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

水穿石

中午時分，在Z市第N醫院病房樓的后面小花園的葡萄架下，一名四十來歲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人正在與一名外地婦女談論著什么。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神秘，并不時打量著周圍偶爾走過的行人，

湊近一點，你才會聽到這樣的一席談話。只聽中年婦女耷拉著像是剛哭過的腫眼泡小聲問“鴨舌帽”：

“您估計這手術要花多少錢？”

“恐怕得這個數兒?！薄傍喩嗝薄绷ⅠR兒伸出了四個手指頭。

“多少?四百？”中年婦女睜大眼睛繼續詢問。

“四百？”“鴨舌帽”像人類頭一次觀察月球般地將目光“搭”在中年婦女臉上。

“就您這點錢，還想在這兒動手術，‘歇菜吧您!”見中年婦女有些尷尬，鴨舌帽忙又拿出了些早已準備好的“軟話”。

“告訴您吧，”鴨舌帽咽了口吐沫，接著說：“沒四千塊錢根本下不來，您看，專家點臺費公開價是二百，實際上怎么也得花個千兒八百的吧，下了臺子得請人家動手術的‘撮頓飯吧，手術完了不是還得住院恢復吧？病房‘管床大夫再給點兒，對了!還有主管護士也得給，要不人家馬上給你甩臉子!呦!我還忘了住院處!也必須給點，要不人家說沒床，這不全‘白搭了嗎？”鴨舌帽一口氣兒說出這么多話，熟練得竟然沒打一個磕兒!

“我當初可沒打算會花這么多錢呀!”

一聽中年婦女仍這樣“面”，“鴨舌帽”可真有些不耐煩了，只聽他說：“就真沒見過您這么不開竅的，我問您一條人命值多少錢呀？要不您就接著等吧!求我的人也多點兒，我還得忙別人的去呢，”說罷就擺出了一副要走的架勢。

這下中年婦女可真有點兒急了：“行，行!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她心急火燎地說道。見中年婦女改變了態度，“鴨舌帽”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我這就想辦法借錢去?！闭f完中年婦女無奈地向小花院外走，可剛走出幾步，突然被什么東西嚇得大叫了起來，原來是一只蟲子落在了她的頭上?！罢嬗憛?”中年婦女厭惡地甩落蟲子快步向葡萄架外走去。

“這兒蟲子多著哪!”她身后的“鴨舌帽”見怪不怪地說了聲。

當他們離去后，葡萄架下又重新恢復了安寧，只剩下蟲子貪婪地吃著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責任編輯張頤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