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老齡化背景下老年教育發展探究
——以江蘇省為例

劉欣怡

（江蘇開放大學 社會教育處，江蘇 南京 210003）

隨著經濟社會快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和醫療衛生保健事業不斷改善，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信息，截至2022 年末，我國60 歲及以上人口28004 萬人，占全國人口的19.8%，其中65 歲及以上人口20978 萬人，占全國人口的14.9%，相較于2021 年分別增加了0.9%和0.7%，老齡人口比重持續增長。江蘇省是全國較早進入人口老齡化的省份之一，根據《江蘇省老齡事業發展報告（2022 年）》顯示，截至2021 年末，江蘇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常住人口的比例高達22.15%，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達17.04%，南通、揚州等市已進入重度老齡化社會，并且未來人口老齡化趨勢還將不斷加劇。老齡人口數量的不斷增加，使得老齡群體對醫療保障、心理健康、社會交往等方面的需求，尤其是對精神文化的需求呈現爆發式增長。因此，推動老年教育事業持續高質量發展，最大限度地滿足老年人終身學習需求，對服務老齡化社會建設，促進社會和諧穩定具有重要意義。

一、老齡化背景下發展老年教育的意義

（一）服務終身教育體系構建和學習型社會建設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所謂學習型社會，就是通過采取科學的手段，構建開放、靈活、發展、完備的終身教育體系，保障全民都能持續不斷地接受多樣化教育的社會。保羅·朗格朗在《何為終身教育》一書中寫道，教育應當貫穿人的一生。老年教育作為教育的“終端”部分，和其他教育一樣，都是終身教育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當下老齡化問題日趨嚴峻的背景下，老齡群體數量不斷增加，他們對接受教育、學習新事物、發揮自我價值的需求也越來越旺盛。開展老年教育，一方面，可以將老年人的“學、樂、為”結合起來，最大限度地滿足老年人終身學習的需求，為終身教育體系構建和學習型社會建設提供更多可能；另一方面，也能夠通過老年群體，在個人、家庭、組織和社會中樹立一種人人皆學、時時可學的正確價值觀，這對建設學習型社會和學習型大國也會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

（二）提高社會參與率，幫助自我價值實現

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是指老年人以就業勞動、社區活動、休閑消費等形式參與社會活動的過程［1］。老年人作為對經濟社會發展做出重要貢獻的群體，有權參與各類社會活動，分享社會發展成果，但是物聯網、電子支付、人工智能等技術的發展，使得老年人在醫療、消費、出行、娛樂等方面都遇到了一定阻礙，社會參與率和參與感較低，自我價值難以實現。馬斯洛在需求層次理論中將人類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其中最高層次就是自我實現需求。老年人退休之后，生活節奏發生了改變，社會交往減少，自我實現需求得不到滿足，會產生強烈的失落感和孤獨感。老年教育的發展，一方面，可以彌補老年人智能技術知識儲備和其他技能的不足，提升老年人適應社會和再就業的能力，幫助老年人實現自我價值；另一方面，老年人可以借助老年教育學習更多的心理學相關知識，盡快調整狀態，以更加積極、健康的方式融入社會，發揮余熱。

從社會的角度來說，老年教育也可以帶動經濟增長。改革開放以后，雖然我國人口總量持續增加，但是隨著出生率的下降和預期壽命的延長，適齡勞動力出現不足，勞動力供給規模也逐漸減少，而老年教育的發展有助于延長老年人的勞動時間，不斷提升社會人力資源積累，從而推動經濟增長［2］。

