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江大湖邊痛飲文學原漿

天巖，本名葉曉健，江西興國人。中國作協會員，江西省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贛州市作協副秘書長，2016年江西青年作家改稿班學員。在《詩刊》《中國詩歌》《星火》《黃河文學》《中國校園文學》《星星》《詩選刊》《詩歌月刊》《詩潮》《創作評譚》《紅豆》等刊發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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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4日00：11，我坐上從十堰到湖口的K424列車。因為是上鋪，整個夜晚，我仿佛是在一只漂泊江流的船上。夢境中，我居然和蘇軾蘇邁同乘一葉小舟，行駛在浩渺的長江上。我也一身古服，和他們一起飲酒賦詩。在船頭，我迎風而立，毫無阻滯地吟誦著《念奴嬌·赤壁懷古》《赤壁賦》。我們泛舟到一絕壁之下，我以為是赤壁磯，英氣逼人的蘇邁告訴我是石鐘山。江水撞擊石罅有如洪鐘的聲音讓我從睡夢中醒來，乘務員大聲播告：黃石站到了！睜眼已是8：00，距離湖口還有四個多小時車程。蘇轍前往黃州看望兄長，在黃石遇雨而滯，兩日后，蘇軾順流而下，兄弟倆在黃石磁湖相見?！皯M愧江淮東北風，扁舟千里得相從。黃州不到六十里，白浪俄生百萬重。自笑一生渾類此，可憐萬事不由儂。夜深魂夢先飛去，風雨對床聞曉鐘?！毙值芮樯?，得以抵抗難料的人世變化。蘇軾的真性情，繁華落盡的樸素，和我手頭這本《原漿散文精選集》在精神氣質上，高度地契合。蘇軾送長子蘇邁去德興上任，途經湖口，特意在石鐘山駐留實地考察，留下影響力最為深遠、成為石鐘山名片的《石鐘山記》。

下午2：30，我隨同《星火》編輯部人員和贊助承辦此次原漿散文采風創作筆會的江西天勤公司負責人，一起前往石鐘山噌吰閣布置研討會場的座椅。噌吰閣是為紀念蘇軾《石鐘山記》的求真精神而建（另還建有懷蘇亭），雖然墻面斑駁，條件簡陋，取涼的設備只有兩臺老式落地扇，但《星火》編輯部與中共湖口縣委宣傳部等單位最后商定，就在這里來一場現實與歷史、創作與理論的對話。因為《石鐘山記》所倡導的實地考察以獲得切身體驗的采風為文之道，與原漿散文的寫作理念高度契合，在此采風并探討原漿散文創作，還能體現《星火》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敬重與傳承。

第二天早晨，太陽已經灼熱得讓人汗流浹背。候場時分，當地詩人雁飛在懷蘇亭給專家學者們講述并流暢地背誦《石鐘山記》，引來不少路人駐足聆聽。說也奇怪，石鐘山雖然只是高出平地六十多米，但氣溫和舒適度卻與城里大不相同。遠處鄱陽湖和長江的交匯處清濁分明，濕潤的風祛除了身上與心間的燥熱。

一場蘭亭雅集式的研討會開始了。沒有主席臺，發言者被逐一請到面向大家的寬大厚重的木質座椅上被全體聚焦圍觀，再經過世面的方家都有一些緊張和局促。但正是一種全新的緊張局促體驗感，讓每一位參與發言的編輯、評論家、作者走出慣性化的話語體系，采用了一種更為走心，與天地更為接近的話語方式與大家交流碰撞。坐在寬大的實木椅上，彎腰低頭看著稿子念，除去感覺不怎么儒雅外，還很費勁。

