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外一首）

李炳天

你怎么老成了這樣？

那疊著花被子的閣子呢

那四四方方的鏡子呢

還能找到什么

只剩下被我尿塌了的土炕

炕頭上看不出什么的花紙

可能是我三年級的獎狀

為什么不早點重修一下？

當年爹娘死活不讓:

“別費錢了！

就老兩口兒住著

冬暖夏涼……”

如今重修一下吧

兄嫂又不讓：

“只有它能給我們留下點念想，

看到它就想起娘倚門相望……”

扒一塊小坯頭子吧

權當作老娘土帶在身上

走到哪里都不會水土不服了

走到哪里都會鑲著幸福時光

在路上

您松開我的手后

——媽媽

我一直，一直在路上跋扎

泥濘崎嶇，坑坑洼洼

路，好難走啊

進了學校，作業真多啊

語文，只學會了咿咿呀呀

數學，就是不懂給自己標高價

還有外語

總說不好幾句外國人聽懂的話

到了江湖，只會給星星點贊

就是學不會，為太陽和月亮上茶

您帶的干糧，全吃完啦

兜底的煙酒，還沒有送下

往后呢，去哪兒

是不是挑一擔星星

去追老爸

真想您，溫暖的懷抱老繭的手

可是

您抱得起我，我抱不了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