（三）提升全民素質，促進社會協調發展

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是人的現代化。提高全民素質，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由之路。隨著我國人口結構的調整，老年人已逐漸成為社會中一個特殊而龐大的群體。因此，想要提高全民素質，提升老年群體的素質就顯得尤為重要。由于歷史原因，大部分老年人所處的時代決定了他們并不能接受到良好的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教育的缺失直接影響了老年人的文化素養，加之年齡的增長，使得老年人的身體機能逐漸退化，老年人在專業技能、綜合素質、適應能力等方面也存在明顯不足。老年教育的發展恰好給了老年人重新接受教育的機會，他們可以通過老年大學、社區學院等方式學習到一些以前沒有機會接觸的內容，比如詩歌鑒賞、醫療保健、法律法規等，也能夠在接受教育的同時，豐富自身精神世界，提升自我品德修養，從而更好的與人溝通，促進社會協調發展。

二、教育強省在新時期發展老年教育的實踐路徑

自2016 年國務院發布《老年教育發展規劃（2016－2020）》以來，全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認真貫徹落實文件精神，努力促進老年教育事業發展。江蘇省作為教育強省，積極發揮教育發展優勢，統籌各級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各個高校，從基地、項目、課程、平臺等多方面入手，加強老年教育配套服務，探索老年教育發展新路徑。2021 年12月，《江蘇省“十四五”老齡事業發展規劃》發布，再次強調要利用信息技術等手段，豐富老年教育的內容與形式，完善養教結合模式，為老年人提供更加靈活多樣的教育服務。

（一）以項目為抓手，創新養教聯動新模式

隨著老年人數量的不斷增加，老年教育發展整體呈現供不應求的狀態，很多老年大學火爆到“一座難求”，并且時代的進步、技術的更新都使得老年人接受教育的方式不再是傳統的學校教育這一種，越來越多的“銀發族”渴望得到更加便捷、多樣的教育服務。因此，江蘇省積極創新老年教育模式，將老年教育與養老院、老齡化社區相結合，打造“養、學、醫、樂”為一體的多功能養教聯動基地項目，讓老年人即使不離開生活圈，也能獲得優質教育服務。

養教聯動基地項目是由江蘇省社會教育服務指導中心和江蘇開放大學牽頭，各市社會教育服務指導中心和社區教育中心負責提供配套支持，社區或者養老院提供場地支持。項目最大的特色就是堅持從老年人最迫切的生活需求和學習需求出發，通過“四師一體”的形式為老年人提供養老服務。所謂“四師”，是指由各市社會教育服務指導中心和開放大學提供“學務導師”“課程導師”等教學和管理資源；社區或養老機構聘請專業“養老服務咨詢師”和“心理健康咨詢師”，為老年人提供醫療保健、情感關懷等身心健康服務［3］。授課過程中“學務導師”和“課程導師”會根據老年人的需求與教學情況，靈活變換課程菜單和教學方式；“養老服務咨詢師”和“心理健康咨詢師”也會及時評估老年人的身體狀況，快速為老年人提供必要幫助，從而讓老年人真正實現高質量一體化養老。如常州市某養教聯動基地就是養教結合、醫養結合的社區養老的典型，在健康方面，老年人每人都有一張存儲了各自健康情況、飲食習慣等信息的卡片，醫護人員可以根據卡片了解、追蹤老年人的健康狀況；在教育方面，老年人可以定期接受健身類、藝術類、信息技術類等課程的學習，社區也會根據老年人的學習情況舉辦課后文藝匯演，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和獲得感，實現健康養老、快樂養老。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養教聯動基地項目的推進，也使社會對如何更好的養老有了更深的認識，加速了全省養老服務業的轉型升級，養老機構不再局限于簡單的老有所養，而更加注重如何滿足老年人多層次、個性化的養老需求。同時，部分優秀的老年學員在接受完老年教育后，還能夠成為一些課程的兼職教師，發揮自身力量，服務社會、服務他人。

