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云
去年冬天,二舅因病去世的時候,怕年邁的姥姥姥爺承受不住,爸媽把他們接到我家暫住。
那天下午,當我趕到家的時候,媽媽叫了奶奶陪他倆在院子里曬太陽、說話。八十多歲的姥爺曾經是老紅軍,身體依然硬朗,但卻患了老年癡呆,只記得以往印象深刻的事情及親近的人。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只留在從前,或者只記得曾經刻骨銘心的點滴!問他我是誰,也只是笑著說:“見過,但不認識!”我和媽媽只是無奈,記不記得我們都無所謂,只希望他能夠健康長壽。
在我們家很不習慣,姥爺總是發脾氣吵著要回家。為了轉移他的視線,我們慫恿著他講些從前當兵時候的事情。這下他來勁了,但反反復復就只是那幾句話,“我當兵的時候呀,不苦,吃不愁穿不愁,活人背著死人頭?!?/p>
我們都附和著他,聽他回憶著從前的點滴,媽媽和我隨手遞給他幾顆花生。間歇的時候,姥爺總是用沒剩幾顆牙的嘴咀嚼著,手里的花生總是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我們都感到納悶。
畢竟長時間沒有回來,奶奶還是很想念我,拉著我問長問短的。姥爺等沒人注意他時,輕輕地拍拍姥姥的肩,從口袋里掏出幾顆花生遞給姥姥,眼里寫著狡黠和頑皮。姥姥無聲地接過花生,眼里盛滿了幸福和滿足,仿佛這個動作是演練了多次的。那一刻我有著滿滿的感動。
一直羨慕的愛情不是年輕人的風花雪月,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是遲暮時的相扶相攜。也不止一次為夕陽下一對對年邁卻相攜的身影感動,而此刻,面對姥爺的幾顆花生、姥姥眼里無聲的幸福和滿足,我又一次感動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