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內蒙古中俄邊境貿易　本幣結算進展緩慢的成因調查

于　峰　蘇利德

2002年8月22日中俄兩國央行簽訂了《關于邊境地區貿易的銀行結算協定》(以下簡稱《協定》)。2003年1月1日，根據《協定》，中俄邊境地區貿易銀行結算試點工作在黑龍江黑河市與俄羅斯布拉戈維申斯克市正式啟動。2005年8月11日，內蒙古自治區滿洲里市根據中俄兩國央行于2004年9月24日簽署的將邊境貿易本幣結算擴大到中俄所有邊境地區的紀要(以下簡稱《紀要》)精神，由農行滿洲里分行與俄羅斯聯邦外貿銀行赤塔分行簽訂了盧布、人民幣邊境貿易本幣結算賬戶。2006年9月19日，又與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貝加爾分行簽訂了雙方本幣結算賬戶。本幣結算業務的開展，為中俄邊境地區貿易增加了新的結算渠道，對推進人民幣區域化進程邁出了可喜的一步。由于內蒙古受各種條件因素的制約，中俄本幣結算進展依然緩慢。

一、內蒙古中俄邊境貿易本幣結算現狀

目前，呼倫貝爾市口岸地區中俄銀行邊貿結算主要有三種渠道：一是通過選擇歐美等國商業信譽高、實力較強的銀行間接結算。二是中俄銀行間直接通匯結算，即中俄銀行正式建立代理賬戶行關系，互設或單方設立美元結算賬戶，直接辦理匯款。截至2008年9月末，呼倫貝爾市中俄口岸地區外匯指定銀行與俄羅斯銀行建立了9個賬戶行關系，涉及俄羅斯3個地區的5家銀行，且多為單設賬戶，互設賬戶僅有2家。目前中俄雙方賬戶行存放對方行境外同業額度日均20萬～40萬美元，只能滿足小額匯款，超出存放境外同業額度的匯款只能通過轉匯完成，因此，目前此種結算方式在中俄貿易結算中占比仍然較低。據統計，滿洲里市2007年收支合計13115筆，金額51027萬美元，其中收入2833筆、金額10384萬美元，支出10282筆、金額40634萬美元，占國際結算比重的22％。2008年1～9月收支合計7068筆，金額29029萬美元，占國際結算比重的18.85％。三是本幣結算。自2005年8月11日本幣結算業務開辦以來，截至2008年9月末，共辦理盧布結算業務35筆，金額3604萬盧布，辦理人民幣結算業務39筆，金額342.1萬元，業務發展速度比較緩慢。

現鈔結算方面，呼倫貝爾市對俄口岸地區盧布流通量較大，而人民幣在口岸俄方境內流通量較小。據統計，2007年，呼倫貝爾市對俄口岸俄羅斯旅游入境人數為90萬人次，按旅客最低人均消費約3000元人民幣左右(匯率為29.4～29.5人民幣／100盧布)折算，全年達90億盧布。2008年1—9月，呼倫貝爾市對俄口岸俄羅斯旅游入境人數為462326萬人次。另外，在邊境貿易結算中，出現一種民間的“對打結算”(滿洲里稱“串人民幣”)邊貿結算方式，即中方進口商(主要是國內進口木材的個人和企業)與出口商(主要是國內出口菜果、服裝、建材的個人和企業)在經營結算過程中達成結算協議，進口商把從出口商在俄羅斯銷售收入的盧布用于在俄羅斯購買木材，付款再以當日的匯率在境內將對等人民幣打人該出口商賬戶。這種不以美元計價和不通過銀行匯款，在國內直接用人民幣結算的方式，對進出口核銷的監管帶來了一定的影響。一是進口不需要付匯和核銷，游離于監管之外，導致外匯局統計的進口付匯金額小于實際進口。二是出口不通過銀行結算，企業無法核銷，逾期未核銷催核難。三是進口商的進口報關單囤積在代理公司手中，代理公司有可能用手里積壓的進口報關單按“貨到”操作，導致進口付匯統計數據失真。四是這種結算方式不在銀行監管體系之內，若規模形式繼續擴大，易形成地下錢莊，擾亂地區金融外匯秩序。目前，此結算方式的業務量無準確統計，但仍占有相當的比例，據測算年結算額近20億元人民幣。