葉青主席用熱情詩意又飽含學理的講話為此次采風和研討會揭幕。從2016年參加全省青年作家改稿班開始，我有幸學習聆聽過葉青主席的思政課、即興講話、大小會議主持有十五次之多，葉青主席每次都那么從容，儒雅，淡定，大方，胸有成竹，思路清晰，談吐自然，見解獨特深刻。他是《星火》許多重大決策和創意的堅定支持者和推動者，是《星火》驛長們的定心丸。他和《星火》驛站里的基層文藝青年們一起在稻田里插過秧，在滴著雨滴的屋檐下讀過《星火》，在烈日炎炎的大橋上舉過《星火》旗幟，在文學年飯桌上共進過晚餐……《星火》近些年的每一個腳印，每一種成長，都與他息息相關。作為江西省文聯主席和中國評協副主席，他充分肯定了《星火》推出的原漿散文這道特色菜，并對支持這個欄目的專家和作家表示感謝：“原漿散文從概念的提出到面向全國發出征稿活動，到形成《星火》期刊的一個醒目的獨具特色的品牌欄目，到出版精選集，到邀請全國大刊名刊編輯、著名評論家、精選集的作者召開研討會……離不開各位的關心和大力支持！”葉青主席捧著《原漿散文精選集》，嘴角含著睿智的笑意。只是有些遺憾他那么快就結束了開場白，或許，他要把更多寶貴的時間留給遠道而來的主編、評論家和作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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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海外版》執行主編王燕老師明顯感受到了那張厚重椅子的壓力，干脆站著發言。她和《散文選刊》主編葛一敏是《星火》原漿散文欄目最早的聲援者和支持者。自從2019年末《星火》推出原漿散文以來，兩本選刊先后以原漿散文小輯的方式予以集中轉載，并于此后三年，持續跟蹤轉載了大量《星火》刊發的原漿散文。王燕老師還是《原漿散文精選集》的策劃和編輯，其中的每一篇作品王老師都參與了編輯和校對。她不僅能敏銳地捕捉到原漿散文的特質和意義，而且不遺余力廣為宣傳，為原漿散文走向全國做出了很大貢獻。王燕老師特別提到江西作為一個散文大省，既有七〇后的中堅骨干力量，又有八〇九〇后緊跟其后；要創作出好的原漿散文，要讓物理性的客觀現實生活充分發酵，與內心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

《散文選刊》主編葛一敏老師風趣感十足地說，不行，為了克服緊張，我必須坐下來說。葛老師接著說，因為久未聯系，她把曉波主編的電話誤聽為來接她的司機師傅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師傅您好，結果見到人才知道是曉波主編。在場的人都輕聲地笑了，會場氣氛變得輕松自然起來。

葛老師認為原漿散文創作理念值得向全國文學界推廣，談到《原漿散文精選集》中的作品時，葛老師提到把鐵路生活寫得很帶勁的一個作者金藝，她寫的《鐵路生活區的堅硬和柔軟》不僅被《散文海外版》《散文選刊》等刊轉載，《人民鐵道》報的記者讀到文章后還到《散文選刊》編輯部索要作者電話，對作者做了一次訪談?？梢娬鎸嶏枬M的生命歷程最能打動讀者。

其實石鐘山不僅有蘇軾的夜訪，還有許多可以讓你痛飲一生唏噓一世的人事。比如清朝名臣雪帥彭玉麟，對因病早逝的愛人梅姑刻骨思念，此后終生未娶，一生畫梅植梅。追思之情實在難以撫平，他在石鐘山居住期間，種植了六十株梅樹?！懊烽_六十樹，雪是精神，夢寄羅浮忘物我；航受兩三人，花為知己，笑經滄海載乾坤?！彼簧嬃耸f幅梅花圖，并題詩寄情。在七十四歲還剩最后一口氣時，他還在畫的梅花上點上最后一滴墨，輕輕喚一聲“梅姑”，方才合上雙眼，溘然離世。這種真情，感人至深，動人心魄。

舉行研討會的噌吰閣，雖然是為紀念蘇軾，取其《石鐘山記》“大聲發于水上，噌吰如鐘鼓不絕”中“噌吰”二字命名，但它也是彭玉麟建造的忠烈祠的一部分。從用情至真至深至純的角度來看，彭玉麟用他畫梅的墨筆，寫就了值得我們痛飲的原漿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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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學》編輯部副主任、青年作家馬小淘老師，從來都是在最短的時間給出最多的信息量。她語速極快，但發音吐字非常清晰。這是我第四次聽到小淘老師的發言，除了她對閱讀過的作品驚人的記憶復述概括能力，更讓我信服的是她大膽而獨特的見地。她從普通讀者的閱讀感受來談王曉莉的原漿散文《我世上最好的朋友》，不僅從情節和細節處解說透，而且延伸出了原漿散文創作需要突破的見識和勇氣，我好像必須憑記憶還原一下小淘老師的講述才能過癮—

