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研究熱點分析及啟示
——基于CiteSpace的文獻量化分析

張天成, 周縣委, 徐濤, 張福蘭

Bibliometrics

當前,不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青少年面臨的健康危機已在世界各國普遍存在[1]。在我國,伴隨經濟發展和科技進步,青少年身體活動平衡被打破[2],正向營養過?？焖俎D變[3]。據教育部最新發布的《第八次全國學生體質與健康調研有關情況介紹》顯示,我國6～22歲學生體質健康達標優良率僅為23.8%,近視、肥胖和體質下降問題并未得到根本性扭轉[4]。這無疑增加了成年期罹患疾病的概率?！敖】瞪鐣Q定因素”是指在那些直接導致疾病的因素之外,由人們的社會地位和擁有的資源所決定的生活、工作環境及其對健康產生影響的因素。它們是導致疾病“原因的原因”(cause of cause)[5]。自1978年《阿拉木圖宣言》發布以來,各國開始探索實現全民健康覆蓋的道路,但與健康有關的社會因素導致的青少年健康不平等卻受到忽略[6]。隨著“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產生,人們深刻意識到社會因素在疾病的發生、發展、轉歸及疾病防控與健康促進中發揮關鍵性作用[7]。由于青少年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厘清辨別哪些決定因素造成了他們的健康危機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8-9]。目前,國際研究已從關注青少年個體行為影響因素,轉向于社會決定因素的研究[9]?；诖?本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收錄的2012-2021年的相關文獻,采用CiteSpace 5.6.R 5工具繪制知識圖譜,從計量學角度量化分析國際研究熱點,梳理歸納導致青少年體質健康差異的原因,旨在為制定循證干預策略提供一定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為數據源,檢索策略為TS=(adolescent* physical health or adolescent* physical attribute or adolescent* physical quality or adolescent* physique or adolescent* physical fitness)AND TS=(social determinants),文獻類型選擇“Articles”和“Review Articles”,語言為“English”,時間跨度為2012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剔除與研究主題無關文獻,最終納入文獻557篇。

1.2 研究方法

采用Microsoft Excel 2016描述青少年體質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研究領域發文量的變化趨勢并進行分析。采用CiteSpace 5.6.R 5軟件對國外近10年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的文獻,進行學科分布、前沿期刊、主要國家的整理,從關鍵詞共現圖譜探測研究熱點。在CiteSpace 5.6.R 5軟件中設置Time Slicing(時間跨度)為:2012-2021年,時間切片設置為1年。Node Types(節點類型)選擇“country” “Keyword”。Selection Criteria(選擇標準)功能區選擇g-index,k=25。Keyword的裁剪方式選擇“Pathfinder”,并選擇LLR算法進行名詞性術語提取,“Text Processing” “Links”等其他設置選擇默認選項。

2 結果

2.1 文獻增勢分析

文獻年度發文情況可揭示該領域研究發展趨勢[10]。通過繪制年度發文量,可觀察該領域在不同年份獲得的關注度。在2012-2021年期間發文量總體上呈逐步增長態勢,印證了近幾年學界對該領域研究的熱度。見圖1。

圖1 2012-2021年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研究的年度發文量增勢情況

2.2 涉及相關學科

文獻樣本共涉及77個學科領域,發文量排名前10的領域分別是:公共環境與職業衛生(224篇)、兒科醫學(57篇)、營養學(44篇)、環境科學(39篇)、普通內科醫學(36篇)、護理學(26篇)、運動科學(24篇)、衛生保健科學與服務(23篇)、多學科科學(21篇)、生理學(20篇)。見表1。

2.3 主要期刊來源

對研究領域學術期刊進行分析,發現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樣本文獻分載于200多個期刊,發文量排在前10名的期刊,主要為醫學類雜志,排在第一位的是《BMC公共衛生》,《國際環境研究和公共衛生雜志》緊隨其后,排在第三的是《公共科學圖書館·綜合》,《國際行為營養與體力活動雜志》排在第四位,而有關青少年的?？?即《青少年健康雜志》在該領域載文量不足10篇。見表2。

