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校園看過來

一天上午，在辦公室里，突然聽到清晰的做廣播操的音樂聲，好像就在跟前一樣。

單位東邊拆遷重建的小學在新學期投入使用。它與我們單位東西相望，只隔了一條馬路。

站在大樓東邊走廊窗口處，對面的校園就可盡收眼底。校園東邊是五層的教學樓，西邊是操場。不太忙的時候，我站在窗口，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孩子們在操場上做課間操或上體育課時追逐游戲的情景。

一

做操的音樂，似乎還是我們當年做廣播操的音樂，渾厚的男聲“一、二、三、四……”，記憶猶新。

看著孩子們隨著音樂揮手、抬足，恍然間好像回到當年的校園。當年的我們，也像他們一樣，上午兩節課之后，先是在教室里做眼保健操，然后按班級列隊到教室門口，隨著音樂的節奏做廣播體操。

那時的操場，更多是上體育課時用，而且，泥質的操場，天晴時，被學生們踩得光溜溜得反著白光，一到陰雨天氣，就泥濘不堪了。哪有現在這樣劃著標準白線的紅色跑道、綠色的足球場呢？只是，不同的操場，卻是同樣有朝氣的少年，同樣的歡樂……

當年的少年，看著現在的小小少年，恍若當年。馮唐說：“愿歷盡千帆，歸來仍少年?！睍?？會吧！

二

看到操場上涌動著孩子們活躍的身影，也看到旁邊有一些站著的人，是他們的老師吧？

想想幾年后，這些孩子就要離開這所校園，步入中學、大學，進入社會，要去走他們自己的人生路。老師，卻像是這校園的守護者，有的人也許一輩子就在這里了，直到退休。這里，是這些少年們的起點，他們還有著無限可能；這里，卻很可能是大多數老師奮斗的終點。當然，老師也曾經是少年，當他們成為老師以后，他們就會在一個崗位上，為社會持續地做著貢獻。一如我，一如每一個長大后的少年，以后可能就會在一個地方、一個崗位上，持續待上很多年。

我不禁想到有一次參加兒子的家長會，他的語文老師應班主任之邀出席。她說：“開學的時候，我以前的學生來找我，說他的孩子在這里上學。你看，我的學生的孩子都來跟我上學了，我確實是老了?！闭Z氣中，是一種淡淡的傷感。她看起來，應該五十多歲了，仍然精明強干慈愛。

人生兜兜轉轉，“鐵打的校園流水的學生”，充當守護者的老師們，在風華正茂之年，他們來到這所學校當老師，其實就是走入人生穩定的階段。當他們一年又一年諄諄教誨、孜孜奮斗的時候，迎來的是一撥一撥不同的少年學生。

每個人都是如此吧。年少時，仿佛有無限可能；年紀漸長，人生就逐漸定型，不太能感受到歲月的變化。當有一天，外面的變化突然沖到面前，沖擊到自己日常奔波忙碌并不善感的心靈，自然帶來別一種心靈與人生的震撼與感嘆。這或許是到了一定年齡的人都有的感嘆吧！

三

時代的變化，即便體現在廣播操上，還是有所不同。從辦公樓上的窗子看過去，他們做的廣播操的音樂后面是一段流行音樂，孩子們手中揮舞著紅色的羽扇，跟著音樂翩翩起舞，他們跳的是扇子操。

看著他們揮著紅色羽扇起舞，操場上立刻變成一片紅色的海洋，洋溢著青春歡快的氣氛。我忽然想起兒子讀小學時，書包上也別著兩把這樣的紅色羽扇。如今，兒子已在幾百里外求學了。

前幾天，小區里的幾個人聊天，說她們的孩子正是在對面這所小學里，當我站在這里向校園里眺望，我想，哪一個會是他們家的孩子呢？我認不出來，也許，她們站在這里，卻可以輕易地從一操場的孩子中發現自己家的孩子。

我想到那句話：“你所遇見的每個普通人，說不定都是別人想見而不得見的人?！痹谀亲鞘?，兒子就是一個普通人，卻是媽媽眼里想見而暫時不得見的人；對于這些孩子，我可以輕易地看到，他們的父母卻是暫時看不到。所以，我們要珍惜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

四

在走廊窗口處眺望，可以看到滿操場都是奔跑嬉鬧的孩子。忽然，“?！恕！恕恕钡囊魳仿曧懫?，撒歡兒的孩子們一股腦地都往教學樓里扎，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就看不見了。之后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同學們，現在開始上課！……”

記得我剛開始讀書時，學校里還是手工打鈴。老師辦公室門前連著一根長線，長線的那端是門口的一棵樹，樹上掛著一個黑色的鈴鐺。預備鈴聲，聲勢浩大而又急促，時間還長；上下課鈴聲，比較短，且只有幾聲。

因為是手工打鈴，還發生過一件有趣的事。有一次，一位老師正在臺上講得津津有味，激情滿懷，忽然，瞥見另一位老師在教室門口蹲著呢！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超時了。同學們都笑，這位老師也笑，趕緊走下講臺，向外走去，同時向門外的老師致歉。這位老師每每講到興奮處，就忘了下課鈴聲了。同時，也是因為我們的教室離打鈴的地方比較遠，有時會聽不到鈴聲。

那時的鈴聲，而今回想起來，滿滿的都是記憶的馨香味道?？删吹睦蠋?，可愛的同學，可愛的校園……

現在在辦公室里，有時也會聽到隔壁校園里柔和的音樂聲后，響起一個清亮的女聲：“下課時間到了，老師，您們辛苦了！”聽到這樣的聲音，上了一節課的老師會感到心情愉悅吧！

隨著時代的發展，鈴聲也是越來越人性化了。但不論它是手工鈴聲，還是后來出現的準時卻刺耳的金屬音的電鈴聲，抑或是現在這樣悅耳的音樂聲，它都是無形的號令，老師們、學生們就在這鈴聲里有序地進行著知識的傳承。

對面的校園看過來，看過來，各種各樣的精彩，還在繼續……

王洪媛：筆名怡然、筱云。皖北煤電集團公司職工。有作品在《中國煤炭報》《新安晚報》《安徽文學》等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