“我雖然對在一個沒有空調的地方開研討會有些不滿的情緒（大家大笑），但范曉波剛剛在《人民文學》發表的《夾生飯》真的挺不錯的，我責編過江西好幾位散文寫得比較突出的作家的散文，像陳蔚文、歐陽娟……這本書（《原漿散文精選集》）里有一篇特別打動我，就是王曉莉的散文。起初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女的寫另一個女的，寫的是兩個女性的友誼。我是懷著這樣的一種刻板的印象來看的。但她寫的實際上是他們院里的一只流浪貓，她給貓起名字叫小雪。她也沒有寫自己和自己的先生是多么的善良，把這個貓撿回家養啊或者變成家寶的故事，實際上它們還是相對自由的。她也喂這只貓，貓也經常來他們家。貓病了，也來找她，她覺得貓病得特別厲害，就想留宿它，更好地照顧它。但貓對把它留宿到家里的行為發出聲嘶力竭的叫聲，一定要出去，貓的尊嚴驕傲野性仿佛不可冒犯，然后她把貓放出去……王曉莉寫出了自己獨特的具有平等意識的與貓相處的體驗?！?/p>

說實話，2018年馬小淘來江西第一次給我們上文學課時就把我震驚到了，一百度才知道小淘老師研究生畢業于中國傳媒大學。聽小淘老師快速悅耳的講述，如飲甘洌帶點冰鎮的原漿。她寫的小說散文，小淘式的機靈幽默與出乎意料，不僅很原漿，而且有著無法模仿復制的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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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評論界德高望重，而且一直在持續關注評論原漿散文的著名評論家古耜老師出場了。古耜老師在2021年第1期《星火》上就發表了有關原漿散文讀感的評論文章《激活經驗世界的無限玄機》。時隔兩年，古耜老師依然堅持他對原漿散文的理解?！八^‘原漿散文’作為一種新的象喻性的創作提法，其精神內核是強調散文家的經驗當家，精神在場，同時去粗取精，厚積薄發，努力釀造足以傳遞生命質感，能夠折映生活本真的藝術篇章?！?/p>

古耜老師開場特別談到人工智能寫作對許多小說散文作家甚至詩人的沖擊。因為人工智能能夠創作出構思更加精巧語言更為精致流暢干凈市場更為暢銷的作品，未來越來越多的專業作家可能面臨失業的危機，“原漿”里蘊涵的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人的真實經歷經驗就特別寶貴也特別重要。聽到這里，我涌上一股上去擁抱古耜老師的沖動。

筆會快結束，從鄱陽湖采風回來準備上車時，我終于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古老師合影并加了微信。沒記錯的話，我之前曾在一個黃昏驅車陪同一位散文作家特意到瑞金拜訪過古耜老師。我們在古耜老師下榻的房間清談了一個多小時，因為我太疲倦了，居然在他們相談甚歡的氛圍里睡著了！應該是深秋了，走出酒店一下跌進月色中，我突然想到《老殘游記》里雪夜談詩的情景。那次因為我的酣眠，古耜老師給我留下最大的印象就是溫和慈祥。這次則強烈感受到了古耜老師慈眉善目之下隱藏的機敏銳利深刻。他如數家珍列舉出了一大串他覺得值得評點的作品，在列舉作品的時候，場上此起彼伏搖著紙扇的手紛紛凝固在半空中。被點到作品名字的到會作者喜上眉梢神采飛揚，沒被點到的，多少有些黯然神傷難掩失落。