2.4 主要研究國家

該領域近10年來發文量排名前5位的國家分別是美國(178篇),占比32%;加拿大(62篇),占比11%;澳大利亞(58篇),占比10%;英國(56篇),占比10%;荷蘭(44篇),占比8%。而中國在該領域研究未在前10行列。見表3。

表2 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領域主要文獻來源雜志(Top 10)

2.5 關鍵詞分析

關鍵詞是文獻內容的高度凝練,出現頻次相對較高的關鍵詞可在一定程度上視作該領域的研究熱點[10]。通過CiteSpace對關鍵詞頻次與中介中心性以及關鍵詞聚類分析,發現該領域聚焦兒童青少年身體活動不足、超重肥胖等世界公共衛生問題提出循證干預策略。同時,根據樣本文獻關鍵詞、聚類分析和樣本屬性,將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的研究熱點歸納為lndividual lifestyle(個體生活方式)、social support network(社會支持網絡)、socioeconomic status(社會經濟地位)三大方面。見表4。

表3 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研究主要涉及國家(Top 10)

表4 2012-2021年青少年體質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研究文獻關鍵詞統計(Top 20)

3 討論與建議

3.1 文獻增勢分析

2012-2021年間,發文量總體上呈逐步增長態勢,這說明當下全球青少年面臨著健康危機,如何維持終身健康和生活質量成為學界研究的關鍵一環。進入21世紀,健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在2000年9月召開的聯合國(United Nations,UN)千年首腦會議上,189個成員國共同簽署了《聯合國千年宣言》,充分說明健康是一個綜合性目標,需其他社會環境的改善方可達成[11]。

3.2 主要學科、期刊和國家分析

從學科分布來看,青少年體質水平是兒童早期發展,以及伴隨青春期而來的特定生物學與社會角色變化相互作用的結果,這些變化由影響健康行為的社會決定因素而形成[12]。鑒于此,公共環境與職業衛生和兒科學領域的文獻量增加較快,形成以這2個學科為核心,以預防醫學、臨床醫學、行為科學、心理學、康復學、免疫學等為外圍的跨學科滲透與交叉體系。從期刊分布來看,排在第一位的醫學類期刊是《BMC公共衛生》,該雜志特別關注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健康和疾病的環境、行為和職業相關性,以及健康政策、實踐和干預措施對社區的影響?！秶H環境研究和公共衛生雜志》緊隨其后,該刊把若干科學領域和毒理學以綜合的方式,來解決有關環境質量和公眾健康的關鍵問題。然而,有關青少年的?？肚嗌倌杲】惦s志》在該領域載文量不足10篇,值得進一步提高。從國家分布來看,如果某一階段某國的科研產出超過世界總數的25%,則該國被稱為世界科學中心[13],美國占比32%,稱為世界科學中心。20世紀70年代,美國75%的死亡由退行性疾病誘發,同時環境與個人因素使美國為健康付出了高昂代價[14]。為深入探究影響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消除健康公平的差距,美國健康與人類服務部、美國醫療保險與救助服務中心、國立衛生研究院、美國醫療保健研究與質量局、疾病防控中心等對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進行了系統闡釋,為美國政策制訂與修正發揮了重要作用[15]。2010年,美國發布的第4次《健康公民2020》將涵蓋1 200多個研究主題分布在健康問題社會決定因素等42個領域中,并專門增設“青少年健康計劃”項目[16],指導青少年除每天60 min的身體活動(physical activity,PA)外,還應增加每周3天的肌肉力量及劇烈有氧運動[17]。美國捕捉到社會健康問題的變化,引領世界相關研究迭代發展。近年來,我國青少年在健康社會決定因素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面臨學科綜合性、評價系統性、跨機構協作等瓶頸問題亟待關注與破解。

