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局長

郭震海

周得偉大學畢業后,應聘到一家公司的財務科當科員。他平時好學上進,為人正直,朋友們說,這小子將來當了官,一定會是個好官。周得偉也這們認為。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將來能通過努力當上財政局局長。

一日,周得偉玩電腦時,發現了一種游戲。這是一套特殊的程序,只要在電腦的提示下輸入自己的姓名和想擔任的職務,立即就能過把癮。這讓周得偉很興奮。他立即注冊后,輸入姓名,在職務欄里毫不猶豫地寫下了“財政局局長”。瞬間,鮮花和禮花充滿了整個電腦屏幕,接著出現一行字:“恭喜您周局長,您現在正式被組織上任命為財政局局長!”

熱鬧的賀喜場面過后,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句問話:“周局長您好!市水利局王局長晚上邀您吃晚飯,您去嗎?”屏幕下方出現小提示:您和王局長原來關系就非常好。如果同意請點擊“是”,如果不同意請點擊“否”。

既然和王局長關系非常好,如果不去會不合乎常理,他一定會說自己擺臭架子。這頓晚飯應該去。周得偉想了想,就點擊了“是”。

晚上,在市內最上檔次的王者酒樓,市水利局王局長早早就在包間內恭候,和他同行的還有幾個人。周得偉移動著鼠標,虛擬趕到包間后,王局長一一給他作了介紹說,這是劉總,這是張經理,這是魏老板。周得偉同他們一一握手。晚宴好生豐盛,吃的是山珍,喝的是美酒。此時電腦上又出現一句問話:“如果他們敬您酒您喝嗎?”面對這樣的場面,提出這樣的問題,周得偉總感覺當初設計這個程序的人有點傻——老朋友見面敬酒哪有不喝一杯的道理。他沒有猶豫就直接點擊了“是”。

推杯換盞中,電腦屏幕上又出現一句問話:“周局長,現在您已經大醉了,晚飯后王局長建議您去娛樂城。您去嗎?”虛擬的周局長是醉的,但現實中的周得偉是清醒的,他想我做夢都想當個好官,這樣的場所我不能去。他按下了“否”,電腦屏幕上立即出現一個大拇指,一個甜美的聲音說:“周局長,您真是個好官啊!”這句話讓周得偉非常地受用。

晚宴結束后,電腦上又跳出一句問話:“周局長,市政府分管財政口的劉副市長來電話,讓您對一個項目投資開綠燈,這個項目手續不是很全。您會同意嗎?”提示:在您升遷這件事情上,劉副市長曾幫了您好大的忙。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如果自己不同意,很可能會得罪頂頭上司,況且劉副市長曾經有恩于自己。如果答應,手續卻不全。怎么辦?此時的周得偉開始猶豫了,電腦又及時跳出一個小提示:“周局長,劉副市長再次來電話,說你辦事太拖沓?！笨磥碇荒芤а来饝?。平時,周得偉就是個重情義、有恩必報的人。他點了“是”。

剛點下,又出現一句問話:“周局長,項目投資后,魏老板想請您和劉副市長一起吃飯,您去嗎?劉副市長要去?！敝艿脗ハ?既然劉副市長去,自己能不去嗎?去!

“周局長,有人找到您家,想求您辦事,那天您剛好不在,您的妻子收下了人家一枚價值2萬元的鉆戒,她非常喜歡,已愛不釋手了。她當年頂著父母巨大的壓力嫁給您這個窮漢,您曾表示堅決要活出個樣來,讓她過上富貴的日子?，F在您怎么處理鉆戒的事?”

周得偉理智上覺得不該收下這份禮,可想想老婆的付出,就點了“是”。

“周局長,別的和您同級別的領導家的孩子都出國留學了,您也十分想讓兒子去留學,可沒有錢,有人雪中送炭,明確地告訴您,這筆錢是贈與。您會接受嗎?”說得很明白, 是贈與,不是搞權錢交易,周得偉斷定不算違紀違法,又點了“是”。

“周局長,過年了,和您同級別的領導都給上級領導拜年送錢,您送不送?”周得偉清楚,這跟平常隨份子差不多,心里即使不情愿,也得送啊!設身處地想想,他又點了“是”。

“周局長……”

周得偉美滋滋地當著財政局長,答著答著題,突然電腦提示:你的游戲已經結束,想知道你的最終結果嗎?

周得偉按了“是”。結果,出現在熒屏上的是一特大的手銬,明晃晃地放著寒光。

選自《雜文選刊》