十多天后，6月30日，《人民日報》評論版刊發了古耜老師寫原漿散文的評論文章《以生活的甘泉滋潤散文園地》。

《光明日報》評論版主編，著名評論家作家王國平特別溫和平緩地接過古耜老師的話茬，對原漿散文的創作和宣傳作了充分的肯定，也提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議?！爸v到原漿散文，它本身是一個倡議，一個實踐；我覺得它是一個具有針對性和啟發性的文學事件文學現象，它是一粒種子，也是一枚果實；原漿散文創造了肉身的體驗，表達生活的體驗；是有我的寫作，我觀察，我思索；它有著一種天然的本源性……原漿散文的提出具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因為散文創作的場域，有太多的格式化的問題。焦裕祿有句話，不要嚼別人吃過的饃，他的意思也就是要學會調查研究；原漿散文倡導的就是不要嚼別人吃過的饃，自己去嘗就是了；很多散文缺少我的在場，講述的是他的故事，或者說他們的故事，而我置身事外；原漿散文面對的是自己，將自己的生活展現出來，強調自身體驗的一種徹底性。所以我們看到精選集里有很多寫自己生育的過程，寫租房謀生，寫童年家庭暴力陰影，寫職場生態，寫和流浪貓的關系，寫父子關系母女關系二胎，寫重男輕女的封建傳統現象，寫生病就醫的過程，寫小鎮謀生的不易和逃離等等。原漿散文的倡導與傳統應該是相貫通的，不是憑空出來的。原漿散文強調我的在場和直接的生命體驗，但是小我終將還是要走向大我?！?/p>

從這兩位老師的講話里，我想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原漿老酒那種綿柔但強大的后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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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日報》社副刊部主任、江西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李滇敏也是《星火》和《星火》驛站重要且強力的支持者。前幾屆《星火》驛站寫作訓練營，李滇敏老師都給我們上了特別的文學課，每次講完如何寫好緊跟時代又有血有肉的好作品，都會熱忱地向星火的驛長驛友們約稿，并向我們豎起大大的拇指?！缎腔稹敷A站一些文學愛好者特別是一些散文創作者，在滇敏老師的關心指導下，正迅速茁壯地成長起來。原漿散文的概念一提出來，滇敏老師就一直在關注，“我理解，原漿散文首先是作為散文家范曉波老師他自己的一種最寶貴的創作堅守和他最精華的創作心得，它是源于這樣一個基礎提出原漿散文的概念；其次我覺得對于有著七十多年辦刊歷史的《星火》雜志來說，原漿散文的提出，其實是品牌打造的一個重要舉措，一個重要抓手?，F在我們提到《星火》，有兩個概念，一個是驛站活動，一個是原漿散文；一個在紙下，一個在紙上。他們公號當中每一次的驛站活動，我們都會關注，覺得特別有創意特別好?！?/p>

李洪華老師是南昌大學人文學院的教授，博士生導師，省作協副主席，學養深厚。他把原漿散文放到江西散文現象和全國各種散文類別流派紛呈的背景中，從原生、純正、多元三個方面研究發掘原漿散文的優秀品質。他重點列舉了陳年的《狐貍的禮物》、塞壬的《追趕出租車的女人》、王曉莉的《我世上最好的朋友》等作品。他特別列舉了歐陽國的《父親進城》，說有著朱自清《背影》一樣讓人感動的東西在里面。洪華老師對原漿散文的個性品質的解密，不久就發表在《文藝報》，對《星火》原漿散文在業界的推廣和影響，起到了有效的助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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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作協主席李曉君也是《原漿散文精選集》的作者，曉君主席說：“我以為是圓桌式的輕松的研討交流，結果是審判式的（會場人員大笑），這可能是曉波創造出來的一種經驗（會場又是大笑），對每個人來講，也是一種原漿（繼續是笑聲）。這種陌生化的發言方式，真的挺難得?！缎腔稹返脑瓭{散文是一個開放的、面向全國的創作。湖口處于長江與鄱陽湖交界之處，也是南北經濟文化的一個交匯之處，古往今來，特別是明清實行海禁以來，這里更是南北水上交通大動脈，江西的文化文學在全國的影響力是巨大的?！睍跃飨驹跉v史的縱深之處，闡釋這次原漿散文研討的價值和意義，特別是為什么選擇在湖口石鐘山舉行的特殊的價值意義，可能要經過更長時間的積淀，方能顯示出來。談到如何創作好原漿散文，曉君主席說道：從我個人來講，我也是非常喜歡用我個人的一手經驗來寫作，但是對生活經驗的寫作，也要有不同的寫法；生活在那里，但是體驗生活的方式，或者關照生活的方式，閱讀生活的方式需要原漿之外的另外一種能力，那就是閱讀能力，識辨能力，用這些能力來提升照亮生活。