除此之外還有呼倫貝爾滿洲里市民間外幣兌換市場，市場日均交易量，在旅游旺季可達3000萬盧布(約折合人民幣850萬元)，全年平均日交易量在1000萬盧布左右。

由于人民幣在俄羅斯認知度不高，因此，人民幣在滿洲里口岸流出、流入數量較小，偶爾有些主要用于長期在俄羅斯的中國公民入境時交納各種費用款。

據對呼倫貝爾市國際結算業務占比情況統計，2007年通過賬戶行結算額為51027萬美元，占比為22％，比2006年下降6.8個百分點；通過第三國轉匯額為179495萬美元，占比為78％，比2006年上升6.8個百分點。2008年1－9月通過賬戶行結算額為29029萬美元，占比為18.85％，比2007年同期下降了2.9個百分點；通過第三國轉匯額為124958萬美元，占比為81.14％，比2007年同期上升了2.93個百分點。

二、雙邊本幣結算中存在的問題

(一)本幣結算金額小、業務覆蓋面窄

目前呼倫貝爾市對俄口岸本幣結算種類僅限于匯款業務，業務量小、覆蓋面窄，且由于仍需用第三國貨幣進行折算匯率，使得本幣結算進展緩慢。在同期該口岸邊境貿易銀行結算中本幣結算的比例僅為0.04％，而且只有農行開辦此項業務，其他三家外匯指定銀行本幣結算業務仍是空白。據統計，從2005年開辦本幣結算業務至今，共辦理盧布結算24筆，金額2300萬盧布，與設想和期望存在一定的差距。主要原因一是客戶簽訂合同時多以美元作為結算幣種，只有個別從事邊境貿易的中方公司在俄境內的銷售貨款或勞務收入，才通過本幣結算匯回滿洲里。二是由于受本幣結算協議的限制，內蒙古的商業銀行僅與俄方赤塔地區的商業銀行互設本幣賬戶，而滿洲里的貿易往來大部分集中在伊爾庫茨克，這樣也影響了本幣結算業務的擴大。

(二)人民幣與盧布不能在對方國家邊境地區自由流通制約了本幣結算的發展

由于人民幣在俄認知度不高，使中俄兩國簽署的本幣結算規范性文件其權利和義務出現了不均衡現象。一是本幣使用不均衡。由于中方邊貿主體多為自然人且大多通過在俄方直銷的方式收回盧布貨款，為盧布結算提供了資金來源。同時，邊貿進口商品多為俄羅斯資源性和緊俏產品，俄方通常要求以自由兌換貨幣結算，這就使人民幣結算量較小。據調查：在俄羅斯遠東地區用于邊貿結算的人民幣、盧布與美元三種現鈔占比中，人民幣僅為11％，而盧布在內蒙古邊境地區基本上被普遍接受，達到59％。二是流通范圍不均衡。由于人民幣現鈔在俄羅斯遠東地區的流通范圍與使用場所非常有限，持幣對象多集中于在俄羅斯從事經貿活動的中俄邊貿企業、個人及炒匯人員手中，因而使本幣結算可用資金量相對減少，不利于本幣結算業務量的擴大；而盧布現鈔在我國中俄口岸基本上實現了流通。三是《協定》落實程度不均衡?！秴f定》簽署以后，因雙方落實程度不同，俄羅斯銀聯卡已經可以在我國境內使用，而我國的銀聯卡在俄羅斯境內使用仍為空白。

(三)本幣結算使用范圍受到限制

中俄兩國央行簽署的邊貿銀行結算協定及實施細則規定，各銀行必須使用互設賬戶，做到專戶專用；賬戶收支范圍僅限于法人和自然人貿易項下的收入與支出；互設

賬戶資金來源限于邊境地區貿易所得資金，法人和自然人應提供相關文件證明資金為貿易所得；法人和自然人出于貿易的需要才能夠從互設賬戶中支取資金。然而，在實際匯款過程中，銀行很難甚至幾乎不可能區分雙邊本幣的資金性質，這就造成業務人員在實際運行過程中難以把握與操作。

