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雨（外二首）

◎李多余[彝族]

秋云吐出啾鳴

站在風雨里的阿姐

模仿母親駝背的動作

彎腰，屈腿

野草爬上稻田

從母親的兜里取走豐收

我曾見證，一把鐮刀

從生銹的刀片上

割出一場柔軟的雨

身后的秋

把年少的夢取出來

曬干，埋在騰格里的沙漠中

趁著過冬的鷹飛過

我要獨自騎行到那里

等駱駝幼崽飲水休憩

在黃河緩慢的午后

與身后的秋

共同擁有一杯酥油茶

倘若可以，我決定

在離開木屋之前，讓

哈薩克族姑娘送我一把馬頭琴

我愿為她寫一首詩——

她是

永不覆滅的詞語、雪山和流水

而我，是村寨旁

在琴聲中老去的風

北疆札記

葉子落滿北疆

湖波蕩漾的時刻

搏了半生的人也該歇一歇了

我知道，金黃的白樺林

一定會配上一塊翡翠湖

就像裊裊落盡的炊煙

一定會住在小木屋里

當你用良善鋪開金色的畫卷

木屋便是秋葉制成的了

包括收割的稻米，都留存著

秋葉掉落的呼吸與疼痛

仿佛活著的人

是秋葉裹成的綠色

一旦綠色褪去青澀

我們腳下的路

就會被金黃色的白樺林

賜予一片海洋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