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憂傷者憂傷（六首）

生 滅

對春天的理解 是基于對一朵杏花的想象

像青澀初開的少女 依在自己的枝頭

粉白里透著淡淡的天空

它離村口的姑娘很遠 離姑娘的眼睛很近

我想象所有的美好 是在一朵花蕾的綻放

它可以是為風雨 大地

它可以是為罪惡 慈悲

只要它能開放 緩緩的以它的姿態

只要它能開放 落落的敞開它的花蕊

像紅妝初上

帶著生 走下枝頭

它離姑娘的眼睛很遠 離姑娘很近

今夜 想說的已不再需要

今夜 生活的漏洞 正在被月圓一一覆蓋

黑白的界限在月光下變得模糊

孤獨 正在被簇擁著走向喧囂

喧囂里 是喧囂之外的 空空蕩蕩

今夜 我正在老去

滿城的桂花正巧妙地掩飾著這個天大的事實

生存還是活著 在這個秋天都已經無足輕重

新生嬰兒腳踝上的銀鈴 會啼破清晨的第一縷曙光

母親 會供奉最甜美的乳汁

音樂 會唱響撩動舞步的歌聲

生命的激情將蕩平千軍萬馬

毅然決然在詩歌的字里行間

今夜 愛情 正以它的姿態緘默著

風吹涼了月色 情欲的海洋

憂傷正翻滾著浪花

那些為愛情而來的 正為愛情而去

掩蓋不住的欲望

也終將無法被圣水潔凈 我該對你說些什么

羅密歐沒有死于疫情

我們的愛情孵化不出翩翩起舞的蝴蝶

今夜 我該對你說些什么

前世今生 我從未用命運的雙手攫住過你的慈悲

可我還是想起了你

于千百年來無數次的輪回里

因緣在地、水、火、風中聚散

生死的疲勞里

我的肉 曾成為了你的宴

我的靈 還未成為你天上的虹

今夜 就在這空蕩蕩的門外

今夜 想說的已不再需要

面 對

面對著一場大霧 我

沒有明確的態度

以大霧的態度面對大霧 也并非

不是什么好事

何況面對你 冰雪一般的

清清白白

尋找自己

我尋找過我自己

在普遍的無知中

我并非是格格不入的異類

越過廢墟 行走在歲月

故弄玄虛著貧乏

用最卑微的行為

迎合著激情與狂想的滅頂

用最匱乏的正義

認真地走出邏輯的形式

我在這里 就在這里

在乍喜乍悲的生活里

旋生旋滅

看啊

冷嘲正吆喝著鞭子將我驅逐

直到地獄的門口

在看不見五指的黑洞里

我才嗅到了我靈魂的味道

將錯就錯

將錯就錯的晚上

耽誤不了月亮

也影響不了星星

日子 和野草一起生長

青春 自顧自地凋零

把人類拜托給人類

把男人拜托給女人

我們挖我們的土豆

不為憂傷者憂傷

在海浪里追逐海浪的孩子

是憂傷的

他忘記了他為什么來

又為什么要去追逐海浪

他在追逐里得到的 是誰的得到

他在得到里失去的 又是誰的失去

他用世人的眼睛去看世人

是憂傷的

探照燈下的是一個個度量衡

他忘記了 他為什么要看

又為什么要去度量這悲喜與苦樂

他在痛苦里的痛苦 是誰的喜樂

他在喜樂里的喜樂 又是誰的痛苦

他為憂傷而憂傷

又

不為憂傷者憂傷

他在憂傷里獲得無上的光明

在一片樹葉 一粒塵埃里

收獲果實

在一朵蓮花不著水的清靜里

看你和我真如的綻放

作者簡介：田莊，上世紀80年生于新疆?，F居杭州。作品發表于《江南詩》《浙江詩人》《閑人閑事》等。律師，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