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渠
踏春的人,在城門外四散而去
護城河畔草色綿軟,綢緞似的鋪展開來
面如冠玉的書生,身姿娉婷的閨秀
連同一段不合時宜的愛情,一齊跌入微醺。
杯盞碰觸之際,來自酒水的回響
仿佛莫測的風聲,將春天劃出外傷
——車馬交錯,兩道刻度精準的目光
被愛情同步指認。
但禮法是座樊籠?;殒诺倪壿?/p>
往往生發于門第與功名
故而,穿墻之術一再上演
善解人意的紅娘,也被人一再提及
一個樸素的族群,在陽臺上錯落而生
似有若無的香,仿佛微瀾,引發嗅覺的動蕩
幾乎每個傍晚,我們都會駐足這里
看暮色漫溢,圈出一小片家園
你說,打量這個花架,就像在打量
另一種形態的自己;又說——
溫馴莫過于你,激憤亦莫過于你
既可作一株文竹,又可作硬挺的仙人掌
……其實,誰又僅以一副面孔示人呢
譬如這花架上陳列的風景
亦剛亦柔。不也既是春天里的夏日
又是夏日里的春天嗎?
屏幕上的文字
似一尾尾洄游的秋刀魚
患有偏執癥。暮春的寒溫帶
海水湛藍,適合它們在遭遇天敵時滑行
作為一項事關生死的技術性運動
絕無妄自菲薄的余地
……繁殖,是致敬故國的最佳方式
即便流水如亂世——
深埋于尾端的信念
也將填平沿途的裂隙,抵達最終的流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