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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時代精神

2009-04-19 03:43周均東
文藝理論與批評 2009年6期
關鍵詞:少數民族云南民族

周均東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一個時代也有一個時代的少數民族文學。新中國成立60年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在數量上有了空前的發展,在質量上也取得了令人驚喜的成績:每個少數民族都有了自己的作家,每個少數民族的作家都創作出了大量具有時代特色和民族色彩的優秀作品,每個少數民族的文學活動都為中華文化的持續、和諧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如果把新中國成立60年來的云南少數民族文學視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并用發展的眼光對其進行深入細致的解讀,我們也許會驚奇地發現,它除了在地域、民族、民俗等方面具有獨特、合法的規定性之外,還在五個方面內在地體現和張揚著鮮明的時代精神。

第一,在創作理念上始終堅持用先進的思想反映少數民族的變革和發展。新中國成立60周年,是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由傳統走向現代并日趨繁榮的60年。在新中國60年波瀾壯闊的發展進程中,云南少數民族作家始終堅持用先進的思想,藝術地描寫和反映邊疆少數民族社會制度、生活習俗、民族文化等方面的發展和變革。概括起來講,云南少數民族文學主要從三個方面表現了邊疆少數民族復雜曲折的變革和發展歷程:一是反映少數民族翻身解放過程的艱難和曲折,以及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后的幸福和喜悅;二是反映改革開放以來少數民族脫貧致富的雄心和壯舉,以及在改革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各種矛盾和沖突;三是反映少數民族在黨的民族政策的感召下,歷經種種磨難和飛躍,拋棄各種狹隘的民族偏見和文化偏見,與其他民族共同進步、多方面融合、和諧相處的感人事跡。這三個方面在整體上具有一脈相承、內在統一的顯著特征。比如,從20世紀50年代至今,陳鑒堯、馮永治的電影文學劇本《老林深處的人們》(1959年),著名作家彭荊風的《鹿銜革))(1979年),陳柱國、公浦的《苦聰人的春天))(1980年),馮德勝的《太陽地))(2006年),就像一部主題高度集中的多幕戲劇,運用豐富多彩的藝術表現手法,生動地再現了苦聰人社會制度及生活方式的深刻變革,從而在宏觀和微觀相結合的層面上內在地體現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時代精神。

第二,在書寫主題上始終保持對主流文化的高度認同與自覺契合。從總體上看,新中國成立60年來的云南少數民族文學以其特有的存在形態,弘揚了高度統一的民族國家意識,豐富了中國文化和中國文學多樣一體、和而不同的發展格局。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云南少數民族作家以我者(自我的本民族身份)和他者(外來的他民族身份)交融的“另類”視角,積極主動地書寫了改革開放語境中少數民族生活的震顫、沖突及變革,充分表現了云南各族人民對改革發展這一時代主題的高度認同。白族作家徐嘉瑞的《我是一只喜鵲》、彝族作家李喬的《歡笑的金沙江》、傈僳族作家李四益的《琵琶聲響幸福長》、白族作家楊蘇的《藏民飛騎》、佤族作家董秀英的《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等作品,甚至在題材選擇、主題構造、敘事模式等方面,自覺或不自覺地與漢語文學形成了一種無限接近的契合狀態。進入21世紀之后,許多少數民族作家對時代主題的訴求以及對這種訴求的合法性、合理性的認識,有時表現得比主流文學更為強烈。比如,2008年云南少數民族作家發表的眾多作品,十分敏銳地表現和反映了汶川大地震、北京奧運會、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等重大事件在云南各族人民生活中產生的影響和震撼,在新的層面上承傳和發展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充分認同主流文化甚至與主流文學在表現主題上高度契合的傳統,從而在一定意義上突顯了云南少數民族作家融人時代主流、書寫時代圖景的責任與雄心。

第三,在隊伍構建上始終堅持培養具有少數民族身份的創作個體和團隊。云南是一個有25個少數民族的多民族省份,要實現各民族真正的平等和團結,必須發展繁榮少數民族文化,必須培養少數民族作家。解放初期,云南文聯的成立和《邊疆文藝》等雜志的創刊,為培養少數民族作家提供了政治上、組織上的保障,建立了少數民族作家創作發表作品的專門園地。歷經60年的培養和磨練,云南25個少數民族都有了自己的作家,彝族作家群、白族作家群、哈尼族作家群、景頗族作家群、佤族作家群等很有影響的文學創作團隊異軍突起,形成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發展的盛世,涌現出了彝族作家李喬、白族作家楊蘇、藏族詩人饒階巴桑、普米族詩人魯若迪基、哈尼族詩人哥布、佤族作家董秀英和聶勒等一批在國內和國際都有一定影響的領軍型作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1979年到2008年已舉辦的9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評獎中,云南有94人次獲此殊榮,涵蓋了彝、白、回、藏、傣、苗、佤、納西、哈尼、景頗、德昂、基諾、僳僳、布朗、普米、阿昌、拉祜等少數民族。也就是說,今天的云南少數民族作家既有成績卓著的個體,又以成就斐然的個體為支撐,形成了蔚為壯觀的文學群體;他們共同用多姿多彩的文學創作,照亮了七彩云南的文學天空。

