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探析

趙 聃,丁 曉

(西南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500)

周恩來的調查研究思想作為我們黨調查研究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源自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革命與建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中國化實踐。其中蘊含的調查研究理論和方法,是我們黨始終堅持實事求是、重視調查研究的經驗總結,具有豐富的現實意義。為了更好地用好這一理論成果,踐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調查研究是我們黨的傳家寶,是做好各項工作的基本功”(1)中共中央宣傳部干部局組織編寫:《新時代宣傳思想工作(干部培訓教材)》,北京:學習出版社,2020年,第272頁。的重要指示與精神，我們需要進一步加強對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的研究，以期為新時代全黨大興調查研究、做好各項工作提供理論參考。

一、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的生成緣起

為了更好地滿足中國革命與建設的現實需要，周恩來在具體工作實踐中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調查研究思想為指導，在充分吸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調查研究思想的同時，形成了自己頗具特色的調查研究思想?？偟貋砜?，周恩來的調查研究思想是在中國革命與建設實踐中不斷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形成的重要理論成果。

(一)理論基石：馬列經典作家的調查研究思想

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來源于馬列經典作家關于調查研究的科學思想。馬列經典作家都高度重視調查研究工作，并將調查研究思想貫穿于革命事業的始終。馬克思十分注重調查研究各國工人運動，認為“一個不了解社會現狀的人，更不會了解力求推翻這個社會的運動和這個革命運動在文獻上的表現”(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七卷,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487頁。。他在《萊茵報》工作時，就通過大量的調查掌握了社會各階層信息，進而對德國摩塞爾地區的人民生活狀況進行深入研究，寫出了《摩塞爾記者的辯護》這一調查報告，深刻揭露了當時社會政治制度存在的問題。此后，馬克思在巴黎時也經常深入基層，通過對當地工人的調查來了解社會的真實情況，最終撰寫了《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一書，為后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堅實基礎。此外，恩格斯也特別重視調查研究，提出“原則不是研究的出發點，而是它的最終結果”(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74頁。。他經常親自深入群眾進行調查研究，在對英國工人階級情況展開全面的調查研究之后，根據親身觀察和可靠材料編寫了《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一書。在馬克思和恩格斯調查研究思想的影響下，列寧將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法運用于本國的具體實踐，首次提出了“調查研究”的概念(4)參見《列寧全集》第二十七卷,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378頁。。他認為解決當前問題的首要任務之一就“是進行一系列的社會調查研究”(5)參見《列寧全集》第二十七卷,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378頁。。為此，他通過大量調查研究，撰寫出了《農民生活的新的經濟變動》《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等著作。毛澤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認為“馬克思、恩格斯努力終生，作了許多調查研究工作，才完成了科學的共產主義”(6)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8頁。?？梢?，沒有科學而扎實的調查研究，便沒有馬克思主義。

(二)傳統文化底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調查研究思想

任何思想的形成都離不開孕育它的優秀傳統文化。周恩來的調查研究思想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中，是對實事求是、知行合一、格物致知等思想的繼承與發揚。

首先，受傳統“實事求是”思想的影響，周恩來在學習工作中特別重視一切從實際出發，探求事物的本真。他在中學時寫的“與有肝膽人共事，從無字句處讀書”(7)周恩來思想生平研究會、天津南開中學編著:《周恩來南開中學故事》,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177頁。，就很好地表達了他在實踐中進行學習的思想。此后，他還進一步對“實事求是”進行了解讀，主張“事實是對的，就說對，不對的，就說不對，結論放在后面”(8)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57頁。?；诖?，他在黨內掀起了實事求是的學習熱潮，強調“是則是，非則非”(9)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42頁。。

其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強調知行合一，主張好學力行，反對空談，強調實干。受傳統文化重視知行合一哲學思想的影響，周恩來積極倡導、身體力行，并將其運用于調查研究之中。他深刻指出，“領導地位并不能使你得到知識和經驗，所以面向群眾，汲取群眾經驗，十分必要”(1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思想方法工作方法文選》,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第223頁。，“到人民中去生活，才能取得經驗，學習到本事”(1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898—1949)》(修訂本),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第679頁。。此外，受“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的影響，周恩來強調通過實地考察來窮究事物原理，獲得知識?？梢?，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周恩來產生了深刻影響，不僅開闊了他的視野，也為其調查研究思想的形成奠定了深厚的傳統文化基礎。

