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朱彩娟

聽著“簌簌”的雨聲，心里格外的安靜。我回到老家的小院，守在我的小屋里，喝茶聽雨。聽，還有房檐上大大的雨滴砸在窗外的鐵皮遮雨棚上——“叮咚——叮咚——”，這絕不是鼓噪，而是愈發襯托出這個雨夜的寧靜。是“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另一番意境。

我聽著雨聲，在微信上與好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梅說：雨夜，我陪著天上的星星睡——星星有點傷心了，在這沒有月亮的夜晚。而我覺得恰恰相反：陰天了，下雨了，天上的星星終于可以盡情去撒歡了——或許是一次喧鬧的約會，或許是一次難得的寧靜，雨夜是星星別有的經歷與滋味。因為這雨，似乎我們的言語有了絕妙的背景音樂，一字一句輕敲心門，尤其得熨帖、溫馨。蘇軾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是否，有月亮和星星閃爍的夜要開心？有云有雨光臨的夜也要開心？如此，才能達到他老人家“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境界！

我聽著雨聲，打開一個空白文檔，讓文字悄悄潤澤心靈。此刻唯有鋪開一張素白生宣，握一支小羊毫，蘸墨，在藏鋒中起筆，在平穩中運筆，在頓筆中淡然回筆，讓那代表著心情的文字，一筆一畫地輕輕洇在紙面上，猶如雨滴靜靜打濕地面，才能表達這雨夜里的心情。那文字或許過于隨意，那思想或許不夠深刻，但絕對是內心里的真實獨白，就如同這場夜雨氤氳了大地，這文字也是送給內心的那個自己。

聽著雨聲，打開手機相冊，看過往里拍攝的花花草草歡喜綻放，看日常餐桌上那一道饞人的小菜，看你在屏幕上調皮地向我眨著眼睛，往昔一幕幕的小快樂重新向我席卷而來。就像這場期盼已久的雨，從傍晚就一直淅淅瀝瀝，敲擊著我的心弦——叮叮咚咚中泛起了絲絲漣漪。

聽雨的夜，打開一首久違的歌曲，選擇單曲循環，讓熟悉的歌聲融入夜雨中。因為安靜沉思，那音樂或許會悄悄在思緒中遠去；又因為過于熟悉，那沁人心脾的歌詞又會把人瞬時拉回當下。就這樣，讓自己如同一頭老牛般靜臥，在雨聲、歌聲之中慢慢反芻、靜靜咀嚼往事。笑看內心里時常糾結的兩個“我”亮招、對峙，直至互相和解。

就這樣，夜慢慢深了，猛然間“嗒嗒——嗒嗒——”的鐘表聲入耳，我才驟然醒悟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此刻，回味著邂逅的這場夜雨，猶如端起一杯陳釀與往事干杯，居然是那樣的回味無窮。

靜心入夢，期待明天。

（青兒摘自《潮州日報》 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