全都不出門。那個年代,村里家家都窮,他家更窮。不過雖說日子窮苦,茍老大和妻子換換挺和睦恩愛的。別人家的男人理個發都是進縣城或鎮上理發店找個專門剃頭刮臉的,他家卻不這樣。每次都是換換用剪刀仔細地給他剪。這一度被傳為佳話也成笑談?!疤陚€頭才幾個錢,貓抓狗舔似的,參差不齊”。每當茍老大走在街上,人們總是習慣地看他的發型。那看法和嘲笑更加重了一種蔑歧視的色彩。蔑歧視歸蔑歧視,這等待譽茍家在河溝村也吃慣了。那叫習以為常。但茍老大壯大家族樹立茍家形象的思路一刻也沒停,改革開放那年茍老大一天聽窗戶口上掛的那個小喇叭,那改革的春風吹進了他的耳朵。他認為這好政策是致富發財的好兆頭。他心里想,在河溝村自己要想有地位必須先的富起來,這叫財大才能氣粗。于是,茍老大一邊天天聽著廣播,一邊琢磨著怎能順應了先富起來的政策?怎能自己先富起來?

爬過河溝村,翻過梁的不遠處是條東西走向的國道,整天車來車往,東西往來的車流量日不下千趟。茍老大心想要是能給這些過客提供服務,利用他們做自己的生意,那肯定是門好買賣。他利用閑空兒先后順著公路考察了三趟,發現在河溝村大約三十里外的趙家寨村南,也就是國道路經該村的道南有一家武姓的開了小糕館,那業務才叫個好哩。他高興極了,瞅準這個商機后回家開了個秘密會,決定自己要在河溝村北的公路旁也開個小吃店。只是妻子換換心有余悸“咱家沒靠山,開了別讓人割尾巴整治”。茍老大不怕,凡正這回豁出去了。

這已是包產到戶的第二年春天了。他把二畝責任田讓換換和大女兒經營著,自己在公路上先是蓋了兩間簡易房開起了茍不理糕館。在他的經營下,東來西往的大車司機總要在他這糕館落腳,用當地人的話來說,那些司機進了茍不理糕館,不屙點也的尿點。這半年下來,茍老大一算賬,出奇地成了村里唯一的萬元戶。自己的糕館不僅沒被割尾巴,茍老大萬沒想到自己成了這年村里唯一敢想敢干的致富帶頭人。這翻身的日子讓茍老大又一次處在亢奮的狀態,糕館每日結賬后,他拿著盈余一出門總要哼唱幾句:

桃花開了杏花白

攢下銀錢就回來

……

茍老大是這樣唱的,其實也是跟妻子換換這樣約定的,他把每日的盈利總要按時交回家里。

茍老大家有了錢,在村里直起了腰桿,就連理發也換了剃頭匠,經常名正言順地到鎮里或縣城里,被老少爺們撞見,他們就開玩笑:“茍弟,這不是老婆給剪的吧”?說的茍老大不好意思,訕訕地苦笑著說:“唉,老哥那是老黃歷了,那時候咱家窮??!”

茍老大確實富了,那個年代在山溝里的萬元戶可是遠近聞名,人人仰慕的大富戶。茍老大祖宗幾輩也沒想過茍家會在河溝村出人頭地成為至尊。茍老大沒驕傲,他不僅把茍不理糕館經營打點的風生水起,他利用開飯店的機會發現南來北往,東去西來的貨車盡能帶貨。本地農副產品應有盡有,茍老大在經營好小飯店的同時又利用空地在上級部門的扶助下搞起了農副產品購銷業務。不參假不做手腳,不缺斤短倆,茍老大以老為實,靠質量取勝,使自己的第二道生意干嘣嘎脆的源源不斷地運往全國各地,大團結的票子雪花樣飛來。第二年下來連飯店帶農副產品讓茍老大成為全鎮手屈一指的首富。從此,茍老大揚眉吐氣不是當年人們眼里的那個茍老大了。西裝革履,氣粗如牛,就連當年被人甩掉的茍家大女兒也成了人人仰慕的搶手貨。茍老大每逢酒場上總要驕傲地喧染自己一番:“他娘的,我才服了古人的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俺茍家也有這一天??!”