(三)現實沃土：中國革命與建設的內在需要

“認識是實踐的產物，它來源于實踐?！?12)黃建軍:《中國共產黨思想領導能力建設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324頁。中國革命與建設實踐是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形成的重要來源。周恩來作為黨內較早鮮明提出調查研究問題的同志之一，他早在1929年9月《給紅軍第四軍前委的指示信》中就明確提出了“調查工作應切實去做”(13)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6頁。。這一思想的提出，不僅“對于了解中國農村實際生活及幫助土地革命策略之決定有重大意義”(14)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36頁。，而且對毛澤東于次年提出“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的思想具有重要啟發(15)參見金沖及:《毛澤東傳(1893—1949)》,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233頁。。他們二者在調查研究方面相互啟發、相互影響，均在中國共產黨的調查研究工作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面對國民黨反動派發動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周恩來強調要保持頭腦清醒，加強調查研究，要求“我們有一個清醒的頭腦，善于調查研究，分析問題”(16)金沖及:《周恩來傳(1898—1976)》(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第650頁。。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作為政務院總理的周恩來仍然十分重視調查研究工作。為了更好解決黨外工作人員反映的問題，他特向政務院所屬各個部門發出通知，“希望對其中有關部分加以調查研究，并作負責而認真的處理，務使各種意見和問題(無論正確與不正確的)均能有所交代，不使他們感到意見落空”(1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上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149頁。。與此同時，周恩來也意識到了調查研究對于國家建設所具有的重大意義。他在出席中華全國自然科學工作者代表會議時，就號召科學家們要幫助政府搞好調查統計，摸清情況，以便制定國家建設計劃，做好建設新中國的重要基礎工作。他說：“現在我們要進行建設，首先就要進行發掘、調查、統計和搜集材料的工作?！?18)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4頁。不僅如此，周恩來為了獲取第一手資料，解決黨和國家的實質性問題，也經常親自深入基層、深入群眾進行調查研究。

二、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的核心要義

周恩來不僅一直堅持用實際行動來踐行調查研究，而且十分注重總結調查研究的實踐經驗。他作為調查研究思想的忠實踐行者，其調查研究思想在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的前提下，積極吸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切從實際出發。

(一)調查研究要堅持目標導向

為了更好地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周恩來特別指出調查研究時要直面問題，堅持目標導向。

首先，周恩來在毛澤東調查研究思想的影響下，深知“調查就是解決問題”(19)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0頁。，解決問題才是調查研究的根本目的。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目標，周恩來主張通過調查研究來發現問題并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他曾先后到東北三省的農村、廠礦企業和學校，進行廣泛、細致、深入的調查，提出“下去不僅要調查，還要解決問題，摸出解決問題的經驗”(20)劉武生:《周恩來在建設年代(1949—1965)》,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19頁。。此外，針對三門峽工程改造，他指出，“要把黃河泥沙整個的情況摸清楚，這是應主要解決的問題，是個根本任務；治黃就要研究根本，幾千年來黃河都是害河，要把害河變成利河；要調查研究，在解決這個實踐問題中培養人才”(2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346頁。。

其次，周恩來也力圖通過調查研究來改變當時基層工作中的不良作風。如1956年，針對部分地區和單位的負責人出現官僚主義作風問題，周恩來以昆曲《十五貫》為例，贊揚調查研究中講求實事求是的精神。他指出：“我們有的官僚主義者比戲中的巡撫還嚴重，這巡撫是我們的鏡子?！?2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上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566頁。他認為《十五貫》不僅對于贊揚調查研究與宣傳唯物主義是有利的，同時也有助于領導班子工作作風和工作方法的轉變與改進。此外，周恩來在三屆人大一次會議上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對一些領導同志不蹲點進行深入實際的調查研究，有事也不與群眾商量，選擇高高在上且喜歡發號施令的情況進行了批評教育，并希望他們能立即認識問題，承認錯誤，改變作風，深入現場進行調研。不僅如此，周恩來還期望利用實地調查研究，努力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他認為，在中國建設社會主義要“根據我們的總路線、總方針，還需要在實踐中來發展，把它具體化，要創造自己的經驗”(2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586頁。。

(二)調查研究要強調科學態度

毛澤東認為，調查研究“沒有滿腔的熱忱，沒有眼睛向下的決心，沒有求知的渴望，沒有放下臭架子、甘當小學生的精神，是一定不能做，也一定做不好的”(24)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90頁。，強調調查研究就要有正確的態度。周恩來受此啟發，深刻指出調查研究要堅持實事求是、謙虛謹慎、認真負責的科學態度。