（二）以課程為媒介，滿足老年人多樣需求

課程資源是開展老年教育的重要載體，老年教育課程資源數量少、種類單一，是老年人學習需求得不到滿足的重要原因之一。江蘇省緊盯老年人的實際需求，在老年教育課程資源供給上“下功夫”，積蓄多樣優質課程資源。一是通過江蘇省社會教育服務指導中心和江蘇開放大學，立項建設了“信息安全早知道”“老年人智能手機操作”“老年人心理健康”等實用性強、內容豐富的創新課程，幫助老年人快速調整狀態，適應社會發展。二是堅持每年開展江蘇省老年教育優秀數字化課程資源評選、“智慧助老系列課程”評選等工作，鼓勵各地圍繞當地老年教育特色，因地制宜開發出相應的老年教育課程，推動課程資源建設的普適化、規范化和特色化發展。同時，依據課程的系統性、創新性、針對性等，評比出優秀課程資源，加入老年教育資源庫，共享給全省各個高校、開放大學和社區教育中心。如句容社區培訓學院立項建設的“老年健身運動”課程和昆山市周莊成人教育中心開發的“智能手機應用”課程都在評比中獲得了一等獎。2022年，全省共有30門課程獲得教育部“智慧助老”課程推薦。這些工作的開展，進一步激發了相關工作人員和單位開發老年教育課程的熱情，增強了老年教育課程的豐富度，有助于更好地滿足老年人多類型課程需求。

（三）以網站為中心，搭建老年教育多維服務平臺

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科學技術的發展，互聯網已經滲入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老年人對互聯網的渴望和需求也在不斷加強。但是，由于老年人網絡知識儲備不足，辨別信息的能力較弱，極易被網上一些虛假信息所誤導，甚至出現網絡詐騙的情況［4］。因此，安全、便捷、友好、高效的網絡學習平臺，也成為老年教育中必不可少的存在。2020 年，江蘇省通過江蘇省社會教育服務指導中心和江蘇開放大學打造了專為老年人提供學習的“江蘇老年教育網”，老年人可以通過電腦或者手機客戶端登錄網站，實現足不出戶在家學習。借助“江蘇老年教育網”，老年人不僅可以學習到各類課程，獲得課程結業證書，還可以通過網站的資訊中心，了解到全省老年教育的相關新聞；通過學習地圖和在線報名，參加各種線上線下活動，找到共同學習的伙伴，交流學習心得。同時，網站的設計也堅持“適老化”原則，初次使用的老年人可以進入網站幫助中心，了解網站的基本操作，也可以一鍵切換至無障礙模式。在無障礙模式下，老年人能夠僅通過點擊網站最上方圖標，實現前進、后退、放大字體、指讀、連讀等各種需求。如今，“江蘇老年教育網”已經成為許多老年人身邊的“良師益友”。

為了實現多維服務老年群體的目標，借助“江蘇老年教育網”的成立，江蘇省還努力將老年人的非學歷課程學習成果納入江蘇學分銀行管理中心，實現各類老年教育課程結業證書與學分的相互轉換，滿足老年人對學歷和自我價值的追求。

三、老年教育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困境

（一）各服務主體之間合作不夠緊密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中指出，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將老年工作納入政府績效考核范圍，加強對老齡工作的領導。但目前，具體到老年教育這一項，各部門、學校、社會機構之間仍未能形成合力，存在“多頭管理”的情況。當下，無論是開放大學開展老年教育服務，還是老干部局、社會其他機構等開展老年教育服務，他們彼此之間的合作都十分有限，有些甚至是相互割裂的，而老齡化背景下老年人口數量眾多，想要僅僅依靠一個主體開展工作是不切實際的。一來各主體自身力量有限，很難推動全省老年教育持續拓展和一體化發展；二來合作的受限，直接影響了老年教育的資源統籌，老年教育課程資源、線上平臺、師資力量等都無法實現高效合理分配，進而影響全省老年教育的供給和質量。