茍老大的家庭生活從窮苦不堪過上了富足的日子,在河溝村像變戲法兒似地改變了茍家的地位。茍老大成為晉北小縣遠近聞名的富戶,致富帶頭人。二年下來,僅市、縣鄉發給的獎牌和胸前戴過的大紅花就放了一柜頂。

茍老大隨著腰板漸漸地挺起來,腰包漸漸地鼓起來,聲譽漸漸地升起來,人也漸漸地飄起來了。村里曾今狗眼看人低的人,他眼皮撩都不想去撩一下。村里一些上了輩份的人問問,他用鼻子哼哼,那股富豪得勢的架板,似乎是河溝村這廟放不下的神圣了。

隨著個人的膨脹,男人有錢就變壞的鐵律使很多男人無法逃得過。從小沒見過大的茍老大不例外,他剛剛五十出頭的那顆心在蠢蠢欲動。心里想前半輩是啥日子,自己償夠了,該自己在享受的舞臺上登場了。那年正是電視劇《上海灘》在熱播中。大上海的燈紅酒綠令茍老大那顆火燒火燎的心,越來越上火。他就日夜琢磨著享受的法兒。不久,為了既能招攬客人,又能陪自己照料飯店,茍老大瞞著老婆換換招來兩個女服務員。值得一提的是,一個是村里的半老徐娘,風騷成性,一個是小姑娘。其實那個風騷成性的半老徐娘早已是茍老大眼里盯出水的人了。來飯店一周后的一個夜里,茍老大與這個風騷女人一拍即合,就趁小姑娘下班回家鉆進了茍老大的被窩。茍老大覺得有生以來的快感不壓于和換換。也許那就是家菜不如野菜香吧。反正第二天一早他對著風騷女人那山曲哼個沒完:

野雀雀壘窩口含柴,

咱二人相好多少回;

……

逗的那女人前仰后翻,更顯風騷了。

那個年代,那種見不得人的男女茍且之事,很少見,那個放蕩不羈的風騷女人走在村里,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久鄰里百舍就傳出了茍老大和自家飯店那個半老徐娘的風流韻事。更令人可笑的是那風騷女人的男人,村里連哄帶騙,且能掐會算的風水八字大仙也知道了這事。你猜怎么著?他照樣笑呵呵地不聞不問。用他的話說就是:“管她和誰睡,把錢拿回家,人跑不了就行”。這樣的寬宏大量,氣的村院中人們直跺腳罵娘。茍老大妻子換換也知道了這事,賢惠懦弱的她沒打鬧,只是奉勸茍老大注意點。這時張嫂在街方人嘴里也知道了茍老大的事,毫不客氣的對茍老大說:“有錢了,別走了樣,小心讓人戳脊梁”。

可茍老大看著風騷女人家夫的大度,妻子換換的寬容,不但沒聽張嫂和妻子的話,反而更加膽大妄為。他不僅和大仙的女人私通,他還秘密地飲鴆止渴,瞄上了店里的小服務員。只是他用山曲告誡自己:

山里的旋風出不了溝,

滿肚肚的心思張不開口。

朽果子熬不出果丹皮,

時辰不到可別胡來。

他想著法兒對小姑娘百般體貼。立夏的后一天,把糕館留給那個風騷女人一個人照料,茍老大騎著新買來的125摩托下了縣城。其實,這是茍老大一手提前安排好的。先準給小姑娘一天假,同時約好去了縣城給小姑娘買了兩套漂亮的夏裝?;氐礁怵^又借名給小姑娘提了百元工資。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上鉤了。又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趁大仙老婆有事回家,小姑娘投進了茍老大的懷抱。當茍老大把她壓在胯下,那種心滿意足讓茍老大早已喪失了斗志。什么糕館。什么農副產品,再沒有那種起午更睡半夜的勁了。整天貪懶地沉迷在女人中,出出進進興奮地哼著不知那學來的那些山曲。

頭茬韭菜鮮不鮮,

天天咱就過大年。

綠豆芽芽脆錚錚,

做夢都想著小親親。

久而久之,小姑娘成了茍老大發泄快感的工具。不久懷孕了,小姑娘不去流產要給他生孩子。茍老大才意識到這個姑娘會給自己招來麻煩。再后來,小姑娘的家長也知道了,人家威脅要去告他,最后乞求內里人說和賠了小姑娘一萬元了事。

再說那個風騷女人,早已看出茍老大與小姑娘的風流事。但她是個風流成性的女人,才不管那閑事。要風騷女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干他的,我干我的。那次茍老大領著小姑娘進縣城買衣服她心底盡明,只是正中她的意。一天的業務自己收入囊中,茍老大回來一句話:“沒業務”全了事。茍老大明知底細也無話可說。

茍老大打從穿插在兩個女人中間,茍不理糕館可以說交給了兩個女人手中。那個風騷女人在丈夫的鬼使下全權掌管著飯店。茍老大在糕館有名無實,真成了狗不理。不久,茍老大無法支撐退出了飯店。從此茍不理糕館換牌為“鳳娘糕館”。