首先，調查研究要秉承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調查研究與實事求是相互依存、相輔相成的。周恩來在調查研究中，堅持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強調堅持客觀實際，做到實事求是。1962年2月，他在中央工作會議上把“實事求是”別出心裁地闡釋為“說真話，鼓真勁，做實事，收實效”等四條原則(25)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49頁。，并進一步解釋了實事求是與調查研究之間的關系。他認為“實事求是”這四個字雖然簡單，卻蘊含豐富內容?！叭绾巫龅綄嵤虑笫?？首先要通過認真的調查研究”(26)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50頁。，并反復強調“進行調查研究，必須實事求是”(2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論調查研究》,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128頁。。

其次，調查研究要保持謙虛謹慎的科學態度。周恩來認為在困難面前，我們不能怨天尤人，“要謙虛謹慎，把情況弄明后再下決心，不能瞎搞”(28)金沖及:《周恩來傳(1898—1976)》(下),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第1430頁。。如在赴邯鄲進行調查時，他就謙虛謹慎地向基層群眾了解問題，尋求事情的真實情況。不僅如此，他還把來訪的客人當作“送上門來的教師”(29)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382頁。，積極向他們學習，調查了解情況。

再次，調查研究要秉持認真負責的態度。周恩來在開展工作時，從不隨意下結論，也不會進行單純的“頂層設計”，而是盡力通過實地調查研究，參考專家學者的意見與建議，經過深思熟慮后再給出指導性意見或批示。如他在伯延就親自進行了四天四夜的調查研究，并對調查情況反復核實后，才得出調研結論。此外，他還要求大家工作中要深入調查，認真負責。如在1966年的抗旱工作中，他就要求各抗旱工作小組要深入基層開展調查研究，認真負責，要堅持“一學、二幫、三聽指揮”等工作組三大紀律，“對地方工作中的意見，要經過組內認真討論，再由組長同地方負責同志個別交談”(3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13頁。。

(三)調查研究要注重方式方法

周恩來在實地調研中，始終堅持科學的方式方法。

首先，周恩來十分重視辯證唯物主義，強調將唯物辯證法應用于實際調查研究之中。他認為，以辯證唯物主義思想為指導，“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客觀規律，更好地發揮主觀能動性”(31)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13頁。。為此，他強調“做調查研究工作的同志應該具有徹底的唯物主義的精神，尊重客觀事實，堅持真理”(3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743頁。。周恩來自己在做調查研究時，也始終堅持這種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

其次，周恩來歷來尊重知識和人才，主張聽取不同意見，堅持民主作風和民主精神。在進行調查研究時，他主張“一切當從多方考慮，經過集體商決而后行”(33)李洪峰:《周恩來:永遠的榜樣》,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48頁。，不僅十分重視群眾的意見，還反復向專家和學者請教，力爭做到 “領導干部、專家、群眾三結合，既要提倡敢想敢說敢做的革命精神，又要提倡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34)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42頁。。

再次，周恩來在調查研究時還特別注重運用分析、綜合和比較的方法。他指出，“我們下去調查，必須對事物進行分析、綜合和比較”，但“各人所處的環境總有局限性，要從多方面觀察問題，一個人的認識總是有限的，要多聽不同的意見，這樣才利于綜合”(35)金沖及:《周恩來傳(1898—1976)》(下),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第1432頁。。此外，他還提出：“我們管理著這樣大的一個國家，就要注意聽取各種意見。對我們共產黨員來說，就是要分辨出哪些意見是對的，哪些意見是不對的?！?36)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03頁。不僅如此，他還提倡領導帶頭、身體力行，“對于重大問題，我們主要領導干部，一定要親自出馬”(3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553頁。。盡管工作繁忙，他仍然堅持親自進行各類調查，尤其是進行系統的、周密的調查研究。在遇到重大事故和突發事件時，周恩來也親力親為，甚至不顧個人安危，奔赴一線認真了解情況，始終與群眾站在一起，解決各種疑難雜癥，應對各種困難挑戰。若因工作繁忙確實沒辦法親自調查，他也多采用及時聽匯報、開座談會等方式開展調查研究。

(四)調查研究要遵循基本原則

周恩來在調查研究過程中始終堅持兩個基本原則，從不“坐而論道”。

首先，調查中始終堅持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主張用科學的世界觀與方法論指導實際工作。他提出，“去使理論適合于實際，去把知識活用”(38)人民出版社資料組編:《人民的好總理 紀念敬愛的周恩來同志》(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284頁。。為此，周恩來在第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七次擴大會議上特別指出，“要加強調查研究工作，加強理論學習”(39)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論調查研究》,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143頁。。他認為，調查研究必須要有理論指導，“沒有理論指導，就會妨礙我們去進行調查研究”(4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論調查研究》,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143頁。。為了更好地進行調查研究，他提出“必須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作為我們的武器來進行調查研究，這樣調查研究才能實事求是”(4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論調查研究》,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143頁。。

