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板燒的幸福時光

楊志艷

最近，我忙著趕一篇稿件，直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還渾然不覺。先生回來后看到家里冷鍋冷灶，便拉著我去一家新開的鐵板燒餐館，打算犒勞一下忙碌的彼此。

不知不覺間，我們就走到了他說的那家鐵板燒餐館，入店就座后照著菜單點了一些蔬菜與肉類，沒一會兒服務人員就推著盛滿新鮮蔬菜的餐車緩緩走了過來，隨后分別遞給我倆一副簡單的防護“罩衣”，便開始游刃有余地操作起來，首先他朝那塊有點兒黑的鐵板上面倒了少許油，緊接著抄起一盤豬肝爆炒起來，一邊炒一邊加佐料，炒好后也不急于裝盤，而是放置在一邊，任顧客夾起來享用?？粗鴱N師站在我們身邊翻炒，我舉箸淺嘗，筷子剛在舌尖上打了一個轉，熟悉的味道便撲面而來，我感覺在唇齒舌尖上找到了久違的童年滋味。

猶記小時候的初冬時節，舅舅將柴火一背簍一背簍地馱運至我家。所以每當嚴寒天氣，我和小伙伴們便樂滋滋地出門打雪仗、堆雪人，小孩子精力旺盛，常常不辭辛勞地跑到莊稼地里拔紅蘿卜，用來裝扮雪人的五官。即使是鵝毛大雪，下得人朝天空看時睜不開眼，又有什么關系呢？等回到家時，家里有一盆“熊熊烈火”烘暖我們的身子，親眼目睹著凍得跟拔出來的蘿卜一樣泛紅的小手，眨眼的工夫就又恢復了原狀。

鄉下的火盆是由生鐵鑄成的，內圓且凹，并由高約五寸的四方木架子支撐，單看外觀宛如一頂倒立的草帽。冬日里，炭日復一日的燃燒，燒燼后通常會留下一些草木灰，這些灰千萬別急著鏟除，當炭越燒越旺時，這些有溫度的草木灰可是我們的寶貝。我們把紅薯或是土豆埋在里面，待到作業寫完，就可以用火鉗夾起深藏在木灰里的紅薯或土豆，然后將其放在地上用手拍一拍，再剝去外面的皮，放入嘴里輕輕一咬，那滋味便“勝卻人間無數”了。

母親是一位聰慧之人，她請鐵匠打制了一副很結實的支架放在火盆上面。開飯前，只見母親用火鉗夾住一口鍋的耳門，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支架上。在白雪皚皚的冬天，但見她朝鍋內放入油、鹽以及蔥、姜、蒜以后，便先開始炒起葷菜來，隨后素菜也接踵而至，混在一起的菜肴吃起來既新鮮又美味，那滋味才叫一個絕妙。每到冬天，我們一家人圍鍋而坐，用筷子夾著熱氣騰騰的菜，大人們一天的疲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但感覺神清氣爽，而且渾身上下都暖和透了。若是舅舅來了，母親還會就著炭火，為他溫些自釀包谷酒，舅舅喝得滿臉紅光，在酒精的作用下講起故事來聲情并茂，就連《三國演義》里面的人物，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有趣極了！

沒想到以前原生態的吃法居然成了當下大街小巷里最流行的鐵板燒。隨著國家退耕還林政策的出臺，老百姓的生活已經越來越富足，早就不用燒炭取火了。于是舅舅再也不用為我家送炭了，但想起那些親人相伴的日子依然倍感溫暖、彌足珍貴。無論是哪年哪月，一盆火、一鍋菜、一壺酒，親人的愛護與守候足以讓我們走出所有艱難困苦。

由此，我開始期盼與忙碌的親人們歡聚一堂，再敘美好時光。

責編/季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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