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挽歌（三首）

金問漁

塔，頂住了下垂的天空

傍晚，他一步步上山、登塔

一如既往，成為

小城每夜最高位者

他喜歡甩掉保安服

憑欄遠眺

看城市在他腳下

跌進夜色

然后熄燈，躺下

覺得自己鎮壓了一方疆土

所有的痛苦

只為這一刻的相遇

她的標簽：

強摘之嬰兒，雕琢之雀舌

以烈火煎炒修身塑形

流盡所有的淚花

卻讓乳香淤積體內

悶罐封裝于黑暗的囚籠

至相逢沸水

唱出自己的挽歌

一條河走到了下游

入江，入海，或者消失

她，曾竭力隱藏身世

也不斷改變自己的容顏

腰身時粗時細

面孔時混濁時潔凈

卻改變不了

被截流的命運

一座座高壩

釘住了她漫長的軀體

她變得歇斯底里

她在群山中掙扎

抵達平原的時候

成了一位

上氣不接下氣的老人

江水，海水，或者大地

吞沒她

像是用一個謊言蓋住了

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