其次，調查中始終堅持密切聯系群眾、服務群眾的原則。周恩來始終心系人民、情系人民，一生以人民的疾苦為憂，以人民的幸福為念，這一點與毛澤東是完全一致的。他經常深入群眾進行調查研究，認真聽取群眾建議，與群眾談心交朋友?！安灰刮彝罕娪芯嚯x”(42)董振華:《堅持群眾路線方法十講》,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97頁。，是他在調查研究中經常說的話。他認為：“你要了解真實情況，就要與老百姓平等相待。要搞好調查研究，就要真正聯系群眾?！?43)金沖及:《周恩來傳(1898—1976)》(下),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第1462頁。周恩來在調查研究的過程中，會把自己完全融入群眾之中。即使在工廠、農村、工地上，他都是選擇同工人一起排隊買飯，與農民一道干活并同吃一鍋飯，和群眾一同席地而坐且侃侃而談。新中國成立之初，周恩來就深入基層，密切聯系群眾，走遍祖國的大江南北去了解民意，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只有深入人民群眾，認真做好調查研究，才能做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榜樣?！跋律讲煌?，進城不忘鄉”(44)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72頁。；“如果忘了，就是忘本”(45)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73頁。；“脫離我們的基本階級群眾，就會喪失黨的基礎”(46)周恩來:《周恩來選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14頁。；這些都是他調查研究中堅持密切聯系群眾、服務群眾的寶貴經驗總結。

三、周恩來調查研究思想的當代啟示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47)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2頁。，正在深度展開，我們面臨比過去更艱巨的任務、更復雜的形勢，在全黨范圍內大興調查研究，也更具有重要性與緊迫性。為此，我們不僅需要進一步端正態度，把調研做深做實，還需要找準問題，提實對策，掌握調研本領，不斷推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一)端正態度，“筑牢筑實”思想

周恩來在調查研究中始終強調端正態度的重要性，主張把辯證唯物主義思想“筑牢筑實”。這對新時代端正調查研究態度，總結調查研究經驗，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具有重要啟示意義，也有助于更好地發揮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指導作用。

首先，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頭腦，在調查研究中充分用好辯證唯物主義，注重調查研究的實效性、整體性與科學性。周恩來在實際調查研究中堅持真理，始終貫徹辯證唯物主義思想。他認為外交部新聞司在實際的調查研究中應尊重客觀事實，發揚唯物主義精神，即“問題要一分為二，有了一個看法以后，也可以從反面去考慮”(48)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743頁。。

其次，要端正態度，以正確的態度進行調查研究。只有沉下心氣、投入心力，才能察得實情、獲取實效，調有所得、研有所獲。正如周恩來反復叮囑中央機關下鄉調查組，要深入基層群眾，抱著學習的態度、采取辯證的態度去調查研究。他指出：“調查組的任務，第一是調查，第二是反映，第三是提意見。要抱著學習的態度，然后調查研究，然后反映情況，然后逐步提出意見。就得采取辯證的態度，原則性、靈活性這兩方面都要注意?！?49)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489頁。唯有把調查研究建立在科學論證的基礎上，堅持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才能不務虛功務實效。習近平總書記也強調：“只有有實事求是的態度才能重視深入實際、了解實際。要了解實際，就要掌握調查研究這個基本功?！?50)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四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第526頁?？梢?，新時代調查研究中要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貫徹唯物主義思想，做到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領導干部也需在實際的調查研究工作中運用系統、全面和發展的觀點，以此提高調查研究的質量和水平。