曉君主席入選《原漿散文精選集》的《暫居者漫記》，發表在《星火》2020年第6期，在同一期還有解密曉君主席內心世界的文章《印象：河流與倒影》，里面有段話對我觸動很大，“那個沿著河岸行走的沉默少年，內心想必懷著對外部世界的好奇，渴望在行走中逾越生活單調乏味的邊界，去經歷一場冒險?！蓖獗淼钠届o和內心的波濤巨浪很難做出一種慣常的預測與判定，唯有不斷地閱讀，才能不斷打開我們對自我和世界的認知，打開我們的視野和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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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意思的是，我和小鋒美華去車站接曉君主席、簡心主席一行時，一名焦急的女子向我打聽出站的路徑，她有些找不著北了。我聽她有點北方口音，問她是不是來參加原漿散文研討會，她驚喜地說是呀是呀，我是黃璨，慌亂的神情立馬鎮定下來。我引導她找到司機，簡短地說我讀過她發在《星火》上的作品《地深處的路》，我父親也是一名礦工，對于她寫的地下礦工生活，我印象深刻，也非常感動！我沒有告訴她這篇散文在公號推出后我有一個千字留言。見面熟悉后，黃璨熱情地邀請，我去甘肅我愛人的娘家探親時，可以帶我到金昌真實體驗一把地下深處的生活。黃璨以作者身份發言時，說實話，我幾次都有舉手來個現場對話的沖動。她入選的散文《殺牛隊》被古耜老師選入了《2020民生散文選》，并獲第三十屆“東麗杯”孫梨散文獎單篇散文獎。古耜老師評價《殺牛隊》是一篇場景奇崛、情感復雜、思緒幽遠的奇文。

在用餐的間隙，散坐在茶幾旁的幾人談論起孩子的教育問題。陳蔚文老師一臉焦慮，從事高中語文教學的斤小米幾番話讓蔚文老師如獲珍寶，就餐時無論如何都要坐到小米的旁邊，繼續聆聽“教誨”。小米老師品嘗原漿的滋味是緣于一位朋友寄給她的一瓶山西汾酒（有六十多度的那種），三個閨蜜一起喝完，直接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梢娫瓭{的濃烈和后勁。在噌吰閣發言時，小米絲毫未見緊張怯場，侃侃而談：“如果作者更大膽地去表達真實的東西，可能就能夠在讀者中間產生更多的共鳴和更多的思考。非常感謝古耜老師評論我的散文《讓塵土復歸塵土》，也非常感謝《星火》能夠發出我的這篇作品。今年發在《星火》也被《散文海外版》選登的作品《裸身的愛人》，可能表面上標題有些大膽，我其實要寫的并不是愛情和婚姻，而是中年人的困境，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而是上下求索，看著日益衰老的身體，他不愿意接受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一個過程；我想原漿散文最核心的點就是不僅寫作者痛飲生活的原漿，并且讓自己生活的原漿讓別人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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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州市作協主席簡心感受到了強大的文學氣場?！斑@么多的著名評論家、作家、大刊編輯給了我們一個流量非常大的文學課堂；另外會場之外鄱陽湖和長江浩浩蕩蕩的交匯，這種流量氣場也讓我們感受到文學的強大；原漿散文的提出，我是親自見證了的，我記得是2019年，在我們贛南的寧都，第一次公開提出原漿散文這個概念；當時我在會上也作了一個發言，真的是特別有感覺……”

簡心主席是我的人生和文學導師，她以各種方式支持著贛南十幾個《星火》驛站的工作，參加了很多次的《星火》線上線下活動。寧都的那次原漿散文研討會，范老師對參會驛長說：與會的驛長們對原漿散文和驛長工作的理念和意義，都沒有簡心概括得準確到位深刻。

朝顏近些年成長迅猛，連獲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三毛散文獎、冰心散文獎等幾個大獎，散文也在《人民文學》《作品》《散文海外版》等各大刊物發表。她既是《星火》的作者，也是《星火》瑞金驛的驛友。她說：“原漿散文在全國正成為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散文品牌。就創作來講，原漿散文給我的第一個詞就是硌痛，就是當你被生活的某些事某些人硌痛了以后，你就會特別難受；第二個詞就是復仇，復仇是一個收到硌痛傷害的人的第一反應；然后就會用散文的方式去釋放自己的情緒，或者說我和硌痛我的人事達成和解；這可能就是我所理解的原漿散文吧?！?/p>