茍老大曾今說過:“命小福薄,秤大出鉈”。也許是報應吧,他盡又一次應驗了這句話。打從茍不理糕館換牌為鳳娘糕館后,就連糕館那些設備也被風騷女人居為已有。茍老大大氣不敢出,沒了收入,沒了落腳地,沒幾天,卷起那卷兒油膩了的鋪蓋回到了河溝村那處茅屋里。

再說茍老大的家情。打從茍老大發跡不久,大女兒玲玲嫁到了縣城,小姐姐一歲的二女兒外出打工也嫁到了外地,家里只有妻子換換一個人,日子里下田勞動,累了吃一頓不吃一頓,死活沒人管。茍老大在糕館風流除顧不上換換不說,偶然回家還要責備換換:“懶的連飯都不待做,等死呀?”

你說這種飽漢不知餓漢饑的人怎就沒個良心發現?不久換換積勞成疾,半身癱瘓了。她只會爬,什么都不能干。兩個女兒也有家,只能有一達沒一達回來毛毛,鄰里張嫂不時地招呼招呼,茍老大從糕館節一刁二地回來遞點飯。俗話說,禍不單行。就是在茍老大與小姑娘出事的那陣子,換換在一個夜里睡的再沒醒來,等茍老大送回中午飯,早已人命歸天,尸已僵硬。茍老大把兩個女兒叫回來,在張嫂的幫助下草草打發了換換又去享自己的清福去了。眼下,茍老大沒了著落,只苦笑著留給風騷女人一段山曲:

葡萄開花一圪抓,

擾亂我心你跑呀?

似乎想通過這山曲要回點面子,而風騷女人連個笑臉都沒回。大屁不敢放的茍老大規規地回到了早已冰涼的小茅屋。成了光棍一條,再沒了那股得志的盛氣。

茍老大回了家的第三天在大街上露了頭。他往當街一站,你猜怎么著?

“呀,茍老板復原啦?”李虎露出嘲諷的笑聲。

“咱也去糕館享受兩天”。王軍說罷捂住嘴偷笑。

最讓茍老大咽不下去的是張二的挖苦:“天生點吃X的命,將扎掙,扎掙起來也沒人問”。

茍老大要是沒糕館的錘煉也就服了,好呆當過萬元戶,曾經是遠近聞名的致富帶頭人,在人前站過的人。他這陣子一想又露出了得勢那陣子的威風。

“張二你說啥哩呀?爺爺要求你問?讓你家人吃X去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啪”,只聽一聲響,茍老大被張二一巴掌打爬在地上。原來張二那是河溝村有名的不要命,村院中的“旗桿”。茍老大這回碰上硬茬了。

“好好好,你厲害,你厲害行了吧”,說罷茍老大帶著一身土灰站起來陪了個不是捂著臉走了。

大街上嘩嘫一片。那茍老大被人欺的事又傳遍河溝村。

張嫂這輩子像是茍家的保護神,聽說茍老大被人打,又罵大街了:“茍老大惹你X空了?軟的欺,硬的怕,見了驢X叫噠噠“。張嫂一輩子為茍家舉傘護行。本來嘛,在這個同一社會底層的苦海里,淋過雨的人又把別人的傘撕碎的人太多,能有張嫂這樣一個敢替弱者說話,送溫暖的人,那是人生莫大的榮幸??赡莻€麻木了的茍老大除沒懂得報恩,連個大屁也沒崩過。這也許是妻子換換生前積的德吧。

茍老大回家一連三天氣不過,他想過持刀報復,也想過自盡,凡正茶不思飯不香,整整好多天沒出門,再也沒心思哼出山曲了。

光棍的日子,后半生的處境,看著茍家在河溝村的地位,他常常在夜里做惡夢,一夢就是掉了溝,被狗咬,大夢一醒大汗淋泣后,自己就是一陣唏噓和長嘆。他心里想難道這個世界就真的沒了我的容身之地了嗎?

他憂郁了,他真的患上憂郁癥。不出門,不見人,就一個心眼想著去追曾經賢惠的妻子換換。他把換換留下的八千元積蓄分別匯給兩個女兒,沒幾天后的一個夜里自己應了曾經的夢,縱身跳下東崖溝。

至此,茍氏家族在河溝村消失了。

張嫂的鄰居沒了。張嫂在茍老大婦夫的墳前坐了好久。她們同是這個社會里最底層的人,卻在過冬的路上愚蠢戲弄了茍老大一輩子,被同在底層的人踩踏了一輩子。張嫂祝愿她們在天堂再無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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