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有寄（外二首）

◎湛博添

麥穗已然褪盡色素，他的手背卻被

烙上了斑。背著鐮刀走進晚秋——

山雀絆落一扇葉，葉脈愈顯清晰

指紋被磨成一朵白蓮花，漣漪……

推掉一山的秋色，剝開吮吸

醞釀在漿果里的清酒，折一楓葉酒杯

舀一勺，搭乘流水的順風車

寄往山下的故人。好久不見

棋盤上，棋子已駐足多年

今晚，我又在夢里述說著什么

灑水車的樂曲響起，來自干燥靈魂的邀請

推門而出，月光正收攏一地風雨蘭

舉起探照燈，刺破星月夜

我們曾在月廊橋上起舞，暗夜里臆想

對方的輪廓，兩道淚痕晶瑩剔透

你捧著八音盒，旋鈕開關

旋轉木馬騎行音軌

一切終要步入正軌

月光黯淡，順著心電螺紋旋轉

我們閃亮的內心可以再一次點燃月亮

近在咫尺的距離，如此清晰地聽診

夜的律動，卻陷入哽咽

你知道嗎？昨晚我在夢里與你再次相遇

卻看不清你的輪廓，我拋出了真相的橄欖枝

新年快樂，柯女士

霧氣把城市里光線壓得很低，敏銳嗅覺

能否觸及殘敗浪漫主義在刻骨現實里

極致燃燒的氣息。細軟的海水包圍漁火

一封信，反復折疊的小白船，詞語在重組

海邊花園里，我栽種一叢鳶尾花，紫色隱入夜

你無法探見，天鵝踮立腳尖展開羽翼

但花香會沾滿裙擺。月牙被海水舉起

鏡面里月牙在下墜，垂釣一個敏感的字眼

插畫本繪制千萬副面容，線條拆解重構

可是，仍無法復刻合照里的人像。霧里看花

吊鈴蘭在夜風里搖曳鐘聲，冉冉升起孔明燈

一葉扁舟順著如水月光引燃晨陽，紅繩兩頭

扭曲對接莫比烏斯環，希望我們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