（二）區域發展存在不平衡

由于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的不同，江蘇省的老年教育呈現出地區差異和城鄉差異，蘇南、蘇中、蘇北老年教育發展呈逐步遞減的態勢［5］。蘇南大部分地區目前已初步形成覆蓋廣泛、形式多樣、特色鮮明的老年教育供給新格局，但蘇中、蘇北地區，尤其是蘇北農村地區的老年教育發展緩慢，仍需進一步推進。這一方面，是經濟等外部條件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部分農村地區的老年人受教育水平普遍比較低，他們對老年教育的認識存在不足，教育觀念較為落后，學習需求和學習意愿都比較弱。

（三）專業教師隊伍數量不足

老年教育的教師是開展老年教育的基礎，也是推動老年教育前進的動力。對于老年人而言，他們不僅是知識的傳授者，也是情感的慰藉者。因此，老年教育的教師不僅要具備相關專業知識，還要對老年人的心理和學習節奏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即使在目前老年人規模如此龐大、構成如此復雜的情況下，從事老年教育的教師數量也是十分有限的，大部分老年教育的教師都是不定期的兼職教師，教師隊伍極不穩定，而且很多老年大學的教師都是來自傳統高?；蛑行W，他們的授課形式和方法也不能很好的適應老年人，間接阻礙了老年教育持續發展。

四、老齡化背景下老年教育發展策略

（一）進一步發揮開放大學在全省老年教育領域的優勢

江蘇開放大學自成立以來，一直在全省老年教育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學校不僅在老年教育項目、課程資源和線上平臺建設等多方面服務老年教育發展，還成立了老年文化與藝術研究所，專門負責推進老年文化理論與實踐研究，以便在理論研究層面為老年教育發展提供更多新思路。如今，“江蘇老年教育網”為全省老年教育發展提供了更為廣闊的平臺，接下來學校更應積極發揮已有平臺、辦學系統和政策研究優勢，主動聯系其他老年教育相關主體，通過開展志愿服務、建立辦學點等，加強與老齡化社區、老年教育機構、養老機構的交流［6］；通過建立共建共享機制，完善全省老年教育課程資源和平臺資源配置；通過組織學術交流研討會，共商老年教育發展規劃，促進全省老年教育理論研究，以此推動全省老年教育發展邁上新臺階。

（二）以多種方式均衡區域發展

面對老年教育發展的地區差異和城鄉差異，首先，各級政府要進一步提高意識，明確職責，充分發揮政府在推進老齡事業發展中的主導作用，完善老年教育體制機制，確保資金等老年教育供給落到實處。其次，當地政府部門也要注重發揮引導作用，例如通過減免稅收、簡化審批流程等方式鼓勵各類老年學校、教育機構等資源入駐辦學，并將轄區內的圖書館、博物館等進一步開放給老年學員，讓老年人享受學習便利的同時，也在本地營造積極向上的學習氛圍。再次，教育行政部門要注重跨區域交流，幫助本地老年教育教師、管理者等外出學習，不斷探索出適合當地區老年教育發展的路徑。最后，相關媒體要加強短視頻、微信、微博等渠道的宣傳報道，吸引更多的老年人加入到學習隊伍中來。

（三）加強老年教育師資隊伍建設

老年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直接影響老年教育開展的成效。老年教育的特殊性決定了其教師不同于普通高校教師，不能以學科化和專業化作為唯一評判標準。因此，老年教育的師資隊伍建設，要堅持兼職教師為主體，專職教師為骨干，志愿者為補充，專兼結合，相互促進的原則。具體而言，一是政府部門要加強對老年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的專項經費投入，完善經費保障機制，提高老年教育教師的收入和福利，吸引各行各業的人才成為兼職教師。二是一些有條件的院校要多設置一些老年教育相關專業，培養專業化程度高、理論功底扎實的專職教師，提升教師隊伍整體的專業性和穩定性。三是各開放大學、各高校等要發揮自身優勢，積極開展老年教育志愿服務，擴充志愿者隊伍數量。四是相關實施老年教育的主體在開展老年教育過程中，也要經常召開教師座談會，讓工作突出、經驗豐富的教師分享工作方法，幫助更多老年教育教師成長，提升老年教育教師隊伍整體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