(四)中俄銀行本幣賬戶單邊設置及雙邊本幣不可自由兌換影響本幣結算的開展

目前，中俄銀行本幣賬戶設置為單邊的，即中方在俄方設立盧布賬戶，俄方在中方設立人民幣賬戶。中方銀行在俄方設立的賬戶，為規避和防范匯率風險，不保留盧布頭寸余額，在每日業務終了折成美元匯回國內或存入在對方開立的美元清算賬戶。中方銀行兌換本幣結算賬戶資金用美元套算的操作，與真正意義上的本幣結算還有一定的距離，導致人民幣不能夠從中國的進口商原幣劃轉給俄方出口商。其次，本幣結算的風險防范沒有妥善解決。中方商業銀行為防范匯率風險，在每天營業終了，將盧布賬戶內的余額兌換成美元調回境內。如此操作，給客戶造成了相當多的麻煩，客戶在使用盧布時，商業銀行須以美元買入盧布后才能用于支付。同時由于頭寸調撥必須通過第三國銀行劃轉，使得頭寸調撥速度慢、在途時間長，加之盧布匯率變動頻繁，造成中方銀行經常需二次調撥資金以補充頭寸不足的現象。由于操作繁瑣，銀行須承擔多次風險，這樣不僅影響本幣結算業務的開展，而且匯款企業或個人也因匯率變動需承受損失，這樣就影響了他們選擇本幣結算的積極性。再次，由于盧布不是國際流通貨幣，商業銀行會計核算系統中沒有設置盧布幣種，在實際操作中銀行必須將匯入的盧布折算成美元錄入會計核算系統中。同樣國際收支申報系統因沒有盧布幣種申報交易編碼，也需將盧布折算成美元進行申報，增加了銀行業務人員的工作量。

(五)結算領域范圍窄，使本幣結算受到制約

2007年11月，經過中俄兩國會晤，將本幣結算領域擴展到旅游服務項下，但目前我區本幣結算還只限于“邊境貿易結算和支付”，旅游服務貿易結算實際上還未真正納入到本幣結算中來，這樣使中俄貿易中服務貿易項下如進口傭金、運費、保費和旅游公司團費等不能使用本幣進行結算，而服務貿易在中俄貿易中所占的比重很大。另外采取本幣結算增加了結算成本。由于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本幣結算，人民幣或盧布套用美元等幣種結算，使得邊貿結算成本與普通的國際匯兌相比并沒有減少。目前的邊貿結算成本中包括0.5‰的手續費、70元的電傳費和10元工本費。

三、促進對俄本幣結算的對策

(一)逐步擴大本幣結算在俄羅斯的區域范圍

我區與俄羅斯的邊境貿易伙伴80％在伊爾庫斯克、烏蘭烏德等內陸地區。因此，為了有效開展本幣結算業務，應逐步將本幣結算范圍由邊境地區擴展到伊爾庫茨克州和烏蘭烏德市。尤其是伊爾庫茨克州是我國和俄羅斯毗鄰地區較大的州，商業銀行分支機構眾多，相關配套設施齊全，承擔中俄邊貿結算量大，如能與伊爾庫茨克州開展邊貿本幣結算業務，有利于方便企業結算，避免安全隱患和匯率的損失，促進滿洲里口岸進出口貿易的發展。建議《協定》中協議的適用范圍的規定應具有一定彈性，允許在有利于中俄雙邊貿易的發展下，由雙方銀行自行協商建立本幣業務結算。此外，建議本幣結算范圍由目前貿易項下擴展到非貿易項下，以拓展業務的覆蓋面。同時要積極支持、引導邊境地區商業銀行在自負盈虧、自求平衡的原則下，積極開辦本幣現鈔兌換業務，以調動使用本幣結算工具的積極性。