謝寶光是九〇后，是一位成熟又有開拓意識的散文作家和詩人，他曾經做過幾年《星火》的兼職散文編輯，對《星火》和《星火》的作者讀者都有一分特殊的情感。為了見文友，他從杭州匆匆趕來。古耜老師對他的寫作表示了極大的肯定，非?？春盟磥淼陌l展。寶光無論是入選《原漿散文精選集》的《歧路》還是在《星火》發表后引發熱議的《向西藏借一把天梯》，都把原漿的真誠與人性的復雜性深刻性表現得千頭萬緒又絲絲入扣。

在人群里和公眾場合中，寶光絕對是羞澀男，他的發言精短，聲音也不高，像是穿了隱身衣?！对瓭{散文精選集》里有篇晏鈮的散文《我想要件隱身衣》，可能是性情所致，研討和采風時不少作者披上了隱身衣。比如《創作評譚》主編陳蔚文老師，鄱陽縣作協常務副主席、實力散文作家蔡瑛，默默接站送站忙前忙后的萬安縣作協主席郭志峰，采風時幫忙拎著大包小包的小鋒，把我看哭過的散文《疼痛的肋骨》的作者田寧兄弟，一瓶原漿泯恩怨的繼亮兄弟，散文《陽臺記》的作者韻如，近幾年寫作勢頭迅猛的甘雪芳，都昌驛驛長李冬鳳，九江柴桑驛驛長美華。江錦靈請假從北京魯院高研班趕來參會，在采風的車上，才好意思開口，小范圍介紹了魯院的老師對《星火》原漿散文作出的由衷的肯定和高度的評價。

為了組織這次為期三天的原漿散文創作采風筆會，《星火》編輯部來了三人：范老師，曾娟老師，劉飛燕老師。14號晚上吃過晚飯，本來同田寧、美華幾人去散步，小鋒說要開車送飛燕老師去醫院，她有點撐不住了。我一聽，堅持一起去。到醫院一檢查，發熱并已經由感冒拖成了肺炎，需要住院。飛燕執意開點藥明天堅持一天。因為不配合住院治療，醫院不給開藥，到外面診所，也是不給打針。我建議飛燕老師最好連夜回南昌治療，飛燕老師打了電話給當醫生的丈夫后，決定還是留下來看情況，因為第二天這么多事情就范老師曾老師頂著，她真的放心不下?；氐骄频?，已經是快11點了。說實話，一晚上，我沒怎么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問飛燕老師的身體狀況，不太樂觀。飛燕老師怕會給團隊帶來更大麻煩，反而添亂，決定忍著頭痛回南昌治療。我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這些年《星火》一直在給我們帶來美好和光亮，飛燕老師一定沒事的。

研討環節，我代讀了因事臨時取消行程的《人民日報》文藝評論版主編董陽老師的發言稿，一開篇就吸引住了大家：“原漿散文，這個提法亮了。有一種清泉沃灌焦土的暢快。我想，這是因為，它有力地回應著一種對于散文、對于文學來之已久的焦慮。我們多久沒有如饑似渴地捧讀一本小說，多久沒有暢飲般享受一篇字字平常卻飽含深情的散文……《星火》雜志登高一呼，響亮地舉起原漿散文大旗。期待更多人關注，更多人加入，讓中國散文在回應挑戰中自我進化，在文學突破中實現精神蛻變，造就文學新潮和時代經典。讓我們一起痛飲生活的原漿！”讀到結尾部分，我的聲音情不自禁地高亢起來，研討會的原漿烈酒，似乎水到渠成地傾瀉而下。

范老師幽默地形容我用了朗誦腔讀董陽老師的發言稿。我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激動，整個臉火熱火熱的，就像痛飲了濃烈的原漿酒一樣。

研討會一結束，我從微信里連忙問飛燕老師的情況，飛燕老師很快回復：好多了，研討會很成功吧？

我一顆懸著的心落地了，飛快地回復：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