第四,在個性追求上始終堅持用開放的姿態打造多樣化的審美特色。云南地處祖國的西南邊陲,民族種類眾多,山高林密,動植物資源豐富,文化的差異性和多樣性十分突出,這些長期形成的多樣化因素,非常強勢地影響和制約著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以致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文學評論界一提到云南的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強調的都是其邊地色彩、叢林思維、落后場景、高原蠻荒、民族特色等外在的特征,而很少去挖潛內蘊于其中的時代價值、審美范式、經驗立場等更深層次的東西。事實上,云南的少數民族文學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自我封閉的循環系統,所謂的邊地化、民族化、叢林化等外在特征僅是作家們用來打造云南少數民族文學個性的外在涂料和工具,而不是束縛作家創作靈性的框框和教條。也就是說,云南的少數民族作家在個性追求上始終堅持用開放的與時俱進的姿態來打造多樣化的審美特色,從來沒有固步自封,自滿自足,這也許是云南少數民族文學始終充滿旺盛的生命力的秘訣之一。比如,布依族青年作家潘靈2008年發表的長篇小說《泥太陽》,巧妙地縫合了邊疆氣息、鄉土色彩、田園情調和新農村建設的政治命題等多種元素,既恰到好處地彰顯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傳統特征,又通過現代啟蒙主題的無奈和沉重,賦予了作品強烈的時代氣息,從而形象地闡釋和建構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多樣化審美色彩。

第五,在存在形態上始終堅持因時而變和多樣共存。少數民族文學的變中有不變,不變中有變。不變的是少數民族文學作為民族精神標本和思想燈火的本質屬性,變的是少數民族文學的外部生態環境、自身存在形態等重要因素。求新求變是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永恒主題,也是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生生不息、發展繁榮的重要保證。從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外在生態環境看,它在21世紀以來至少在三個方面發生了突出的變化:一是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

民族文化的整理、發掘、保護和承傳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這為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大發展大繁榮搭建了更加廣闊的平臺;二是傳統的單一紙質媒體傳播途徑轉變為多媒體傳播形式,特別是互聯網的強勢突起,使人們接受和閱讀少數民族文學的方式發生了革命性改變;三是更為寬松自由的寫作環境使少數民族作家有了更多的美學選擇,顛覆傳統、消解虛無、先鋒探索、回歸史詩、網絡博客等寫作形式,使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顯得多姿多彩,十分活躍。云南少數民族文學外部生態環境的種種變化,也帶來了文體存在形態的多樣變化,這些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少數民族文學變化發展的“新秩序”。根據變化的現狀和趨勢,可以將當下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文體存在形態劃分為六種樣式:(1)韻文體少數民族文學,包括少數民族歌謠、情歌、敘事詩、現當代詩歌、散文詩等;(2)幻想體少數民族文學,包括少數民族童話故事、寓言故事、神話傳說及當代幻想文學等;(3)敘事體少數民族文學,包括少數民族文學中的小說、戲劇、民間故事、笑話等;(4)散文體少數民族文學,包括少數民族散文、報告文學、傳記文學、科普讀物等;(5)多媒體少數民族文學,包括少數民族圖畫書、卡通、動漫、影視、音像作品、網絡文學等。這種分類方式雖然不盡科學,但對構建新的文學秩序,對揭示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當下狀態有一定的意義,因而也在新的層面上反映和突顯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時代精神。

少數民族文學是照亮民族精神的星星與燈火,是民族精神和民族靈魂的重要載體,是民族文化和民族心靈的訴求媒介。從中國當代文學整體發展的角度看,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無疑是我國當代文學版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圖譜。它就像滿山遍野地盛開著的山茶花,把絢麗多彩的云嶺文壇裝扮成了生機勃勃的藝術花海,為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跨越和升華贏得了寬廣的舞臺。更進一步講,它以某種從邊緣融人中心的獨特姿態,為“美美與共”的中國當代文學注入了鮮活的時代因子,也用文學的方式拓展了云南少數民族文化的發展空間,增強了云南少數民族藝術求新求變的靈性和張力。從長遠看,我們探索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時代精神的主要目的,是要在新的起點上,把中華民族多樣一體的文化觀念和“中,華多民族文學史觀”的理念,與云南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結合起來,為建設云南少數民族文化強省服務,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和諧發展和偉大復興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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