(二)盡快落實雙邊《協定》和《紀要》，制定實施政策和措施

應進一步加強中俄雙方在金融政策法律法規方面的信息交流，為有關決策提供政策依據。建議兩國政府在堅持對等原則基礎上，貫徹落實好雙邊《協定》和《紀要》，針對本幣結算存在的新情況和新問題制定出新的政策和措施，使中俄本幣結算政策宣傳到位、認知到位、落實到位。尤其在人民幣在俄方境內認知度不高的現狀下，俄方有關部門應積極加大對本幣結算及中方貨幣在實行本幣結算區域內意義和作用的宣傳力度，只有這樣才能提高人民幣在俄邊民中的認知度，提高人民幣在俄羅斯的使用頻率，增加在俄境內人民幣的流通量。此外，可考慮建立廣義的邊民互市貿易區，設定雙方邊境城市的城區及周邊均為互市貿易區，在貿易區內雙方貨幣共同流通，這樣既解決了自由貿易問題，也解決了本幣結算業務發展的問題，還可實現雙方貨幣區域化問題。

(三)建立順暢的本幣結算模式，為本幣結算進一步發展提供保障

兩國央行應積極探索邊境地區人民幣與盧布直接清算的模式，使人民幣與盧布既可作為計價貨幣，也可作為交割貨幣，為本幣結算進一步發展提供保障。一是兩國央行應確定人民幣與盧布的匯率，并在各自境內銀行設立貨幣兌換網點，以滿足兌換服務。二是擴大本幣結算賬戶使用范圍。雙向設置本幣結算賬戶，每日營業終了，雙邊口岸銀行可根據對方意愿，將人民幣或盧布的賬戶余額，按當日公布的人民幣與盧布的兌換匯率，折算成各自本幣，存人在對方銀行開立的人民幣或盧布賬戶，降低本幣結算業務經辦行的匯率風險，切實推動雙邊銀行本幣結算業務發展。三是盡快建立人民幣與盧布現鈔清算機制。在現有環境及條件下，兩國央行對應設立“邊境貿易銀行清算中心”，同時雙方央行出資設立專項資金，用于對各外匯指定銀行在對方賬戶行本幣賬戶余額的平倉，這樣可以規避雙方商業銀行的匯率風險及信譽風險，使銀行信用轉化為政府信用。四是應鼓勵兩國間的商業銀行增加結算工具種類，使用信用卡、票匯等結算工具開拓本幣結算業務。這樣既可以做到中俄之間直接通匯、直接結算，加快資金周轉速度，節約結算費用；又可以降低銀行間的信用風險。

(四)進一步加強中俄本幣結算的宣傳力度

首先，要強化中俄本幣結算的宣傳力度，不斷擴大本幣結算業務影響，增加社會認知度，使銀行和企業能正確認識開展中俄本幣結算對推進人民幣周邊化的重大意義。其次，應加大對中俄邊境地區基層行開辦本幣結算業務的扶持力度，鼓勵商業銀行積極開辦本幣結算業務，加快中俄邊貿本幣結算業務推廣進程。再次，應擴大對人民幣升值的宣傳力度，鼓勵中國居民使用人民幣與貿易對方簽訂貿易和旅游等合同。此外，積極引導在俄經商的中國居民主動使用人民幣與俄方進行貿易結算。

(五)拓寬本幣結算范圍，逐步實現人民幣區域化

一是擴大結算范圍，將資本項下納入到本幣結算范圍，這樣有利于推進本幣結算全面發展。同時進一步強化旅游貿易本幣結算業務，有利于更好地規范兩國邊境地區旅游業的結算秩序，保證結算的時效性及安全性，并降低成本及風險。二是給予使用本幣結算的企業一定優惠政策，以利于本幣結算的推廣。對使用本幣結算的企業給予在核銷、退稅、獎勵等方面相應的優惠政策，避免客觀上造成對本國貨幣參與國際貿易結算的歧視，增強貿易商使用人民幣結算的意愿。三是積極拓展推廣使用信用證、信用卡等非現金金融工具結算方式，使本幣結算全方位地開展。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銀行呼和浩特中心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