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書（組詩）

普 冬

時間之冢

1

請記得在3022年那個早上

打開我的禮物

我總是在214那天呼呼睡去

我一個打漁的，能給予你的當然與飄有關

它比日子近些比遠方還遠

我的饋贈是時間大網中

海水的鈣化物

2

能讓你開心是我的事業

你看，這多么好

我給你唯一一個金幣

你喂養得懸鈴木一樣漲勢喜人

足夠遮蔽我——

里里外外的日子

你就是我的日子

待來年運到鋸木廠

印上你滿心歡喜的文字

我們一起住進去

時間之水

1

我行走在幽暗隧道

前后左右的車推搡我

像兇惡的魚鷹穿梭在時間水上

又像空曠港口

陌生的船只逃亡在風暴之前

一只黑蜘蛛走走停停

消失在石頭的皺褶

2

時間并不公允。但下一個夏天

主持綠蔭論壇的蟬

肯定不是眼前高談闊論的這只

3

執彎鐮的水手在苜蓿地集會

一個詩人的滾圓光頭

昂起來、昂起來——

“海、燕子、芒種，北方以北”

臉色紅暈的眾鄉親

在壩上喝酒、劃拳，納涼

大海

我見到的海是，天穹

晝夜在哼一首

老歌。令我老是想、撫摸

亮月下

溫柔的狼群

3

古老而昌盛的清明

在你的生日，他們又一次提到

我和我的列祖列宗的浪得虛名

大地因你富足而豐盈

這樣的時刻，我只為生父生母和我

擺好酒菜、點燃香煙

我相信春天就是坐在山坡上

且歌且哭

且散

4

誰送來花環

送來瘦金體挽聯？

我分明嘹亮地行在田堘

我挾淺藍詩箋

誰又截斷梧桐，涮上黑夜

鐫上我姓名。我

僅僅是盜墓隊的尾隨者

分獲一只銹蝕的水鉆

為什么將我赤裸地按進去

我嘶啞地喊

我不知道你們的秘密！

我不知道你們將玉璽和貴妃藏在哪

就讓我回去吧

將我羸弱的軀殼交還我母親

或者山岡

我本是她們的財富

那邊的夜色很安靜

那邊的屋子停在桔燈

讓我唱歌吧

樹林會豎起耳朵的

5

春天正隆隆地開來

你怎么說成將在冬天凋零？

我正在地主家吃飯喝酒

我得贊美我的主人

6

只有啞巴

才了解到另一個啞巴的內心

深刻的屈辱和——

驕傲

過去和將到來的日子是

誠實的啞巴

7

在這個雨夜

我狼一樣支起耳朵

無邊的雨

像整個世界在傾訴它的孤寂

此刻，我是它的世界

窗外，電閃貓一樣閃過

照亮我身后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