3.3 研究熱點分析

3.3.1 家庭社會經濟地位與青少年體質健康所包含關鍵詞有education、income、income inequality、low income、socioeconomic factor、consumption、disparity performance等。社會經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SES)是指個體在社會中因教育、收入、性別和種族的不同而導致其所處的社會階層和等級不同,其常用的衡量指標包括受教育程度、收入水平以及職業地位等[18]。大量研究表明,家庭社會經濟地位與兒童早期肥胖及相關問題呈反比關系,SES越低,健康問題發生率越高[19-20]。家庭SES與超重肥胖流行病的兩個決定性因素(飲食和PA)之間存在聯系,家庭SES越低,一般有更差的飲食習慣[21-22]。同時,SES與PA呈正相關關系,前者越低,后者越少[23]。在父母受教育方面,父母教育水平較高的青少年更有可能在閑暇時間參加有組織的PA[24]。但值得一提的是,在5～6歲和10～12歲兒童青少年中,母親教育水平和客觀測量的PA之間沒有前瞻性聯系[25]。在父母職業上,一個或兩個失業父母的青少年參加PA的可能性比那些兩個就業父母的青少年更低[26]。因此,家庭SES較低的青少年在體質健康、學業成績和幸福感知等方面表現相對較差,其身心健康易出現一種“雙重劣勢”[27]。

3.3.2 社會支持網絡與青少年體質健康所包含關鍵詞有social support、social network、neighborhood、association、family support、school、parent、peer等。每個人從出生之后就處在各種社會關系網絡中,每種社會關系對個體健康產生重要影響,個體從社會網絡中獲得的物質性和情感性支持越多,其獲得的身心健康效益越大[28]。既往研究表明,社區、學校、家庭、同伴支持是影響青少年PA行為的關鍵因素,其中包括參與休閑時間的PA[29]。Davison等[30]研究發現,家庭、社區、學校和同齡人群體的累積性支持及其可用性與青少年感知健康密切相關,支持越多,自我感知健康越好。Pyper等[31]認為,父母的支持行為被分為動機性、工具性、規范性和條件性,在控制模型中的其他因素后,發現父母的這些行為支持是青少年達到既定健康指南的重要預測因子。在性別層面,Peterson等[32]發現,父母工具性支持與女孩心理水平直接相關,父母情感性支持與女孩心理水平呈負相關,父母工具性支持與男孩的PA相關,男孩中SE與PA的共變相關性顯著,而女孩中則處于邊緣。此外,許多文獻還表明,來自同伴/朋友的支持比來自父母的支持對PA行為更具預測性[33-34]。

3.3.3 個人生活方式與青少年體質健康所包含關鍵詞有life course、life style、risk factor、sedentary behavior、physical activity、screen time、alcohol、substance use、nutritional status、epidemiology、mobile phone、stress、anxiety、quality of life等。個人不良生活方式會增加患病的風險,有些生活方式是可避免的,如吸煙、飲酒、使用精神活性物質、高危性行為、出行方式、PA、電子產品過度使用等,而有些是由更深層次社會結構所決定,個人難以選擇,如人群的飲食結構、風俗習慣等[5,35]。在經濟快速發展的今天,青少年健康問題與不良的生活方式緊密相關。如Winter等[36]研究認為,不常吃水果、蔬菜和早餐及有吸煙、酗酒和缺乏PA等可共同預測青少年未來發生健康的風險。Burdette等[37]研究發現,在全球范圍內,青少年時期BMI上升會導致成年后血壓升高、心血管疾病增多,其中部分原因由電子產品、勞動生產和交通工具等滲透到生活中的變化,導致青少年PA的減少與SB的增加。另外,Stafford等[38]研究結果提示,青春期是生命歷程中一個快速發展的“關鍵期”,這一時期,青少年健康生活方式開始自主性、具體化,其不良健康軌跡開始顯現,倘若早期形成了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可能會對成年期健康埋下隱患。

綜上所述,影響青少年體質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復雜多元,在總結國際相關研究基礎上,本研究提出以下幾點建議:①開展本土化實證研究。結合我國實際,運用跨學科知識,廣泛借鑒社會醫學、政治經濟學、體育社會學、教育心理學等多門學科的新方法,探究青少年體質健康的社會性因素及其影響機制,并提出有效循證干預策略。②減少網絡“結構洞”數量。注重社會網絡關系質量,及時調整社會網絡資源,構建多元化的關系網絡,進一步加強對青少年工具性和情感性等社會支持。③與時俱進探究青少年健康問題。我國青少年健康促進研究應扎根于現實情境之中,客觀地理解我國每一時期的改革變化,尋求提升青少年社會資本的新方法,是與時俱進研究青少年體質健康問題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