(二)直面問題，“摸清摸實”情況

周恩來在調查研究中主張直面問題，強化問題意識，解決各種難題，這為我們在新的歷史境遇下正視問題，把實際情況“摸清摸實”，提供了重要的啟示。首先，調查研究的第一要務是直面問題。調查研究是發現問題的有效途徑，也是解決問題的重要手段，這要求我們在調查研究中要直面問題，真研究問題，研究真問題。對此，周恩來曾經多次強調：“下去調查，要敢于正視困難，解決困難。共產黨人就是為不斷克服困難，繼續前進而存在的。畏難茍安，不是共產黨人的品質?！?51)楊明偉:《周恩來》,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年,第126頁。所以，當煤炭和鋼鐵產量都出現急劇下降的情況時，周恩來則建議由陳云主持專門召開一次座談會，把實際情況摸清楚，以便更好地研究對策。也正是因為他敢于直面問題，才讓他的伯延之行大有收獲。這啟發我們，為了更好地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不僅要“到困難較多、情況復雜、矛盾尖銳的地方去調查研究，真正把功夫下到察實情、出實招、辦實事、求實效上”(52)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12頁。，還必須增強問題意識，敢于直面問題、善于發現問題，真正把情況摸清摸實，把工作中出現的矛盾與困難摸清摸透，在找準問題的同時，切實做好各項工作。

(三)用好方法，“做深做實”調查

周恩來在調查研究過程中，主張采取靈活多樣的方式方法，把調查研究落到實處，這為我們樹立了調查“做深做實”的典范。周恩來強調：“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學會兩條腿走路，都要設想一下對立面，否則就容易片面?！?5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219頁。此外，為了進一步把調查研究做實，他指出：“要敢于聽取不同意見，敢于和不同意見的人討論問題。調查研究，必須貫徹實事求是精神?！?5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398頁。這啟示我們，新時代開展調查研究要貫徹辯證唯物主義思想，堅決抵制“走秀”式、“蜻蜓點水”式、“欽差”式調研，反對各種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力戒“調研秀”“問題秀”“成果秀”。對此，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要“改進調研方式，多到困難多、群眾意見集中、工作打不開局面的地方去，體察實情、解剖麻雀，全面掌握情況，做到心中有數”(55)習近平:《在學習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主題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3頁。。新時代進行調查研究，還“要拜人民為師、向人民學習，放下架子、撲下身子，接地氣、通下情，深入開展調查研究”(56)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中央學習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主題教育領導小組辦公室編:《習近平關于調查研究論述摘編》,北京:黨建讀物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23年,第66頁。。調查研究就是一個聯系群眾、為民辦事的過程，要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在具體的調查研究中需用好方法，聯系群眾，要挨身坐、貼心聊，既要身入，更要心至。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全黨繼續大興調查研究之風，“黨員干部特別是領導干部帶頭深入調查研究，撲下身子干實事、謀實招、求實效”(57)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68頁。。要改進工作方法，練好調研基本功；轉變工作作風，厚植人民情懷。

(四)拿出硬招，“提好提實”對策

周恩來調查研究的目的就是切實解決問題，務求實效。為此，他通過實地調查掌握豐富的第一手資料，對發現的問題情況進行討論研究，從而發現其中的原因，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這對我們在新形勢下開展調查研究，解決各種難題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與意義。周恩來曾強調，必須通過實際的調查研究，把這些實際材料同黨的原理原則聯系起來，“然后據此定出合乎實際的計劃和指示”(58)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 周恩來 劉少奇 朱德 鄧小平 陳云 思想方法工作方法文選》,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第221頁。。新形勢下，開展調查研究，要從解決真問題著手，不僅要“看病”，更要“開方”。對調查研究當中發現的問題，要找準根源和癥結，提出正確的思路方法和政策舉措。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調研工作要務求“實”“效”?！皩崱本褪枪ぷ髯黠L要實，“做到輕車簡從，簡化公務接待，真正做到聽實話、摸實情、辦實事”(59)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習綱要》,北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250頁。；“效”則是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要切實可行，制定的各項政策措施要有較強的可操作性，從而“做到出實招，見實效”(60)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習綱要》,北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250頁。。為此，領導干部要在調查研究中加強實踐歷練，拿出絕招，把解決問題之道提好提實?！耙可钊胝{查研究下功夫解難題，靠貼近實際和貼近群眾的務實舉措抓落實”(61)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22頁。，最終實現“調”以務實、“研”以致用。

四、結語

回望過去，作為黨內較早明確提出調查研究思想的重要領導人之一，周恩來的調查研究思想，在中國共產黨思想史上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與價值。從其形成來看，該思想是在中國的革命與建設實踐中不斷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形成的重要理論成果，是在中國革命、建設的具體實踐中不斷形成發展起來的。從其思想內容來看，該思想不僅包含實事求是、謙虛謹慎、認真負責的態度與辯證唯物主義、科學民主、身體力行的方法，還包括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的基本原則與解決問題、努力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目標。展望未來，為了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我們需要認真學習領會周恩來的調查研究思想，端正態度、正視問題、改進方法和拿出實策，以實際行動大興調查研究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