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吟雪

毛強

雪后的環州故城，萬籟俱寂，恬謐安詳，銀裝素裹，冰清玉潔。

步入故城，時光似乎特意放慢了腳步，一座城市仿佛被遺忘，靜謐的時空下，能夠忘卻一切，平常生活中的焦慮與煩惱，瞬間都煙消云散了。

下雪了，請到故城來聽雪。此刻的故城，是一片凈土，平日里那鏗鏘的鑼鼓，高亢的唱腔，商販的叫賣，嘈雜的機器轟鳴聲，都杳然隱去了，世界一片安謐。

登上故城，一城景致，盡收眼底。我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想去擁抱這如玉的世界，微閉雙目，仔細傾聽雪的聲音，那雪帶著瑤臺琴韻，帶著一枝梅花綻放的驚喜，帶著春天冰河初動的奔騰，帶著鶴鳴九皋的清音，再側耳細聽，有雪壓枯枝的咔嚓聲，還有遠處的雞鳴，以及羊圈里羊兒的咩咩叫聲，有清涼的風，還有我的空凈的心房的跳動。

人一旦靜下來，沒有了妄念，心也就空了，就與世界融為一體了。沒有雜念，沒有自我，把個體心完全融匯到空蒙里，我便與一切都相忘于江湖了！

下雪了，卸下俗事，來環州故城里踏雪賞景，到景福門，到賽馬場，到靈武廟，到宋塔去看看，或者堆個雪人，打一次雪仗，或者登高遠眺，聽雪敲竹，或者烹雪煮茶，品味無住無我的優雅，還靈魂以本來面目。

下雪了，宅家慵睡，最不劃算，如何忍得這迷人雪景，從緊鎖的雙眸間化為烏有，如何棄得雪之精靈的千呼萬喚而置其不顧，如何舍得這詩畫般的時光在蹉跎中悄然溜走。下雪了，一定要到環州故城來，攜帶親眷，一家人因雪而團聚，甚好。故城的美食很有名氣，環縣羊肉“十八吃”、酥肉、丸子、“十大碗”，再配上熱氣騰騰的黃酒，我相信，總有一款是可以撫慰你的味蕾的。

茶飯之后，萬萬不可匆匆而歸，下雪天，去看一回“林沖舞槍”，品嘗一口“武大郎”燒餅，江湖之上，別有滋味。再看一場原汁原味的道情皮影，才算不虛此行。環縣皮影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一口敘說千古事，雙手舞動百萬兵。皮影之于環縣人，如同秦腔之于陜西人，隴腔隴韻，既是群眾的精神食糧，也是環縣這塊紅色土地的文化符號，寓教于樂的故事令老者擊節，童子拍手，笑逐顏開，其樂融融。雪天里聽戲，世界靜的，小戲臺前是熱鬧的，心是暖的。

下雪了，一定要到環州故城來。約三五好友，尋一處窯洞客棧，把炕烘熱，把爐火續旺。你我圍爐而坐，飲將軍黃酒，佐以狗肉，祛寒暖胃，滋陰補陽。屋子里有酒香，灶下有煙火味，土暖鍋里蒸騰的菜肴，美味撲鼻，是故城雪天最吸引味蕾的記憶。酒要大碗喝才過癮，肉要大塊吃才盡興。索性關掉堂前炫目的大燈，借著爐火的溫度與光亮，閑話家常，互傾冷暖，三教九流，日月星辰，只關風月，不問別事，樽前知己，暢懷盡興，消我三生愁壘。明朝粥熟呼不起，日高安穩眠。敞開喝吧，喝完一杯，還有三杯！

若是心中有佳人，就相約故城一見吧，落雪為念，歲月成詩，今朝若是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宋塔為鑒，此情不渝。心中有夢想，就對著那“生命樹”許個愿吧，眼眸有星辰，心底有山海，不論行走多遠，歸來仍是少年。

若是奮斗的青年，你的心中必有夢想，下雪了，就請來環州故城吧，在景福門前許個愿，地做紙，雪當墨，草木為筆，不僅要寫理想，更要寫下一生一世的愛與情緣！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